李神通的事情,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雙方的衝突便越加激烈起來。
此事過後沒幾日,杜如晦一天騎馬經過尹德妃的父親,尹阿鼠的府前。
竟然無緣無故被尹阿鼠的家僕拖下馬來,暴打一頓,連手指都打斷了一根!幸虧當時孫思邈正在長安,杜如晦的隨從冒死將家主人揹回,送到了老孫那裡,纔沒留下殘疾。
這個事情在長安街頭一時間鬧得很大,宮中的尹德妃聽說後,怕李淵發怒,竟惡人先告狀,曲解他父親是被秦王的親信欺負上門,才最終不得已出手。
李淵不明所以,再加上近期宮中其他得了李建成好處的嬪妃,皆說李世民驕橫,怒從心起,再次斥責李世民:
“我的妃嬪家都受你身邊的人欺凌,何況是小老百姓!”
李世民在李淵面前,反覆爲自己辯解,但李淵卻始終不肯再相信他,最後只得灰頭土臉的離開。
接連吃了兩個悶虧,尤其是杜如晦無辜遭此橫禍,立是讓劉弘基等人大怒,抄起傢伙就要去砸了尹阿鼠的府邸。
在這關鍵時刻,幸虧從慶州趕回來的薛收及時攔住了幾人。
否則要真打了尹阿鼠,那就是黃泥巴落褲襠,不是那啥,也變成那啥了。
不過,雖然攔下了狂怒的幾人,但光吃虧,不還手,那不是薛收的作風!
很快,在過後幾日的早朝上,就有一名不見傳的官員突然上奏,控訴太子於東宮中豢養私衛!
這件事,可絕對算得上是大事!李淵聞言震怒,立刻下令千牛衛徹查,他與一干朝臣就在宮中等待消息!
千牛衛的動作很快,不用半天時間就送來了消息:李建成確實在東宮左右長林門處,駐紮約三千多甲士,號稱長林兵。
而且除此之外,千牛衛還查到,李建成還曾經暗中讓右虞候率可達志,從燕王李藝那裡調集來幽州驍勇精銳的騎兵三百人,將他們安置在東宮東面的各個坊市中,準備用他們來補充在東宮擔任警衛的低級軍官!
半天的時間,能查到這麼多隱秘!這不僅僅是千牛衛的效率驚人,更多的是薛收等人的暗中準備起了作用!
他用來反擊李建成的這一招,實在是狠到了骨子裡了!
需知前一陣子楊文乾造反,李淵後來雖然相信其中多是李世民的策劃逼迫,與李建成關係不大!
但造反畢竟是造反,這種事情,早就觸動了李淵那敏感的神經!
如今在長安,他突然發現與自己一牆之隔的東宮就有三千多甲士,這讓李淵立刻發了狂。
天子震怒!
遠在河北的燕王李藝被奪去王位!可達志流放到巂州!其餘長林軍的頭領更是被殺了一個七七八八,一時間整座長安城都飄着淡淡的血腥氣!
甚至來說:這次要不是元吉與嬪妃輪番替李建成求情,封德彝又在外朝設法解救建成,李淵都升起將李建成驅逐出京的想法!
其實算起來,李建成在這件事中確實有些冤!
那三千長林軍,就是楊文幹當初爲他訓練好的人!
因爲他們在東宮駐紮已經很久,連李建成都忘了他們不合軍制,哪想過有朝一日,這事還能落到有心人的眼中?
至於在李藝那借的三百騎兵,純粹就是他羨慕李世民手下的玄甲軍,故而從燕雲鐵騎中弄來壯壯門面,這次門面沒壯到,門牙卻差點被敲掉!
李世民這次的反擊來的狠辣且準確!
只一擊,便差點讓李建成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誰都清楚,如果這次他被逐出京城,那再想翻身,純粹就屬癡心妄想。
接連的四次交鋒,勝負已經很是明顯,面對着這個結果,原先驕傲的李建成終於徹底清醒過來。
他直到這時才清楚:自己的太子身份,只是一張接近皇位的門票。
在入場前,誰也說不準這張門票會不會被人收走,亦或者被人搶走!再狠毒一些,還可能有人直接翻牆入場,提前坐上位置!
李建成有了深深地危機感,在這之後,雙方行事都謹慎起來,在這期間,朝堂上竟是難得的平靜了很多。
冬去春來。
當略帶溼潤的春風吹過大地,一抹綠色便悄然冒出頭來。
春天到了,萬物復甦。
而與這天地萬物一同復甦的,則是那些蠢蠢欲動的心。
西北處的突厥人,在清點過在冬天凍死的牛羊馬匹之後,便紅着眼珠,將目光投向富饒的中原大地。
邊境有突厥大軍集結的消息,很快就傳到了長安,也不知是誰竟然勸阻李淵道:“突厥之所以屢次侵犯關中地區,是由於我們的人口與財富都集中在長安的緣故。如果燒燬長安,不在這裡定都,那麼胡人的侵犯便會自然平息下來了。”
這個連蕭寒看起來,都覺得十分愚蠢的建議竟然得到了李淵的認可,後來更是派遣中書侍郎宇文士及越過終南山,來到樊州、鄧州一帶,巡視可以居留的地方,準備遷都到那裡去。
太子建成、齊王元吉和裴寂都贊成這一策略,而蕭瑀等人雖然知道不應當如此,卻不敢諫阻。
唯有秦王世民挺身而出,勸諫道:“北方少數民族爲禍中原的情況自古就有。陛下憑着聖明英武,創建新王朝,安定中夏,擁有百萬精兵,所向無敵,怎麼能因有胡人攪擾邊境,便連忙遷都來躲避他們,使舉國臣民感到羞辱,讓後世來譏笑呢?
那霍去病不過是漢朝的一員將領,尚且決心消滅匈奴,何況兒臣還愧居藩王之位呢!希望陛下給我幾年時間,請讓我把繩索套在頡利的脖子上,將他逮到宮闕之下。如果到時候不成功,再遷都也爲時不晚。”
李淵被李世民這一番話說動,畢竟他也不想如此狼狽逃竄。
不過李建成卻跳出來說:“當年樊噲打算率領十萬兵馬在匈奴人中間縱橫馳騁,結果還不是敗了?二弟的這些話,該不會是和樊噲的相似吧!”
面對着李建成的挑釁,李世民卻鎮定答道:“我們與漢朝面對的情況各有區別,用兵的方法也不相同!樊噲輸了,憑什麼我不會勝?”
李淵聽後,覺得有理,再加上李綱,孔穎達等重臣支持,便也暫歇了遷都的想法。
不過很快,李建成與衆嬪妃就共同誣陷李世民說:“雖然突厥屢次在邊疆上爲禍,但只要他們得到財物就會撤退。秦王假託抵禦突厥的名義,大肆調兵遣將,實際上是打算總攬兵權,成就他篡奪帝位的陰謀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