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閣之上,李道玄手中的血沙還在跳躍,隱隱約約的就像鑽入他的體內,但被他強行用神識壓制住。
方纔瞬息之間他已觀察了這血沙,卻看不出什麼門道來,所以來到這天閣之上,想要找蕭眉織看看。
剛到天閣門口,蕭眉織的神識就穿過了大門,鎖住了他手中的血沙。
天閣大門四開,蕭眉織奔了出來,李道玄見她又驚又喜的模樣,急忙展開了掌心,手中那肉眼看不到的血沙此時卻閃動着一點瑩瑩的金光,浮動在他掌心上。
蕭眉織的神識鎖住了這金光血沙,良久沒有說話,李道玄看她神情嚴肅,不禁笑道:“你可不要再說這血沙也是你族人留下的,那麼說來,你的族人也太過神通廣大了。”
蕭眉織白了他一眼,尖尖的耳朵不停顫抖,最後卻喘了一口氣說道:“我今日才知道,原來釋迦牟尼佛祖竟也是我的族人。”
李道玄這次可被她逗笑了,正要笑出來,卻立刻想到了蕭眉織話中之意,不禁驚聲道:“你,你是說,這血沙竟然是佛祖舍利不成?”
蕭眉織點點頭:“這正是釋迦牟尼佛祖的金身舍利,當日佛祖散出三萬六千舍利,大的如指骨舍利,小的便是這些血沙舍利。”
李道玄聽得目瞪口呆,在震撼中神識一鬆,那血沙便飛舞進了他的丹海,沒入了那一直活躍的五行金靈之中。
就像當日吸收聖火般,他的五行金靈和這佛祖的金身舍利相互融合,漸有化爲五行金神的可能。但這金身舍利實在是太小了,裡面的金行神識最後卻被金靈覆蓋,消失無蹤。
但李道玄還是驚喜莫名,自從五行之中的火靈化爲神識以來,今日竟然又找到了金靈化爲神識的寶物。
但他很快冷靜下來,便與蕭眉織說了這舍利的來歷。
蕭眉織站在天閣門前,良久才說道:“那麼天荒寺的神僧來歷就很清楚了,他們都是吸收了佛祖舍利的僧人。”
李道玄一拍手:“怪不得那些僧軍如此厲害,我全力之下也只能傷他們幾人。不過如今算是明白了他們的要害……”
李道玄得到金身舍利的秘密,腦海立刻想到了方纔得到的長安情報,其中正有那天荒寺半眉星禪進入法門寺爲主持的事情。他心頭震動,立刻想到了其背後的聯繫。
浮島向東看去,安西大營在東方安靜的矗立着,但那安靜之下的蠢蠢欲動卻讓李道玄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他心中再難安定,身影飛起,向着安西大營而去。
此時的安西大營中,數百僧人正在打坐着,剛剛自長安送來的十二道金鉢整齊的羅列着。陣陣悠揚的佛言吟唱中,最前方的兩名僧人站了起來,他們緩緩走到了疊合在一起的金鉢之前,伸手拿開了最外面的那隻金鉢。
金鉢一去,一道佛光隱隱透出,金色的光芒甚至掩蓋了剩下的金鉢的色彩。
金鉢被一層層拿開,最後現出的卻是一隻晶瑩的白玉鉢。倒扣的白玉鉢最後被輕輕掀開,金色的佛光展現出來,一道道金色的波紋向四方投射開去,只見一塊有拳頭大小的金色石頭就躺在玉碗中。
這金色的波紋之光穿過了羅布泊,也穿過了四方的沙漠,瞬間波及了整個西域。
釋迦牟尼佛祖的舍利並沒有傳說中的三萬六千塊,當年自天竺送到西域三十六國的,不過只有十塊,分別以佛祖最爲有名的十大弟子爲名。
在西域三十六國的爭奪中,最後流傳了起塊進入了中土。
但現在出現在安西大營的這一塊,卻是其中最爲尊貴的佛祖金身心舍利,據說這是佛祖心腸所化,所以又被稱爲金身舍利祖。
此次半眉星禪一做上法門寺的主持,便不顧法門寺僧人的反對,強行將這舍利自佛塔中取出,卻送到了安西大營,可見天荒寺對西域的重視,對李道玄的重視。
此時在佛祖金身舍利下,那陣陣波動的金光漸漸縮小,最後籠罩了所有的天荒僧軍。這上千僧軍激動起來,吟唱的佛音更加洪亮,而在他們丹海內的血沙舍利也更加強大。
天荒山的打算是沒錯的,先在長安爭取到法門寺的控制權,繼而得到這金身舍利,在西域之地的這些僧軍得到舍利的支持後,已是立於不敗之地。那樣的話,安西大營更是一道銅牆鐵壁,將死死卡住樓蘭東進的步伐。
安西大營的僧軍這些日子來潛伏不動,等的就是這顆舍利,而天荒山這番行動,卻隱隱現出另外一個事實,那就是他們現在似乎還沒有將樓蘭趕盡殺絕的想法。
當然無論是天荒寺半眉星禪還是大唐佛宗,甚至那背後主導一切的聖女都是沒有想到,此時正循着舍利之力而趕來的李道玄卻是帶着驚喜而來。
已漸漸接近安西大營的李道玄自然有驚喜的理由,他體內的五行金靈在那佛光乍現的剎那,就已在五行丹海中活躍起來,這種熟悉的感覺讓李道玄肯定了,那到佛光之中傳來的正是可以激發自己五行金神的寶物。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佛宗這番舉動,卻是將李道玄最需要的東西送上了門來。
李道玄的身影已飛入了安西大營中。這一次他幾乎連神識都沒有隱藏,直接就出現了僧人之前。
安西大營的數千僧人立刻騷動起來,沒有想到這魔頭竟然敢在佛祖金身舍利面前放肆。難道他感受不到這些僧軍已增強數倍的力量麼。
但數百僧人還是下意識的擋在了佛祖舍利之前,李道玄一拳隔空擊出,帶着九大手印的力量擊中一名最靠近的僧人。
在上次,李道玄這一拳的力量足以將僧人擊飛出去,這一次對方卻是一動不動,身上籠罩着那舍利之光,就像烏古斯等騎士狂化一般,果然是實力大進。
天荒寺的僧軍都是心中大定,上次李道玄怎麼說還是全力擊殺了幾名僧人,這一次恐怕不會如此了。
佛音再次響起,佛珠與禪杖交錯而來,在金身舍利的護衛下,這些僧人的攻擊更加迅猛,也更加肆無忌憚,他們幾乎已不在乎李道玄的攻擊。
佛珠在舍利之光中飛舞,自安西大營之外看去,那營地上空彷彿出現了無數金光閃閃的花瓣,在無規則的飛舞着。
這些佛珠編織成了一張巨大的網,向着李道玄身上罩了下去。
李道玄似乎沒有察覺,忽然身子靜止不動,身上自不動明王相快速變化起來,九大相的變化就像幻影一般在僧人們的眼前閃爍,他們很快震駭的發現那佛珠的攻擊竟然一一被這魔頭躲了過去。
而李道玄身邊一丈之地,所有的佛珠都燃燒起來,那深沉的火焰看起來就像數十顆黃色的明珠,李道玄身形站定,雙袖一甩,但見無數火焰之珠向外飛射,帶着五行火神之力的佛珠在震飛的過程中,還夾雜着內外獅子印的力量。
李道玄身邊圍着的數十僧人被火神佛珠擊中,身上僧袍現出了數個小洞,肌膚上也留下了佛珠的痕跡,黑色的痕跡看起來就像香疤一般。
李道玄深吸了一口氣,他在這上千僧人強悍打擊下還能如此輕鬆的原因,卻是因爲那不斷放出佛光的金身舍利的補充。
說起來有些諷刺,這專門用來對付李道玄的金身舍利,竟然也能爲他提供力量。
李道玄此時距離金身舍利越來越近,而身旁的僧人卻漸漸發現了他的意圖,所有僧人手中的禪杖一起舉了起來,忽然萬千金色的佛掌現出,在這些金掌之下,是數百交叉在一起的禪杖。
李道玄的眼前出現了一團滾動的金光,繼而身上一陣顫抖,瞬間捱了千掌,縱是他神識修爲驚人,又能得到舍利的力量,這一下也被震飛了出去。
他的身子落到了安西大營外,只覺肉身已有些不停使喚,神識能驅動的卻是體內的元嬰之力。
和肉身融合到一起的元嬰此時也有脫離身體的感覺,李道玄心中苦笑,看來自己還是託大了。
此時前方再次出現了數千帶着金光的佛珠,李道玄一咬牙,體內的金靈正在焦急的呼喚,那佛祖金身舍利就在眼前,只要讓自己摸到……
他如此想着,將全部神識集中起來,周身一丈之地的所有五行元素都轉化起來,化爲火焰升起。
元素轉化,火神祭起,李道玄已是用出了目前自己所能掌握的最高心法,腦海中的摩尼四典閃出,身下燃燒的火焰全部化爲了大力聖火。
這是他第一次運用聖火之力,周圍一丈方圓內,立刻遍佈起了大力聖火。
李道玄帶着這大力聖火,向着前方慢慢走去。
他每走一步都帶着震動大地的聲音,那大力聖火本就有龍象之力,又在李道玄凝練二十一重神力的驅動下,更是強大了不止一倍。
李道玄再次走入了安西大營,四周撲來的僧人都被這龍象之力驅開來,大地在震動中越來越不穩定。
當李道玄終於走到金身舍利之前,手掌握住金色舍利的那一刻,以敦煌爲源頭,整個河西大地的深處,那地層開始斷裂,一場自大地最深處的震盪波及開來,轟隆隆的聲音中,鳴沙山竟然自中裂開,露出千佛洞下一條巨大的裂縫。
這是一場千年難遇的大地震,長安監天官擺在木桌上的“候風地動儀”西方的金龍咔嚓一聲吐出了一顆金珠,落到了下面的蟾蜍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