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又說道:"我手下有一個偏將,名叫黑齒,羌人,原是部落的一個奴隸,因爲仇殺逃下山來,我看他身世可憐,就收留了他。此人知思圖報,多次救我之命,但我此去成都帶上他也沒什麼用處。他對巴東一帶的部落分佈和各首領的秉性很是熟悉,本身功夫也很是不錯,尤其精通水性,就留在大人手下吧,以期能給大人一點幫助。"
崔安潛聽了大喜道:"多謝王大人一番美意,崔某在此拜謝了。"
跟在他身旁那位又黑又瘦的羌人黑八,憂鬱的看着他不願離去。王建拍了拍他的肩頭勸道:"黑八,你就放心跟着崔大人吧。我不想耽誤你的前程,你一身藝業,就此浪費也是可惜。況且你大仇未報,離開巴東你會遺憾一生的。"黑齒吃聽了此話也不說話,就跪在地上向王建叩了幾個響頭,然後站起身來,默默走到崔安潛身後。
回到節度使衙門後,崔安潛也不多說,直接拿出王建給他的推薦名單,任命了各地州縣的官員,並讓郭琪,蘇青等一干將領率兵護送各位官員前去上任,並抄沒豪強和誅殺官吏的財產土地分給了無地百姓。
楊無病接到崔安潛收復東川的消息大喜,馬上封他爲東川節度使,郭琪爲東川道將軍,蘇清爲副將,手下諸將也各有升賞。並且命楊忠和雍十一派出大批匠人前去東川傳授種植經驗和建立武器,農具,及酒類等生產作坊。
且說王建坐船來到成都府,當船快要靠近浣花溪碼頭的時候,他看到站在碼頭上的一羣人,心裡忐忑不安,不知道這位蜀王是什麼性格,自己前期沒來參見他是否會怪罪。
而站在碼頭上的楊無病,心裡也在嘀咕:這位建立前蜀的王建,害得自己當年中考歷史還丟了二分的人物,不知長得如何?
說話間,船就抵達了碼頭,楊無病率領衆大臣快步迎了上去。一看走在前面的人身材不高,微胖,一副很老實的樣子,不由得大失所望,難道建立前蜀的王建就是這麼個樣子,分明一介農夫嘛,難不成我看錯了人。
王建下的船來。一眼就看到站在前面一個人身穿黃袍,極爲年輕,英氣逼人,知道這就是蜀王,連忙快步上前去,跪在地上沉聲說道:"罪臣王建,見過蜀王殿下。"楊無病幾步上前,扶起他,微笑着說道:"王大人,此時前來也不爲晚啊。"
銀安殿上,楊無病設宴款待王建。他看了隨船官員帶來的崔安潛的書信,信中列舉了王建對收復渝州所立下的大功,並說了關於對付當地部落,王建所提的幾條建議都很是精妙,而且他所推薦的官員有些還和他有過節,但他仍憑本事推薦給崔安潛,並都可堪大用。因此建議楊無病重用。
小楊想:能當上開國皇帝的再孬也有幾把刷子吧,如今歷史已改變,自己也不是田令孜和陳敬瑄那種蠢貨,駕馭他應該沒問題,再加上錦瑟和老孟這兩個整天都睜着眼睡覺的傢伙,諒他翻不了多大的浪。如今自己地盤不斷擴大,急需人才啊,如果放棄就太浪費了。
想到這裡,小楊端起一杯酒來,微笑着走下殿來到王建座前說道:"王大人,感謝你協助崔大人順利收復東川,讓東川不至於生靈塗炭,小王在此敬你一杯,以示感謝。"
王建聽罷,連忙接過酒杯一飲而盡,然然跪下道:"多謝殿下能夠原諒臣之罪行,此事也算臣贖罪之舉’
小楊拉起他道:"崔大人對你可是贊謄有加呀。" 說罷楊無病就馬上宣佈封王建爲西川刺史,協助大將軍府孟昭圖管理西川軍政。
王建聽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沒想到蜀王殿下如此氣魂,不但免了自己的罪過,還對自已信任有加,不由得跪下來泣聲道:"殿下對臣的恩典,臣無以爲報,唯有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了。"
孟昭圖連忙扶起他說:"王大人,今後咱們都一殿爲臣了,孟某還希望你慬遵今日之言,以報殿下知遇之恩吶。"殿下羣臣也是豔慕不已。
宴會後,楊無病向後殿走去。孟昭圖追了上來,笑着說道:”殿下,臣還擔心你今日不會重用王建呢。"
楊無病把崔安潛的書信交給他並調侃道:"老孟,你的心事以爲我不明白嗎?王建一來,你工作量至少減少一半,而薪餉仍不變,你的算盤打得挺美啊。"孟昭圖哈哈一笑說道:"知我者,王爺也。"
稍後,孟昭圖嚴肅地說道:"殿下,趙無極自管理稅收之後,確實很是能幹,也能積極盡職。但是對於殿下家和王家的稅收,他總是畏手畏腳。深怕被人抓住辮子。上次被楊信嘲諷一番之後,也不敢多說什麼,這些還是情報司的人向我報告的。"
聽了此話,楊無病冷聲道:"對此王家是什麼態度?"
孟昭圖想了想解釋道:"王家三兄弟現在都分別管理軍隊和情報系統,一個個忙得要死,根本沒把心思放在生意上去。王家幾位老人也全回涪城養老去了,就剩管家等幾個管事在負責。"
楊無病想了想說道:"關於稅收這件事情,你就讓王建支會一下王家老爺子,看他們是什麼態度,這邊我會告訴錦瑟的。孟兄,感謝你隨時提醒我,希望你象魏徵一樣,反正我這人臉皮也厚,你說說我也不會傷心的,哈哈。"
孟昭圖聽了此話,臉色一正,拱首道:"殿下,臣一定用一生來做你的鏡子。"
楊無病拉着他的手半天沒有說話,然後揮了揮手笑道:"老孟,那你就回去休息吧,看你黑眼圈想必咋晚又熬夜了,再不回去,我怕嫂夫人又要說東道西了。"
趙無極在自家客廳里長籲短嘆,坐臥不安。兒子趙公子看到父親愁眉不展就問道:"父親大人,你這是怎麼了?"
趙無極就把前幾天去楊家收稅被幾個家丁嘲諷一事說給兒子聽,並說道:"王爺倒是英明一世,我本來想狠下心來懲戒那幾個偷稅的混帳一番,又擔心打狗欺主,你也知道我們是有前科在王爺手上的。"
趙公子聽了臉色也暗淡下來說道:"父親大人,那怎麼辦?只好能不得罪就儘量不得罪算了,不然你向孟大人稟告一下此事。"趙無極連忙搖手道:"使不得,你也知道孟大人和王爺是什麼關係,這不誠心給我小鞋穿嗎?"
就在趙家父子一籌莫展的時候。一個下人匆匆忙忙跑進來,一臉奇怪的表情稟報道:‘’大人,前面有幾個人前來投案自首,你老出去看看吧。‘’趙無極聽了很是好奇,連忙換過衣服匆匆來到衙門。
當他向下一看,不由得膛目結舌,只見楊信等幾個楊家家丁和王家管家幾個人跪在大廳上,愁眉苦臉,全沒了以前的囂張跋扈,身後還放着幾大口箱子。
見趙大人一臉吃驚,楊信一瘸一瘸走上前來,恭敬的把一封信呈給他,也不敢說話,又灰溜溜地跪了下去,王家管家也是如此。
趙無極拆開書信一看,見上面寫道:趙大人,你此事做得很對,就是膽量太小。你不用害怕,有本王替你撐腰,依法辦事,沒有誰敢爲難於你。王家書信也大同小異,說惡奴仗勢偷稅,請趙大人嚴懲。
趙無極見了兩封書信,一下子氣勢又恢復過來,大聲命令道:"來人,把這幾個偷稅漏稅的罪犯給我打入大牢,徹查兩家偷稅漏稅的數額,並依法規加倍罰款,這幾個混帳東西待數額出來再作決定。"下面的衙役看來以前也沒少受幾個傢伙的氣,一看這情形,一個個興高彩烈,老鷹叼小雞一般把幾人拖下大堂。
其他得知消息的商戶得知王爺和鼎鼎有名的王家競然因偷稅而受此嚴懲,一個個慌了手腳,紛紛跑到稅務衙門去補覺漏稅,並接受罰款。
自此,趙大人揚眉吐氣,工作更加賣命,稅額也大幅增長,得到大將軍府和李萬昌大人的多次表揚。
接到大將軍府送來的本月稅收額度上升一倍的報告,使楊無病認識到:不受約束的權力是多麼的可怕。他想起在自己所處的那個時代,這種偷稅漏稅事情簡直太頻繁了。這也讓他聯想到自己的這個班子在這一年多的時間裡擴張太快,由一郡之地很快擴大到東西兩川,爲了維護地方的穩定,在很短的時間派出大批才從學堂畢業的學員和起用大批根本不瞭解底細的官員,這其中魚目混珠的人,估計也不在少數。俗話說堡壘首先從內部被攻破。自己的基業現在還小,如果不加以控制這些腐敗現象,那麼如果今後一旦向中原擴展去,就尾大不掉很難收拾了。
想到這裡,他連忙找來孟昭圖和王建商量此事如何解決。孟昭圖首先提出要成立一套監察機制用來監察百官的一舉一動,並且他認爲軍隊裡這種現象並不少,如果不加以遏制,今後軍隊的戰鬥力也是要大大折扣的。王建也認爲一套獨立完善的監督機制才能最大限度的減少此種現象的出現。
得到楊無病的首肯之後,兩人分別在各自負責的那一塊招集了相關官員制定了一整套監督機制。通過這套機制一查,居然嚇人一跳,光軍隊上就抓捕了四百多名貪污軍費,侵吞物質,最嚴重的還有強搶百姓財物的官兵。而地方這塊更是嚴重,各種大小官員,因爲包庇不良奸商,強買強賣,支持地痞流氓開賭館,逼良爲娼而被逮捕的多達七百餘人。
當楊無病看到兩人送上的報告時,臉色鐵青。他想到如今自己才僅僅是個開始,照此發展下去,那還得了。於是他惡狠狠地說道,這些垃圾留着還有什麼用,罪行重的殺頭,抄家,輕者給我發配去修路隊修路。我倒要讓這些人看看到底錢重要還是腦袋重要。”
對此孟昭圖沒有什麼意見,而王建卻明確反對說道:“殿下,臣認爲這些該按法規來辦理。如果僅憑一時氣憤而不按法現處理他們。那麼今後的人們行事就沒有依據了。臣認爲,臣認爲這批罪犯就按以前制定的法規處理。如果殿下認爲這些人受到的懲罰力度不夠,那麼就先制定新的法規。另外,其中可能有人因爲種種原因受到冤枉甚至陷害,我個人認爲必須調查清楚再下判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