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自怨自艾

從宮裡回來已經是傍晚了, 逛了大半日的園子,看了大半日的花兒,兩腳都走累了, 倒不如武媚孃的精神好, 一路逛下來, 仍是笑言自若, 面不改色。這時, 鳳兒掀簾子進來,問她要不要用晚膳,蕭可擺了擺手, 疲憊到一定程度,飯也懶得吃, 仁兒已經在她身邊睡着了, 想來也是玩兒累了。

想想今日, 連午膳也沒有在淑景殿裡用,與武媚娘逛到了燕德妃那裡, 是蹭了一頓,算起來燕德妃的母親同武才人的母親是堂姐妹,均出自弘家楊氏一族,燕德正是武媚孃的表姐,在宮裡一向有往來, 據說武媚娘入宮也是由燕德妃引見的。殊不知, 將來她要向李唐宗室大開殺戒的第一人, 就是燕德妃的兒子, 越王李貞。

偌大的寢室只有幾盞燈火在微微跳動着, 甚是落寞,蕭可很想找人說說話, 哪怕聽不懂,也要說上一說,未來將要發生的那些,一直憋在她的心裡,哪怕多一個人出謀劃策。是不是自己太執拗了?今天不該在淑景殿裡頂撞和嘲諷淑妃,畢竟是他的母親!是不是該包容元如嫺,索性大大方方的與她分享?何至於現在落得淒涼也無人過問。

幾乎是歪在榻上等到天亮的,仁兒醒來連早飯都顧不得用,就去了紫珠閣。蕭可去看了曦彥之後,便知道了今天該做什麼!她去馬廄牽了踏燕出來,時隔四年,馬兒竟還認得她,這一點比人強,四年之後回來,他的承諾全變了。

換了胡服,匆匆出城,一路向淨土寺而去。秋日,後山已經沒有了杏花,只有蒼翠的山林在風中搖擺着,那座竹屋還在,幾隻母雞在土裡啄食,那口井還在,幾隻木桶在井邊擱着。

偉倫正在竹屋裡看書,不經意間向窗外一瞥,書也掉在了地上,竟然是她,牽着馬兒,穿着胡服,一臉的悽楚,不是說好不再相見了嗎?見到偉倫,蕭可便投進他的懷裡,淚眼濛濛,當初真不如走了的好。

偉倫愣了半天,才慢慢抱住她的腰身,果然是傷了心,要不然也不會這般的找人傾訴,“你怎麼了?爲什麼哭成這樣?你不是已經選擇了嗎?不跟我走,我也不再見你。”

“他負了我。”想想自己尷尬的處境,聲淚俱下,“你知不知道他對我說了什麼?我現在活着也沒什麼意義了?”

“琅嬛也負了我,難道我就不活着了。”偉倫懵懵呆呆,屹立如磐石不動,“抱歉,那日我去梅園村找你,正是因爲琅嬛負了我,其實我是一直拿你當朋友的。”

“不要跟我說抱歉。”蕭可摟着偉倫的頭頸再不鬆開,哭得已經成了淚人,“,現在連你也來打擊我嗎?我是哪裡不如李琅嬛?我是哪裡不如元如嫺?你告訴我,偉倫,你告訴我?”

“這要問問你的心。”偉倫輕嘆道:“就算琅嬛負了我,我也會在這裡等着她,等到她回心轉意的一天,等到她忘了那個人。”

蕭可擡眸,臉上全是淚水,聽他的話是越來越奇怪,難道那水性楊花的李琅嬛又愛上的別人,害得偉倫在這裡苦苦候着?驀地,記起了什麼!一個和尚,玄奘大師的門徒,執筆《大唐西域記》的辨機和尚。

“值得嗎?”她問偉倫。

“你認爲值得就是值得。”最終,偉倫放開了手,回到竹屋內繼續讀書,彷彿蕭可不曾來過一般。

從竹屋來到淨土寺,偉倫的話一直縈繞在心頭,‘你認爲值得就是值得’落到如此境地,再值得也是一種譏諷。正在寺門外躊躇,一輛遮了青幔的馬車緩緩駛來,一位中年女子扶了一位老婦人下車,兩人的衣着、形容均與衆不同,舉手投足之間都充斥着自來的盛貴無比。

蕭可一眼認出了那位鬃發如銀的老婦人,正是蕭澤宣祖父的姐姐,淑妃的母親,前朝隋煬帝的正妻蕭皇后,自貞觀四年從突厥返回,一直居於長安城的興道坊,也就是前朝南陽公主的府邸。而那位中年女子,正是南陽公主,她可是登上《列女傳》的人物,當年在竇建德軍中慷慨陳詞,讓那位草莽英雄也爲之另眼相看,如今她洗盡鉛華,洗盡鉛華,慧然獨悟。

“宣兒。”南陽公主也認出了蕭可,她通體的青衣素裙,如今算是半入空門的人,還給自己起了法號。

蕭可趕緊過去行禮,這兩位都是歷史上的奇女子,對她們十分的敬重。

“宣兒也來進香,怎麼不見三郎?”在蕭皇后的眼裡,蕭可只是個小小後輩,又見她身穿胡服,還當是小孩子們玩鬧,也不曾細問。

“他今日有事,不曾跟來,我剛剛進了香,也要回去了。”蕭可沒來由的侷促起來,畢竟自己是假的王妃,看她們兩位的神態,卻是不知情的。

“路上小心些,以後千萬不能一個人出來,要不然告訴你的母親了。”臨別時,南陽公主不忘囑咐蕭可,自陪母親去淨土寺進香。

蕭可乘踏燕徐行,卻沒有要回府的意思,時而回頭望着淨土寺,卻看不見蕭皇后與南陽公主的身影,她們俱是隋末唐初時戰亂時的受害者,至親骨肉尚不能保全,一路走來,不知道飽含了多少艱辛。

策馬揚鞭,馬兒一路狂奔,不知不覺中,梅園村越來越近,農忙時節,田地裡是豐收的景象,而曾經住過的院子,正靜靜的矗立着,在夕陽晚照,拂柳絲絲的掩下,格外安寧。

張嫂子剛打開門,就看到一位牽着馬的男子在門前呆立着,正要上前尋問,那人竟然轉過身來,哪裡是什麼男子,竟然是娘子做了男子的打扮,揉了揉眼睛,果真是所見非虛。

“娘子怎麼回來了?”她再想不到蕭可還能回來梅園村,連忙把她讓進屋子,令三妞去倒茶,又讓幾個孩子來見她,匆匆找出了鑰匙,讓大牛領着弟弟妹妹去對面收拾屋子,今天太晚了,娘子定是要住下的。

回到張家的屋子裡,蕭可方覺得舒心,來來回回打量着,與以往再也區別,“怎麼不見張大哥?”

“還在地裡忙活呢!我領着幾個孩子先回來了,再不想能遇到娘子。”張嫂子親手端了茶給蕭可,突然又想起什麼,“自娘子走後,那小郎君來找過你。”

“他呀!我見過了。”蕭可一聽就知道她說得是雉奴。

“娘子有心事兒嗎?看起來不大高興。”張嫂子到底是過來人,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曦彥呢?娘子沒帶他一起回來?”

“路太遠,曦彥太小,如今有乳母和保姆照管着,也用不到我。”蕭可自怨自艾道:“不瞞嫂子說,我怕是要回來長住了。”

聽這話,張嫂子也替她揪心,“這是怎麼話說的,娘子不是剛剛回去嗎?娘子還有個大兒子呢!”

蕭可慘淡的一笑,“大兒子早就認了別人當娘,我只是個口頭上的母親。”

“那郎君呢?他也對你不好?”張嫂子眼巴巴瞅着她,生恐說出‘不好’兩字來。

“他早就愛上了別人,一天到晚,我們也說不上一句話。”蕭可這話裡就透着絕望。

“娘子就這麼認命了?”張嫂子也爲她不值,好歹也生了兩個兒子,就算是王府,也能立足呀!

“我不知道,我以前沒有遇過這種事兒,現在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只好來找嫂子了。”說着,蕭可竟哭了起來,憶起臨嶂山一幕,他是怎樣的信誓旦旦,不過才彈指一揮間,卻落得鏡花水月夢一場。

“娘子不該這樣認命的,好歹也要爭一爭。”在張嫂子看來,她的確是傷了心,心灰意冷到不掙不搶就徹底認輸了。

入夜,蕭可回到了曾經住過的院子裡,就算現在連夜返回長安,相來也是城門緊閉,何況根本不會有人擔心自己。看着曾經用過的妝奩,看着曾經用過的牀帳,竟有了要永遠留在這裡的想法兒,仁兒已經不認她這個母親了,至少要把曦彥帶過來。

張嫂子端了一碗羹湯過來,也是再想勸勸她,娘子還年輕,生得又不差,自是不忍心看她頹廢下去。“入秋了,夜裡也涼,娘子要蓋的厚一些。”放下羹湯,又去給燈燭添油,“不是嫂子多嘴,娘子就聽一句勸,畢竟嫂子是經過些事兒的,俗諺說:一個巴掌拍不響,娘子也該從自己身上找找原因纔是。照娘子這麼說,郎君從前對你挺好的,如今怎麼就變了呢?”

蕭可喃喃道:“就是因爲新來的那個人,她比我年輕,也比我漂亮。”

“這算什麼事兒呀!”張嫂子坐下來又勸,“莊稼漢多收了兩鬥麥子還想換個老婆呢!也虧得你大哥人老實才沒有那個想法兒,但像郎君這樣的人就難說了,那些個狐媚子還不變着法兒的往他身邊折騰。再說,娘子在郎君的身邊久了,自是曉得他的喜好,以後處處討好就是了。”

“要我討好他。”蕭可自認沒那個閒功夫。

“這就是娘子的不是了,丈夫,丈夫,一丈之內纔是夫。”張嫂子總算弄清了原因,這娘子確實高傲了點兒,笑道:“好了!娘子也別鬧騰了,明天就老老實實的回家,做幾個拿手菜,再說些好聽的話,郎君一準兒回心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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