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道玄說着手指虛彈東側木樓,一陣白霧在木樓上奔騰而起,漸漸消失!
那溫博生揉揉眼,再看時,東邊的木樓消失不見,露出了一水池塘,水光柔和,帶着一絲清風。
而西邊那看起來是池塘的地方,卻露出了一座小樓。
溫博生驚訝道:“大人,他們這是……”
李道玄搖頭道:“這花家太壞了,用這障眼法兒,剛纔咱們要是衝過去,保準就掉到水裡出醜了!”
溫博生還未說話,就聽到西邊小樓上一個女子大聲怒斥道:“花家怎麼壞了,我花家是洛陽第一好人家,你這狗官不要侮辱我花家!”
伴隨着這沙啞中帶着怒氣的好聽聲音,一個紫衫女子踮着腳自樓上走了下來。這女子有着一張嬌小的臉蛋兒,卻被一頭紅色長髮遮住了半邊。只露出小口櫻脣,手中卻提着一柄巴掌大小的金錘!
李道玄看着這女子走下樓梯,踏上地面時,便忍不住笑了。他邊笑邊搖頭,只因這個紫衫女子太矮了,或者說太小了。
不是年紀幼小,而是整個身子就如侏儒一般,雖然紅髮遮面,但依稀可以看到粉玉肌膚嬌嫩,一雙大眼怒火燒得正旺。
李道玄並非身材高大之人,但和這個女子比起來,也是高了一半有餘。但她的容顏看起來已是過了青梅之極,也有個十七八歲了。
這嬌小可愛的少女甚至比阿離都矮了一頭,行到李道玄三尺處,怒火正旺的雙眸帶着鄙視,舉起了手中小錘,高聲道:“兀那漢子,別用靈力道法,和本姑娘大戰個三百回合,看誰厲害!”
李道玄咳嗽一聲,勉強拱手道:“姑娘尊姓大名?請問貴門宗主何在!”
那嬌小少女聽他這句話,直氣得一甩長髮,小錘轟然一聲擊打在地上,大怒道:“你瞎眼了麼,我便是花滿袖,洛陽花家宗主是也!”
李道玄身子猛然晃動起來,卻是因爲這一錘擊打地面所致。他不禁吸了一口氣,望着那青石地面深陷的大坑,良久才緩緩道:“失禮了,原來您就是花宗主!”
花滿袖這一錘卻是真的沒有運轉靈力,李道玄心中震駭:“這若是純以蠻力擊打的效果,那這小人兒的力氣可真夠大的。”
花滿袖見他發呆,喝了一聲:“小子,你可是怕了,告訴你小子,就算你用上什麼靈力道法,我也不怕你。修士算個屁,上個月被我打殘的修士就有好幾個。”
李道玄立時擡頭道:“花宗主,那麼上個月被你打殘的修士到底有幾個?又是誰呢?”
花滿袖愣了一下,忽然將小金錘掛在腰間,伸出是個小手指,慢慢數了起來:“秦東海,十三日在南市被我打斷了兩條腿;秦玉鳳,嗯,是十六日在修文坊被我敲斷了肋骨……”她竟然真的一個個數了起來,但數來數去,卻只有三個人。
屈着三根手指的花滿袖臉色有些不自然起來,怎麼想只有三個人,似乎威懾力不夠啊,但她只是停了一下,便又拽出了金錘,大聲道:“算了,其他的都是不入流的角色,本姑娘也忘了,怎麼着,你是打還是不打?”
李道玄輕彈袖子,搖頭道:“打,打什麼?本官是洛陽觀察使,奉朝廷之命查封花家,又不是來跟你打架的。”
花滿袖聞言更是大怒:“不打說個什麼勁兒,管你奉誰的命來,快給本姑娘滾出去。別來這一套,有本事你帶兵殺啊,燒啊?”
李道玄挽起了袖子,將周身的靈力撤去,丹海微微運轉冥力,臉也沉了下來:“好,就讓本官今日好好教訓你一番,現在可看清楚了,我可是撤去了靈力!”
花滿袖見這個不像官員,倒像個修士的少年竟然真的撤去了靈力,頓時打心眼裡驚喜出來,手中金錘揮舞了一道烈風,大聲道:“痛快,你說咱們怎麼個打法!”
李道玄轉頭看了一圈,便走到一株柳樹旁,折下一段柳枝來。
他抖動柔軟的柳枝,似乎在掂量着。
那花滿袖踮起了腳尖,勉強看向了人羣后的李道玄,卻見他提着一支柳枝走了過來,差點沒氣死,大聲道:“狗官,別小看了本姑娘手中的金錘,這可是西海紫金打造,一錘下去你這腦袋可就砸到天上了。”
李道玄就想沒有聽到般,只舉着手中柳枝端詳着,他仔細看着,帶着笑意,似乎這柳枝上忽然開了一朵花一般。
花滿袖等得心急,正要說話,卻見李道玄小心的自那柳枝上捉住了一隻青色毛蟲,小心的夾在指間,這才轉身對花滿袖道:“花宗主,用着柳枝與你對打,那也是欺負你小孩子,我見着蟲兒喜人,就用它吧!”
那比花滿袖手指還小的毛毛蟲在李道玄手裡幾乎就看不到了。花滿袖已是出離憤怒了,她暗咬銀牙,自言自語道:“待會兒我先一錘敲斷這小子的腿,然後再一錘敲碎他的腦袋。嗯,不,那太便宜他了,我得敲斷……”
花滿袖不住的自下而上打量着李道玄,心中尋思敲斷腿後再敲哪裡。那二樓之上的花卿語緩緩出聲道:“且慢!”
李道玄手捏青蟲,微笑道:“花大人有何指教!”
花卿語走到女兒身前,望着李道玄沉聲道:“李大人,你既與小女約定了賭戰,也該有個彩頭纔是!”
李道玄便做恍然大悟狀,連連點頭:“那是該有個彩頭,花大人如何說,您是前輩,道玄聽着便是。”
那花滿袖腦袋中還未想清楚如何敲打李道玄,此時聽到他這般客氣便有些奇怪起來:“這小子對我爹爹爲何這般客氣呢?”
此時花卿語伸手撫着三縷鬍鬚,淡淡道:“好,大人爽快,我也就說了。如果小女僥倖得勝,還望大人帶人退出去,給咱們花家三日時間,我們也好安頓好下人們。”
李道玄微微一笑,心道這花家宗主表面上是花滿袖,但看起來背後主持者,定然是這花卿語了。他只要求三日時間,那也肯定不是爲了什麼安頓下人,定然是求援啦。
但李道玄此番前來,真正想做的卻不是真的對付花家,他便笑道:“一言爲定,但若是在下僥倖贏了?”
花卿語深沉的目光看着李道玄手中的毛毛蟲,沉聲道:“在下且問一下大人,可否真的不用靈力?”
李道玄點頭道:“若是用上一絲靈力,便算我輸!”
花卿語再看着他手中的毛毛蟲,緩緩道:“也不能動用魔道之力!”
李道玄立刻道:“沒問題!”他心道我這冥力諒你們也不認得。
花卿語這才拱手道:“若是大人贏了,我們花家自縛門前,任憑發落!”
李道玄轉頭看了一眼溫博生,這才沉聲道:“不必如此,花大人,若是我贏了,你們花家要放出一個人。”
那花卿語臉色一下沉了下來,良久才低聲道:“是,李藥師?!”
李道玄重重的一點頭,語氣也嚴厲起來:“不但要放了李大哥,而且要給我好好的送出來,若是李大哥傷了一根毫毛,我絕不放過你們花家任何一人!”
花卿語臉色迴轉,慢慢退了一步:“大人放心,藥師將軍毫髮無傷,正在後府中修養身子。”
李道玄哼了一聲,踏上一步,張開手掌,露出小小的毛毛蟲,對着花滿袖笑道:“小姑娘,來吧,這一隻蟲兒便可打得你了!”
那花滿袖已是揮舞金錘衝了上來,她嬌小的身軀就像一隻離弦之箭,腳下卻已踏出了一個大坑。金錘飛舞中猶自大聲喊道:“狗眼看人低,若是本姑娘輸了,就與你爲奴,看打!”
李道玄微微一愣,但眼前飛身而來的少女手中的金錘已經掀起了一陣狂風!那是一種撲面而來的烈風,風聲之中帶着刮面的痛感!
李道玄全身沒有絲毫靈力,手中的毛毛蟲在指尖被金錘引動的狂風吹到了半空。他身上流轉的冥力卻流動到了指尖。
其實這毛毛蟲本來就是他激怒對方的一個法子,但沒想到這花滿袖被激怒的口不擇言,李道玄心中苦笑一聲,身子忽然倒在了地上。
他沒有運轉任何靈力,只以雲雨經脈分解開指尖的冥力,暗之五元靈力佈滿了身軀,感應着對方力氣所發之地,驚險的躲過了這一錘。
花滿袖是帶着小金錘連着身子衝來的,她心中自我感覺這一錘必然一擊成功,但不知爲何,對方明明沒用運轉什麼功法,自己的金錘之力卻好像擦到了一處陰冷的水幕,就這樣錯過了一招。
但花滿袖這些年來仗着天生神力,在這金錘上也下了苦功,一擊不中之下,在半空中身軀微轉,頭下腳上捏着金錘直擊李道玄腦頂。
橫躺在地上的李道玄在這短短的一瞬間已借雲雨經脈分解了花滿袖的力量,他心中卻在此時大爲震動。
李道玄自一開始也不認爲花滿袖的力量是所謂的天生神力,但他也沒想到花滿袖這天生的力量竟然是,冥力五元之暗風之靈。
李道玄心中驚疑起來,花滿袖,花家,他們難道與冥界有着關係?
但此時已沒有時間容他去想,眼眸上空的花滿袖和金錘就如天石墜落,帶着決絕的呼嘯之力,壓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