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王山洛離開後,劉福通一直心緒不寧,整晚都坐立不安。爲了防範洛河的洪澇,因此洛陽街坊距離洛河兩岸都很遠,深夜裡天津橋那邊的激鬥之聲因爲距離遠,所以沒有什麼人能聽到,可洛陽東北邊的那沖天而起的黑色煙柱和之後的通天一劍,這麼的大動靜劉福通他站在自己的小院裡還是看的真真切切。
正在劉福通坐在漆黑的屋裡怔怔出神之時,忽然窗戶發出了“嗒嗒嗒”的響聲,讓他驀地一個激靈回神。這幾日爲了和王山洛暗自謀劃,所以他早就把回春堂撥給自己的那個藥童打發回回春堂幫閒幾天,自己和王山洛住在小院裡。
聽到聲音,劉福通立刻起身打開屋門出去查看。藉着朦朧的月光劉福通,看到一個正依靠着牆壁癱坐在牆根,定睛一看正是王山洛。劉福通連忙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去彎腰拉起王山洛,扯過他的一條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單臂攬住王山洛的腰,將他扶起,之後二人踉踉蹌蹌進了屋。
“劉大哥放心,沒有尾巴跟來。”王山洛喘着氣說道。
王山洛立刻龍門山後思來想去決定,反其道行之,他勉強提起剛剛恢復的一點法力又偷偷潛入了洛陽城,重新摸到了劉福通的小院來。
劉福通先是豎起左手做了個禁聲的動作,右手拿住王山洛的脈門給王山洛搭了搭脈,緊接着他的眉頭就擰了起來。
稍稍思忖片刻,他才說道:“賢弟你先在此自行調息,切記不要急着煉化涅槃丹藥力,我去去就來。”隨後幫助王山洛擺正五心朝天的調息姿勢後就疾步走出屋子
劉福通先是到竈房捅開爐竈,架起鍋燒水。然後搬來半人高的浴桶放在屋中,然後就灑了七八種藥粉在桶中。不一會水燒開後,劉福通將沸水倒入浴桶中。看着桶裡黃綠色的藥湯劉福通低頭仔細嗅了嗅氣味,然後滿意地點點頭。
隨後便劉福通便吩咐王山洛寬去衣袍於浴桶中盤坐。
王山洛不疑有他,立刻依言照辦。待王山洛坐定後,劉福通取過自己的針囊,爲王山洛鍼灸。不一會王山洛露出水面的上半身已經密密麻麻插滿了銀針。隨着劉福通將一根銀針刺入王山洛頭頂的百匯穴後劉福通輕喝一聲:“運功!煉化藥力!”
隨着王山洛重新運功煉化涅槃丹他的皮膚又漸漸變得赤紅起來,只不過他之前在龍門山石窟中煉化涅槃丹時從周身穴竅中噴薄而出的道道紅霞卻未曾再次出現。
看着浴桶中隨王山洛不斷煉化涅槃丹藥力變得清澈的藥湯劉福通糾結的眉頭才漸漸舒展開來。
涅槃丹中出來原本的藥力外還蘊含了濃郁的火元力,劉福通通過用銀針將原本王山洛無法煉化的火元力鎖在其體內,配合王山洛沐浴的藥湯結合王山洛本身的金元氣,內外相濟形成五行循環,通過五行相生之法巧妙地利用涅槃丹中原本有礙無益的火元力來充盈王山洛自身的元氣,充分彌補了王山洛之前一戰虧損的自身嚴重元氣。王山洛有了充盈的元氣
王山洛這一坐,就到了將近拂曉才睜開眼睛,他深吸一口氣,然後張開口緩緩吐出了夾雜着幾縷黑絲的濁氣,隨即他肩背一震,只聽“嗡”的一聲,刺入他上身的諸多銀針就離體而出,隨着他單手一引數十根銀針就如燕歸巢一般紛紛落入他掌中。
這時在一旁靠着牀榻打盹的劉福通也被王山洛發出的聲音驚醒,急忙下了牀榻走上前去,看着王山洛關切道:“王賢弟現下感覺如何?”
王山洛一邊從自己的袖裡乾坤小空間中取出了一件袍子披在身上,一邊嘆了口氣說道:“涅槃丹已經基本煉化了,藥力以及散佈在體內,隨着真元的運轉緩緩滋養着體魄,只是覺得身子十分空乏,精力亦是有些不濟。”
“活該!”劉福通看着面色仍然有些蒼白的王山洛氣的笑了,沒好氣道:“哼!虧得你這具太白金星感應靈體打熬得還算是不錯,沒有在施展天魔解體大法後直接崩潰。”
正當此時忽然有一道翠芒刺破窗紙飛入屋中,王山洛一眼就認出這翠芒正是自己的恩師劉道凌打出的飛劍書,於是他立刻伸手一召,將其攝入手中——此事我已替你了結,你當從速離開大唐,好自爲之。
“好自爲之……”想到自己當初被開革出宗門時恩師亦是如此叮囑,王山洛不由得熱淚盈眶。
察覺到一旁劉福通好奇地目光,王山洛道:“大概是我師尊出面爲我擔下了這回的事。”
“這次是朝廷通過劉道凌前輩給你傳尋,前輩最是偏愛你這個小徒兒,他竟然知道了這事又怎麼可能袖手旁觀。”劉福通在一旁笑道,如今既然有劉道凌這個高個子在前面頂住了朝廷的壓力,他也暗自鬆了口氣。
王山洛到現在仍是有些心有餘悸,不由得感嘆道:“多虧了劉大哥你那粒涅槃丹,要緊時候真是頂了大用,我……”
“哎!休要再提此事,當初你是救過我性命的。”劉福通不想在這個話題盤轉,於是岔開話道:“哦,對了,你家阿奴何在?可還安好。”
“哦!若非劉大哥提醒,我險些忘了大事!”王山洛一邊將神念探入自己打袖裡乾坤小空間中將金剛奴移出一邊切齒道:“他被梅花內衛斬斷了左手的一隻尾指,應該沒有大礙。我用迷魂術把他弄暈後就將他攝入了袖裡乾坤中。”
劉福通聞言問道:“那斷指可還在?若是有斷指我看看能否給他接續斷肢。”
王山洛搖搖頭說道:“當時情形甚是緊急,實在是沒空收斂那根斷指。”
“可惜了,若是你涅槃丹藥力還未完全煉化,倒是可以將一絲藥力逼如他體內稍稍做做嘗試,看看能不能催生出新肢來。不過阿奴底子太差,承受不了太多藥力,效果未必能有多好。”劉福通說道。
王山洛卻對此不是很擔心,他說道:“無妨,修爲到了三合期的層次便可重塑肉身。”
劉福通點點頭說道:“嗯,你說的不錯,你家阿奴若是和你一樣走氣宗的路子,右手引堅決御劍即可,左手少一根尾指倒是無甚大的影響。即使走劍宗的路子,不練左手劍,也無有影響,只是對於雙手掐訣施法還是有些妨礙。”
“劉大哥來看看阿奴吧。”王山洛已經將金剛奴從袖裡乾坤小空間中移出,放在了一旁的牀榻上。
因爲被王山洛施展了迷魂術,金剛奴仍然在酣睡中。劉福通先是拿起金剛奴的左手檢查斷指。只見左手斷指的傷患處已經不再流血,斷指的切口很齊整,整個尾指齊根被斬斷。夾雜着血絲的白生生骨茬周圍是微微向外翻卷着的白肉。
劉福通先以絲線將斷指周圍的皮膚縫合扎進,然後取來金瘡藥小心翼翼灑在傷口上,又取來乾淨的白綢布將傷口仔細裹捆紮起來。
處理好金剛奴斷指的傷口後劉福通洗淨雙手開始給金剛奴搭脈。劉福通選擇了金剛奴完好的右手進行診脈,手指剛剛觸碰到金剛奴右手的脈門,劉福通就皺起了眉頭,金剛奴的脈相急促、有力且非常紊亂。
王山洛在一旁看到劉福通眉頭緊皺面色凝重心頭就是一沉,急忙問道:“可是有何不妥?”
劉福通卻並未答話,他眼簾低垂思索片刻後又換金剛奴的左手診脈,半晌後劉福通輕輕放下了金剛奴的手臂,下巴一挑示意王山洛:“你摸摸看。”
王山洛依言抓起金剛奴的手腕把手指搭上去,正所謂久病成醫,王山洛這些年爲了照顧金剛奴經常接觸醫道,讓他根據脈相進行診斷他還不夠火候,可僅僅是洞察脈相他卻是駕輕就熟。
“怎麼會這樣?”王山洛驚奇道。
劉福通見王山洛似是同他一樣診出了這種不合常理的脈相這才皺眉分析道:“按理說小孩子脈搏急促有力本來是正常的,可阿奴身體孱弱,因此脈搏比起尋常孩子要緩慢,脈力也要弱不少。若是因爲他身體受創導致血脈噴張也解釋不通,畢竟他被你施了迷魂術,處於無知無覺的昏睡中,脈相應當更爲緩慢纔是。”
“難道是受了焚血咒的影響?”
劉福通搖搖頭道:“不大像,其一,阿奴的焚血咒並未有任何發作的跡象,其二焚血咒發作時經脈因爲體熱會略有舒展,以致脈搏無力。”
“那現下這種脈相究竟是好是壞?”
“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先解除迷魂術,我們看看情況再說。”
“好!我這就施法。”王山洛說着就掐訣施法,然後伸手在金剛奴面門上一抹,輕喝一聲:“醒來!”
可二人等待了半晌金剛奴仍然如一尊石像一般直挺挺地躺在牀上一動不動。王山洛爲了保險起見再次施法,可是竟然仍不見效,王山洛看向劉福通,發現劉福通也在看他,二人四目相對面面相覷。
“難道是梅花內衛在這孩子身上做了什麼手腳?”
這時劉福通伸手解開金剛奴的衣服,既然診脈無法進行診斷,他打算仔細檢查金剛奴的全身,看看能不能有所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