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戰已經打完,而且算一場大勝,徹底清除了川北的不穩定因素,特別是在土蕃老巢的繳獲極爲豐富。但讓他沒想到的是那個軍法官覺得自己作爲兵部監督者的權威受到了侵犯,因此戰後把這件事稟告了兵部尚書王有信.
王友信聽罷勃然大怒,就把這事捅到了孟昭圖那裡。本來蜀軍在屠殺異族戰俘方面也算得上是前科累累,處理起來也沒有多嚴厲。誰知道問題就出在由於這次的繳獲實在是太多了,這就引起了孟昭圖和王建的矛盾,一個想擴充軍隊,加強蜀軍實力。另一個卻想用在民生和建設上。
這緊要關頭,老謀深算的王建和無孔不入的趙無極當然不會放過,以此爲把柄要挾孟昭圖和王有信。弄得軍方眼睜睜的看着大頭被政府部門拿去。這使得孟昭圖大爲光火,把沈崑崙喊去大罵一頓,說此次事件相關者必須嚴懲。王友信算得上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灰溜溜的給孟昭圖道了個歉,就溜回兵部衙門不好意思露面了。而李長庚作爲王爺的侍衛長,當然只有留給王爺親自懲罰了,所以纔有了這一幕的出現。
王爺站起來在大廳來回跺了幾步罵道:“你們這幾個蠢貨,做事一點不考慮大局,這件事情怎麼能讓王老頭知道呢?讓他知道了,你覺得你們會有好果子吃嗎?”聽了這話,李長庚心裡一喜,知道王爺就是懲罰自己,也是高高舉起,輕輕落下了。
緊接着楊無病又問道:“太尉府對他們的懲罰下來沒有?”李長庚連忙收起心思,小心翼翼的說道:“孟大人對沈將軍和王尚書的懲罰是罰俸三月,理由是他們同僚之間互不團結。但王大人並沒有懲罰那個監軍官,而是獎勵了他,說他能不畏權勢,如實稟告。沈將軍在這次上報的請功摺子裡面,也沒有提凌鏡淳的名字,首功是一個叫王衝的人,因爲這次的計劃是他策劃的。”頓了頓他又接着說道:“楊智將軍上報的請功摺子裡面首功是參軍趙宏,因爲這次引誘土番人南下就是他的計謀。這次凌鏡淳的殺俘事件由於王友才大人的安撫和勸導,纔沒在成都府的土蕃人中引起不滿。”
楊無病想了想說道:“嗯,看來他們幾個人在處理這件事上還是做的不錯的。唉,只是如此一來,這次的擴軍計劃恐怕又要泡湯了。不過長庚你這次能夠約束那些沙陀騎兵不得侵犯川北百姓,還算做得不錯。”
李長庚聽了連忙磕了一個頭,說道:“這都是王爺平時的教誨,末將不敢忘記。”
楊無病點了點頭,說道:“今後做事你還得多動腦子想一想,不可能你永遠都在我身邊聽候我的教誨,這事就此揭過,你去轉達一下王友才,讓他徹底調查一下凌鏡淳,王沖和趙宏三個人的背景,儘快向我彙報。”李長庚聽了一喜,知道如沒有意外,這三人也算入了王爺的眼界,就連忙應承了一聲就出去了。
太尉府,孟昭圖和王有信兩人正坐在那裡大眼瞪小眼。而禮部尚書兼軍校校長的蔣子常也坐在旁邊,一臉的垂頭喪氣。
王有信看看孟昭圖又看看蔣子常慚愧的說道:“太尉大人,蔣先生,這件事情我確實沒考慮後果,辦砸了。不過趙無極那廝也太不要臉了,連那種無恥的主意也虧他想得出。唉,現在四處都伸手向我要錢啊。這次幸虧沈將軍搞回了一大筆黃金,我還蠻喜歡,以爲咱們軍部可以寬鬆一點了。結果讓王老頭一攪和,大打折扣,真他媽是狗咬尿泡,空喜歡一場了。”
蔣子常撇撇嘴說道:“老王啊,不是我說你,你有時候做事也不考慮一下大局。這麼一搞,害得我下面的兵工廠幾個項目資金也不夠了。前兩天雍十一他們幾個還來逼我要錢,說如果資金不到位的話,好幾個項目都要延後了。”
王友信反駁道:“老蔣,你小子是兩面要錢啊,稅務司他們那邊每年不是也要給你一大筆款子嗎?這次他們發了財。肯定會給你們追加撥款的。”
蔣子常把手一攤怒道:“你說的輕巧,那筆錢只能發給軍校和地方學校用。每年他們都會派人來追查資金使用情況的,我怎麼敢挪用到兵工廠上。況且但凡有稅務司趙無極那廝摻和的事,鑽不到空子的。”
孟昭圖拍了拍案几,止住了他們的對話,說道:“唉,這件事情我們得想想辦法。如今山南郡晉軍大軍壓境,王友德和宋德威他們也壓力很大,已經幾次請求太尉府增兵了。而王爺還打算向南詔和西域增兵,這也需要一筆很大的支出啊!”
王友信想了想說道:“我有時候真搞不明白王爺是怎麼想的?以我們現有的實力,完全可以橫掃中原。到那時候再以中原爲依託,出征西域和南越,不是更划算嗎?”
孟昭圖看了看王友信,說道:“王爺的想法,神鬼莫測,不是你我所能猜測的。”想了想,又從密櫃裡拿出一封信,遞給王友信說道:“這個情報是趙無極大人的公子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險,從西域那邊搞過來的,你好好看一看吧!”
王有信一目十行的看完,露出震驚的神色,想說話又看了看旁邊的蔣子常,蔣子常知趣的說道:“太尉,那我就回避一下吧!”孟昭圖擺擺手說道:“老蔣,你也看看,好有個思想準備。此戰如果開打,需要大量的基層軍官,所以你那邊的培訓得加快節奏了。”
蔣子常看完也是十分震驚,喃喃的說道:“當年恆羅斯一戰,我大唐勢力基本上退出了西域,但波斯人也沒有討到好。沒想到如今居然想捲土重來了。難道他們現在的實力真的有那麼強大麼?”
孟昭圖說道:“幾年前王爺就有這個擔心。這就是爲什麼他不進攻中原而是先要搶佔寧夏二州和鞏固蘭州的原因之所在。王爺曾經對我說過:中原之戰不過是我們漢人自家人兄弟之爭,誰做皇帝只要能夠讓百姓有口飯吃,其他的也就不太重要了。但如果讓這些異族人打進來,我們大唐那麼真的是要亡國滅種了。想必大家都還記得當年的五胡亂華吧。如沒有冉天王的拼死一擊,估計我堂堂大漢人真已經亡族滅種了。”
蔣子常嘆息道:“是呀,當年候景之亂,江南一帶上百年都還沒有恢復過元氣。王爺之魄力和高瞻遠矚我等真是望塵莫及啊!”
王友信焦燥地說道:“這麼重大的事情,我們應該給王大人他們通告一聲呀,相信他們聽了肯定會配合的。”
孟昭圖擺了擺手說道:“王大人,制度很重要,這也是王爺一再強調的。軍政分家,軍政分家,嚴禁軍隊干涉地方事務,難道你不清楚嗎?況且這也是幾年之後的事情,不急於一時。而且王爺說過打仗就是打財富,拼國力,如果不讓老百姓富強起來,到時候這仗怎麼打?因此這個消息現在必須嚴格保密,以免引起人心混亂。”
蔣子常拍了拍桌子,說道:“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這事到底該怎麼辦啊?時間可不等人”
孟召圖看着他,笑眯眯的說道:“蔣大人,這也是我今天請你過來的目的。”
蔣子常焦急的說道:“唉,我的太尉大人,有什麼話你就直說吧,別繞圈子了,只要能用得上,老蔣我絕不推辭。”
孟昭圖頓了頓,說道:“兩位一定還記得幾年前王爺拿了十萬兩黃金出來吧?這可是公主殿下的嫁妝啊。”
王友信說道:“記得啊,當時這筆錢不是大多數都用到擴軍上面了嗎?”
孟昭圖搖了搖手狡猾一笑說道:“當時軍政還沒有分家,這筆錢是王建大人接手的。所以這筆錢就着落到太師府頭上了。”
蔣子常想了想說道:“大人,雖然這個辦法不太光明。但我想以王大人的直腸子,估計也只有捏着鼻子認了。不過他要還,也只可能是還給王爺,不可能交給我們軍部的。” 王友信聽了此話,眼睛一亮道:“好計謀,老蔣啊,不是咱老王說你,你追隨了王爺這麼多年,連他老人家的性格還不瞭解嗎?王建大人前腳還給王爺,我們後腳可以去借呀。”
蔣子常把手一攤,說道:“難道你借了王爺的錢就敢賴着不還嗎?”
王友信哈哈大笑道:“”老蔣啊,我怎麼說你呢?到時候我會給下面的兄弟們打個招呼的,告訴他們咱還欠王爺一大筆黃金。讓他們今後繳費戰利品的時候不要像沈崑崙和崔世友這次這麼愚蠢了。咱們小小的截一點流,不就輕輕鬆鬆還給王爺了嗎?”
蔣子常看着孟召圖見他笑眯眯的並沒有說話,這才恍然大悟,指着他們兩個說的:“唉,看來你們早就商量好的圈套啊,騙我老蔣來給你們去做說客。”
孟昭圖連忙站起來,拱拱手嚴肅的說道:“蔣大人,我就代表所有的蜀軍兄弟們謝謝你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這次戰利品分配,你也知道趙無極那廝手段是多麼的惡劣,我這不過是向他學習一下而已。”
王友信也走過來拍着他的肩頭說道:“老蔣啊,咱哥倆就不說暗話了。這次如果能夠順利弄到這十萬兩黃金,我肯定在分配上會向你們軍校和兵工廠傾斜的。這樣一來,大家都不會被下面人逼瘋了嘛。這滋味你又不是沒嘗過。”在二人的威逼利誘之下,蔣子常只好接過了這個任務。
蜀王府,王友才正在向楊無病彙報情況。他詳細的向楊無病介紹了王衝,趙宏和凌鏡淳三人的背景和出生地,以及各人的性格。
楊無病沉思了片刻,說道:“看來三人都可堪大用。特別是這個王衝,本王到時倒想見見他。至於姓凌這小子,他的性格不適合在國內帶兵,到時打發他去西域吧!趙宏暫時跟着楊志再看一看。你過幾天就把姓凌那小子放出來,估計經過這次教訓,他應該要穩重些了。”
王友才連忙答應下了,想了想他又笑着說道:“啊,王爺,我還了解到一件事情。”說罷就把孟昭圖,王友信,以及蔣子常三個人在太尉府的陰謀說了出來。楊無病聽了苦笑道:“唉,隨他們去吧!老孟這人就喜歡玩陰的。這也是沒辦法呀,誰讓現在四處都在伸手要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