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寒煙對於李道玄的命令有一種本能的抗拒,這是她淪落風塵這些日子受男人指使的苦難所致。但現在她已接受了作爲明宗弟子的身份,也只能無奈的帶着一衆明宗女奴走到了這些俘虜身前。
體內的北冥之種飛快的活躍起來,諸女弟子體內的種子隱隱躍動,目標卻都衝着俘虜最後面的那兩個昏迷的修士。這兩個修士是被烏古斯的鐵拳擊碎了丹海,此時勉強還有一口氣存活着。
蘇寒煙帶着一衆女弟子,越過了這一羣不安的俘虜,來到了兩名修士身前。
一名高麗女奴實在忍受不住體內北冥種子的催促,飛快的撲到了一名修士身前,雙手探出抓住了這修士的丹田附近,那幾乎沒有氣息的修士厲聲慘叫起來,但見一道帶着鮮血的靈力飛快的自女奴雙掌飛入她的體內。眼見這修士連着身體都有些變形了,蘇寒煙不忍的閉上雙眸,輕聲道:“放,放開他!”
那女奴畢竟是蘇寒煙種入的北冥之種,便忍住了體內的吞噬的力量,鬆開了手掌。蘇寒煙長出了一口氣,正要想着爲這兩個修士求求情,眼眸輕掃間卻看到了那俘虜中的一名男子,頓時臉色大變,她雙目露出刻骨的仇恨,手指指着一名瘦小的男子厲聲道:“李鬆楠,你這無恥之徒,卻在這裡。”
俘虜最前方的秦寶瓊掙扎着站起來,高聲道:“楠兄莫要怕,這等妖魔自有天道除之。”但那名爲李鬆楠的瘦小男子卻驚叫一聲,起身就要逃走。
唰的一聲,一名女奴飛身攔在他的身前,伸腳將李鬆楠踢到在地。那李鬆楠身子蜷縮,卻連看都不敢看蘇寒煙一眼。蘇寒煙看着這男子,往昔的悲慘遭遇在心頭一一略過。
自從她那不爭氣的夫君失勢後,便每日惴惴不安,這個李鬆楠卻是夫君的遠房表弟,這賊子不但暗害了那膽小的夫君,而且侮辱了自己,甚至最後將自己賣給了西域奴隸販子。
蘇寒煙淪落風塵這些日子,每日所想的便都是這個大仇人,此時見到此子竟然出現在了自己面前,心頭的仇恨再難忍受,當下顫抖的伸出雙手,死死抓住了李鬆楠的丹海小腹,北冥之種瘋狂的衝入進去,將此子的神識擠壓破碎卻沒有吸收。
蘇寒煙以北冥之種切碎了李鬆楠的神識,自他的骨頭開始吞噬起,等到賊子的骨頭全部吞噬乾淨,她轉換北冥之種,再次吞噬起血肉來。
李鬆楠神識被擊碎,但五感還在,在蘇寒煙的炮製下,卻連呼喊的機會都沒有,只見他全身蜷縮,越縮越小,開始還能掙扎着在地上蹬着雙腳,漸漸的就不動了,最後甚至連皮毛都被蘇寒煙吞噬乾淨,只剩下了一件盔甲和內裡衣衫。
血肉被北冥之種消融,化爲各種能量注入蘇寒煙的丹海,繼而強固着她的肉身。蘇寒煙不但報了仇,還感受到了一種從未體會過的美妙感覺。忽然間,一切道德法則乃至於自己從小被灌輸的仁義道德都消散了。蘇寒煙眼中帶着一絲冷酷之意,手指前方俘虜道:“姐妹們,大家不要客氣,這些都是你們的了。”
早已被體內北冥之種折磨的難以忍受的女奴們瘋狂的撲了上去,瘋狂吞噬着這些官兵們。在最前方的秦寶瓊雙目血紅,對着遠處的李道玄嘶吼道:“李道玄,同是雲州老鄉,我秦寶瓊願與你決戰而死,也不受這等侮辱。”
李道玄聽到了他的話,腦海中想到了在雲州時確曾與這秦寶瓊有過一面之緣,那時候他還是雲州武侯鋪的人。但這一故舊之情也不過在他腦海一閃而過,他微微一笑,卻轉頭對溫博生道:“溫先生,你方纔說什麼?”
溫博生看得心中一寒,立刻進諫道:“主公,戰場對戰,各得其所,但這些俘虜都是大唐之人,您這樣做,屬下實在不能認同。”黃鬍子在一旁也是緩緩道:“李道玄,爲成大事可不擇手段,但有些違背天理之事還是不要太過分了,要知天道循環,總有罪孽一說。”
李道玄全心全意都沉浸在即將建造的樓蘭城池,對兩人的話實在不感興趣,但這兩人畢竟是自己現在唯一的親信,他不能不給這個面子。
李道玄對着遠方的蘇寒煙送出了一道神識,那蘇寒煙便止住了諸女奴的吞噬,但還是有三十多個倒黴的士兵以及那兩名修士被吞噬乾淨了。蘇寒煙對那一臉悲憤的秦寶瓊說道:“主公說了,今日就看在舊日情面上放你一馬,帶着這些人都滾吧,下次若是在戰場上相逢,各憑生死了。”
秦寶瓊呸了一口:“他日相逢,老子必然第一個衝上來要了李道玄這大魔頭的性命。”他說着身上的禁制卻被解開了,立刻翻身而起,因爲左腿被高昌武士打斷了,便撐着一根木棍,帶着殘兵敗將去了。
李道玄這才轉身對黃鬍子和溫博生道:“陳慶之不是愚笨之人,烏古斯雖然拖住了他,但咱們的手段和戰鬥法子他也該瞭解了。下一場戰鬥必然有針對咱們的法子。樓蘭城池必須立刻建造起來。”
黃鬍子點點頭,卻暗中拉了一下溫博生,口中說道:“這建造城池還是主公親自監督的好,我與溫侯商量一下西域那邊的事。”溫博生會意,便跟着黃鬍子走到了一旁,黃鬍子雙手捏着一個手印,慢慢浮動起了一團光球,將他和溫博生籠在了一起。
溫博生雙眉一抖:“你這是?”黃鬍子擺擺手,指指外面的李道玄:“主公神識厲害,這法子能騙過他一次,不能騙他第二次的。我叫溫侯來,是有件事情要與你商量一下。”
溫博生懷疑的看着他,黃鬍子微微一笑:“當然我不會是跟你說背叛主公這等事情,但溫侯有沒有發覺主公他有些不對啊。”溫博生冷笑了一聲:“當然不對了,主公以前在洛陽的時候可不是這樣子。”
黃鬍子點點頭,在光球中沉思了一會兒才說道:“我曾問過蕭眉織姑娘,據她說來,主公是在吞噬了西域白衣張天賜和一個古怪的飛天神女之後,便成了這等模樣。但據我對迴天種魔大法的瞭解,卻並沒有改變心性的說法。”
黃鬍子說到這裡,手指再次捏出了一個光球,身子卻震動了一下,他苦笑一聲:“被主公發覺了,不過咱們還有點時間。待會兒你便說什麼都忘記了。”
溫博生無言看着他,只聽到黃鬍子沉聲道:“我在主公身邊這幾日,都在默默查探他的神識,終於發現了一點蛛絲馬跡,溫侯可能不知道,這世間曾有一門強大的功法,名爲連心鎖,那是以神識鎖住敵人的元嬰之神,與敵人的神識融爲一體,潛伏在敵人體內。在關鍵的時候,這到神識便能突破敵人的元嬰之神,從未控制此人的心性。往日傳說中,這連心鎖曾將當世第一高手東不語逼得神經錯亂,親手錯殺了全家老小。”
溫博生沉吟起來,最後卻問道:“以你的說法,主公他是被人種下了連心鎖,卻因爲那日與張天賜惡戰,被那連心鎖控制了?”黃鬍子搖搖頭:“這也只是我的懷疑,但主公的表現,卻又不像被連心鎖控制了心性,卻有一種本性的感覺,這是讓吾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
溫博生此時已有些心慌起來:“明,明王,你跟我說這些,可是有了解決的法子?”黃鬍子再次搖頭道:“不,我跟溫侯說這些,只是希望你能在關鍵時候勸諫幾句,讓主公不要做的太過分,莫要讓他成了真正的魔頭。”
溫博生詫異道:“明王也在這裡,爲何要託付與我?”黃鬍子沉聲道:“那是因爲我要去邏些一趟,見一見和城公主和玉真殿下,她們都是主公的至親之人,如果主公真的是被連心鎖控制了,那麼也只有她們兩個能解開主公的心魔了。”
遠方的李道玄再次收回了神識,黃鬍子和溫博生所言之語,他沒有強行探聽。對於此時的他來說,似乎他們兩個做什麼想什麼也不重要。明宗的弟子會逐漸強大起來,這些絕對控制在自己手中的弟子實力強大起來,李道玄便沒有任何後顧之憂。他將心思再次轉到樓蘭城的建造上,蘇寒煙帶着女奴們以一種讓人瞠目結舌的速度開始搬運四方的天巧雲工石。
天巧雲工石一旁的星宿海道府裡,蕭眉織正在治療着白天子和李藥師,沙蟲和玉蟲也進入到了大大的貝殼裡。對於蕭眉織來說,她反而對那腹部鼓起的玉蟲產生了極大的興趣……天色變幻,李道玄一動不動,天巧雲工石已被搬運到了四邊沙海,大地清泉四溢,溫博生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手裡捧着城池建造之圖,默默無聲。
黃鬍子沒有過來,他去了何方李道玄也沒有問。而前方,一排排天巧雲工石被排列到了地面之上,蘇寒煙等人的速度飛快,首先將所有的泉水以雲工石導流,全部流入了正中的一方以雲工石圍成的人工大水池。地基漸漸形成,李道玄伸展雙手沉聲道:“樓蘭再起,便是我李道玄飛躍滄海,魚躍龍門之時。”
“不!”溫博生神態恭敬,但語氣卻帶着勸諫之意:“主公只不過終於走出了第一步,前路漫漫,還需上下求索啊。”
天上一月圓滿,銀光籠罩,秋風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