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塞山,沙漠如海,北塞山的沙漠在河西之地與其他沙漠不同,這是唯一一片沒有綠洲的沙海。爲何沒有綠洲,卻無人能說得清楚。
此時沙塵之下,細密的沙子鼓動起來,撐開了一片寬敞的空間。這是沙海最深處,再向下就是細密的厚重岩石,這些起伏的岩石看起來更像是昔日的山峰。
一名白衣女子此時已穿過了沙子撐開的空間,落到了岩石之上。白衣女子手指摩挲着岩石,漸漸摸到了一處凸起,她手中現出一片片雪花,天山雪花之力破開了岩石,在岩石之中露出了一條細長的黑色繩索。
白衣女子手指捏住了黑色繩索,深深吸了一口氣,雙目微微閉起,那黑色繩索上現出一抹兒微微的白光,漸漸消失不見。白衣女子手指捏着繩索一動不動,也不知在做什麼,但她的表情卻在不停變化着,最後緩緩站直了身子,自言自語道:“北落荒原地下埋的應該是銀河列車號,但冥界地人是如何開啓的……”
她百思不得其解,正在思考中,身子卻猛然一顫。
白衣女子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了北塞沙漠中,天空中一條鎖鏈狀的神識飛撲下來,卻衝入了白衣女子的手中。這白衣女子握着手中連心鎖神識,臉上露出欣慰的笑意,她小心的將連心鎖神識沒入自己的體內,良久才低聲道:“玄兒,我能爲你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她說完這句話後,立刻感受到了連心鎖中傳來的聖女神識,便又恢復了那平靜而又面無表情的樣子,身子卻又慢慢沉入沙海之下……
長安甘露殿中,正在安歇的聖女武媚娘猛然自牀上彈起,她的雙眸閃過一道綠芒,在黑夜中十分駭人,那奉命伺候她的一名宮女剛剛掀開帳幔,看到武昭儀這副模樣,頓時尖叫起來。
一刻三漏之後,甘露殿外站滿了宮女太監,掖庭局紅色的燈籠自東向西排成了一條直線。這些燈籠整齊的放在甘露殿門前,所有的宮女太監都是大氣不敢出一聲,無人敢邁過紅燈籠。
身穿黑色銀邊衣衫的人影閃動在了甘露殿中,高力士默默站在武媚娘身前,他的腳正踏着方纔驚叫的綠衣宮女,這宮女雙眸露出驚駭之色,但在這後宮手握重權的高力士腳下,漸漸的就沒了呼吸。
高力士轉頭對一名暮雨閣殺手道:“掌燈前在殿中之人一律格殺。”那黑色的人影一閃即逝。
死去的宮女就躺在地上,高力士小心的走前一步,望着聖女恭敬道:“殿下,已處理完了。”武媚娘眼中的綠色光芒還在閃動,口中卻淡淡道:“你現在手中握着的大權,已引起杜玄風的猜忌了,後宮這些事,處理起來就不要太過張揚了。”
高力士沒有說話,聽着聖女的話。武媚娘眼眸中的綠光散去,十分罕見的揉着腦袋道:“我放入李道玄體內的連心鎖似乎出了問題,方纔有三息之間失去了那連心鎖的感應,現在倒是恢復正常了,這是心中有所不安啊。”
高力士看着聖女這越來越人性化的動作和神態,不知爲何竟然生出了一陣恐慌感……良久之後,聖女又恢復了冷靜,卻沉聲問道:“河西之地的戰況怎麼樣了,陳慶之的白虎軍還在敦煌麼?陛下怎麼說。”
高力士搖頭道:“陛下每日與諸位大臣議論的,皆是與邏些和親之事,陳慶之的白虎軍這次是奉雲州大都督魏某人的命令出擊樓蘭,恐怕陛下也不太清楚。”
雲州總領河西,北庭兩大都護府,雲州大都督可行隴右道觀察使的大權,確實有權利調用白虎軍團。聖女緩緩站了起來,擡頭望着甘露殿外站着的一排太監宮女,忽然柔聲道:“你讓他們都進來……”
三個時辰後,甘露殿中三輛載滿太監宮女屍體的大車奔出了長安宮殿,藉着黎明之光,奔出了長安城外,在一個小小的土坡前停了下來。
趕車的暮雨閣死士默不作聲的離去了,那車中死去的太監宮女卻一個個靈活的坐了起來,周身散發着一股淡淡的黃氣,沿着偏僻的小路向着西方而去。
長安甘露殿中正服侍着武媚孃的高力士忍不住問道:“殿下爲何不派神使去那裡看看,反而要派出這些太監宮女。再說這甘露殿一夜間死去了這麼些人,要是驚動了陛下。”
武媚娘此時有些愜意的看着四周空蕩但安靜的大殿:“這些宮女太監有八成是王皇后派來的,至於神使,他們畢竟還是修士,到了河西也是沒用的。”
高力士淡淡一笑:“這皇后也太沒意思了,既然安排殿下住進這甘露殿,爲何又派人監視,不是要殿下對付蕭淑妃麼。力士看來,殿下不如直接發動,省了這許多麻煩。”
武媚娘沒有說話,聖女的心思還在西域那邊,良久才淡淡道:“現在還不是時候,月宮裡的那個人已甦醒了一次,南州的青丘也再次現身人間。吾還要再等……”
她說着手指緩緩捏動一團白光,波紋展現,一個近乎赤裸的女子瞬間出現,狼狽的落到了地上。
蕭淑妃只穿着一件粉紅色的肚兜,帶着憤怒與驚恐的目光看着聖女。雖然是如此,但她似乎已習慣了被武媚娘這種隨時拿捏來的狀況。
武媚娘卻揉着自己的手,輕聲道:“蕭淑兒,我要你做的事可做好了?”蕭淑妃望着武媚娘,雖有反抗之意但終究還是屈服了,她大大咧咧的掀開肚兜,摸出了一卷紙卷,伸手遞了過去。
高力士在一旁接過來,恭敬的交給武媚娘。
聖女展開看了幾眼,點頭笑道:“果然,蕭狄和洛青璇忍不住要救助崑崙宗了,洛青璇就在去崑崙山的路上,這個小青璇,終究還是忘不了崑崙宗啊。”
蕭淑妃此時死死望着武媚娘,忽然大聲道:“你不要太得意,現在我是落到了你手上,等到洛青璇回來,不會有你好日子過的,你這個聖女不是無所不知麼?”
武媚娘沒有說話,但蕭淑妃卻在咒罵中消失了,遠遠的太液池中出現了一團白肉翻滾,秋日冰冷的水中,蕭淑妃連吞了幾口水,卻咕嘟嘟的說不出話來……
羅布泊之前,李道玄的寶瓶相帶起的氣勁已穿透了陳慶之的身子,四道金色符咒被李道玄的手指捏了過去。
陳慶之身爲大將多年,修爲卻是一般。等到李道玄的寶瓶相將他丹海穿透擊碎,這男子才露出了釋然的一笑。
白虎軍團此次追擊樓蘭的所有修士都看到了大將軍被李道玄攔腰擊穿的情景,一時之間都是驚呆了。這些年來,他們隨着陳慶之一起,從未想過有朝一日這位白虎大將軍會落得這個下場。
四道金色封神符握在李道玄手中,陳慶之一句話也未曾說出,三魂七魄就飛出體外。
李道玄一團神識裹住了他的三魂七魄,但猶豫了一下後,再次鬆開,放出了陳慶之的魂魄,看着這魂魄向着崑崙山的方向飄散。
手中的四道封神符還閃動着金光,李道玄面前是此次白虎軍團殘存的數百修士。
後方的烏古斯已忍不住吞噬了一名看起來臉色有些蒼白的輕騎,後方的三十六名騎士也都開始吞噬送上門去的騎士。
這些本是陳慶之從崑崙山弄來的藥人,烏古斯等騎士吞噬完後,忽然都一個個跳下了仙馬,在原地瘋狂的抱着腦袋跳動着。 щшш •тTk ān •C〇
李道玄看情勢緊急,隨手將手中的封神符收起來,也不管那身後陷阱中的四神獸,內外獅子相一起發動,身影穿過了前方的修士羣,雙手拉扯着烏古斯等騎士,飛入了樓蘭城中。
一團凹陷的光影出現在了修士羣中,秦寶瓊自修士羣中衝出,悲呼一聲:“爲大將軍報仇!”他身子前衝就想追擊而去。
但那凹陷的內獅子印已然發動,空氣中再次響起了噼啪的聲音,秦寶瓊的身子被向內拉得細長,臉已變了形。他耳旁閃過急促的風聲,最後在突然出現的一股向外壓縮之力失去了知覺……李道玄帶着烏古斯衝入了樓蘭城,發瘋的騎士們一片混亂,李道玄將他們強行塞入蜂巢中,立刻藉着蜂巢發動了強大的神識。
在石屋中還在吼叫着的烏古斯漸漸安靜下來,一團灰色的神識浮動起來。
漸漸的蜂巢中浮現出了數道飛舞的灰色神識,最後慢慢融合到了一起,李道玄的神識慢慢接近了這怪異的神識,頓時一股如潮水般的訊息飛舞而來。
崑崙山巍峨的宗門在他眼前緩緩展現,雲空天閣在晴光中飛舞,山體內部卻現出一個陰沉的地樓。良久李道玄睜開了眼,手指伸出,這一團得自崑崙宗藥人的神識煙消雲散。
李道玄飛落大地,望着快馬趕來的溫博生緩緩道:“溫侯,陳慶之已死,樓蘭短時間內不會再有威脅,吾要去崑崙山走一趟!”溫博生大驚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