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鄭子文和李承乾在那裡一問一答,李世民心裡是十分滿意的。
不過他也可以看出來李承乾還有些緊張,他立刻就猜出來這是因爲他在的緣故,於是他便直接站起身來。
“行了,朕還有事就先走了,你們繼續,完了之後高明寫一份心得給我。”
說完,李世民走出了李承乾的偏殿,李承乾和鄭子文連忙行禮。
“恭送父皇(陛下)。”
李世民走了差不多十幾個呼吸之後,鄭子文頓時躡手躡腳的走了出去,然後左右看了看,就跟做賊似的。
看着他的動作,李承乾頓時大爲驚奇。
“子文哥,你這是在做什麼?”
聽到他的問話,鄭子文頓時冷笑一聲。
“你爹最愛聽牆角,我正在觀察一下他是不是在偷聽。”
“……”
李承乾沉默了一會,然後才木然的點了點頭。
“那你看到什麼沒有?”
鄭子文咂巴了一下嘴,然後聳了聳肩。
“看來這次是真的走了,進去吧,既然我當了你的太子少師,總不能尸位素餐,回頭你好好寫一份心得,別讓你爹有機會找我麻煩。”
“嘿嘿,原來你也會怕。”
“廢話!”
“……”
兩人說說笑笑的就進去了,過了十幾個呼吸之後,鄭子文忽然又從裡面跳了出來,然後四處張望。
李承乾一看,頓時皺起來眉頭。
“子文哥,你這又是幹什麼?”
鄭子文笑着擺了擺手。
“沒辦法,你爹老奸巨猾,爲了防止他藏在哪,我再試探一次,看來是真的走了,進去吧。”
“……”
鄭子文和李承乾進去了,他們倆走進去一炷香之後,院子外面一棵大樹下的灌木叢裡忽然鑽出兩個人來,不是李世民和劉炳又是誰?
李世民出來之後嘿嘿一笑。
“鄭子文這個小狐狸,哼,任你小子奸似鬼,也得喝朕的洗腳水,劉炳,咱們走吧!”
劉炳頓時一愣。
“陛下,咱們去哪?”
聽到他的話,李世民頓時瞥了他一眼。
“還能去哪?當然是去聽牆根了,動作快點,朕要看看他是不是在說朕的壞話!”
“……”
劉炳頓時開始給鄭子文祈禱了,祈禱他別說李世民的壞話,否則他今天剛消腫的臉恐怕又保不住了。
兩個人很快就湊近了李承乾的院落,然後靠在門口,豎着耳朵偷聽起來。
鄭子文他們坐的位置離門口很近,所以他們說的話也傳進了李世民和劉炳的耳朵。
“高明,我發現你對你的父親很不親近,這一點青雀就做得比你好,你先告訴我這是爲什麼。”
聽到鄭子文的話,李世民頓時皺起了眉頭。
李承乾很怕他,這一點李世民也知道,不過他一直沒在意,不過現在鄭子文提出來的時候,他連忙聚精會神的開始聽了起來。
李承乾沉默了好一會,然後纔開口道:“我自然是信得過子文哥的,不過這事子文哥得幫我保密,絕對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聽到李承乾這樣說,鄭子文也嚴肅了起來,然後舉起了自己的右手掌。
“我答應你,出了這個門,我就把這事忘了。”
聽到他的保證,李承乾這才點了點頭。
“其實這事得從十四年前說起,那時候我只有七歲,我記得那天發生了一件大事……”
隨着李承乾開始說話,鄭子文和門口的李世民都震驚了。
他們知道李承乾說的是什麼,十四年前的大事,只有一個——玄武門事變!
劉炳也想起了這件事,他的臉上頓時一片驚慌,他知道這事不是他可以聽的,連忙退後了十幾步,然後捂住了耳朵。
看着劉炳的動作,李世民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繼續聽裡面的李承乾說話。
現在李世民知道爲什麼李承乾爲什麼會對他有疏遠和懼怕了。
因爲年僅七歲的李承乾親身經歷了那一場殺戮!
玄武門一役,給李承乾留下了陰影,給他幼小的心靈留下了很深創傷。
站在門口的李世民皺了皺眉,臉上閃過了一絲難以名狀的神色,他從來沒想到,李承乾現在的情況居然和他有關係。
一時間,李世民的臉上百感交集,思緒紛亂。
還沒等他理清思緒,裡面就傳來了鄭子文的聲音。
“所以你覺得你爹就是一個殺人狂魔,爲了皇位連自己的兄弟都不放過,所以你就怕他,是不是?”
李承乾沉默了,而門外的李世民更是握緊了拳頭,眼睛裡有憤怒,也有失望。
正當他準備拂袖而去的時候,鄭子文再次開口了。
“陛下弒兄殺弟,其他人都可以說他殘暴不仁,但我們卻不能說,因爲我們是既得利益者,你或許不懂什麼叫既得利益者,那我就給你解釋一下。”
鄭子文站了起來,然後一邊在原地踱步,一邊開始向李承乾解說起來。
“因爲陛下的勝利,所以你成了太子,享受榮華富貴,錦衣玉食,而我則享受高官厚祿,我們都充當着人上人的角色,你想過這一切是誰帶來的嗎?”
面對鄭子文的這個問題,李承乾愣了愣,然後還是點頭道:“是我父皇,沒有他我自然就不可能成爲太子。”
聽到了李承乾的話,門口的李世民臉上頓時舒緩了下來,嘴角也有了笑意。
而在院子裡的鄭子文卻沒有笑,而是板起了臉,冷笑起來。
“呵,你爹登基稱帝,得到好處的遠不止他一個人,但有些人,一方面享受着他繼位所帶來的種種好處,另一方面卻是在背後他殘暴,說他的種種壞話,做出這樣的舉動的人連知恩圖報的道理都忘了,又有什麼資格談禮義廉恥?”
聽着鄭子文的話,李承乾羞愧的低下了頭,而門口的李世民卻露出了一臉的驚訝。
就連李世民也沒想到,鄭子文對他的認可程度居然有這麼高!
他還記得,他第一次和鄭子文接觸的時候,就是因爲鄭子文把“玄武門”說成了他的功勞,所以他纔對鄭子文有了好感。
此時鄭子文再一次談及這個話題,態度還是一如既往的支持他,這讓李世民既高興又感動。
“或許,除了皇后之外,最懂我的人就是鄭子文了吧?”
想到這裡,李世民的臉上的笑容頓時溫和了起來,他覺得自己真的沒有看錯鄭子文。
這個人,值得自己對他好!
鄭子文還不知道自己在李世民的地位再一次拔高了,此時的他還在裡面和李承乾探討關於李世民的問題。
“於公,他是君主你是臣子,你不該去往壞的方面想他,於私,他是你親爹,你是他親兒子,別人不幫他說得過去,你不幫他能行麼?”
看着李承乾露出了思索的神色,鄭子文頓時拍了拍手,然後笑了起來。
“假設現在我們現在就處在玄武門事變的現場,你年紀小,沒有能力幫你爹衝殺,你該怎麼辦?”
李承乾頓時愣了。
“我該怎麼辦?”
話音剛落,鄭子文就一個爆栗子敲他腦袋上。
“剛纔我說的都忘了?這個時候就算你不能幫你爹的忙,至少他要捅人你得給幫他遞刀子啊。”
李承乾頓時呆滯了。
“遞刀子捅誰?”
鄭子文又是一個爆栗子敲下去。
“淨說廢話,你管他捅誰呢!你只需要跟緊你爹的腳步,他好你就好,爲此我還作了一首詩!”
李承乾一聽,頓時眨了眨眼睛。
“一首詩?”
鄭子文頓時神色嚴肅的點了點頭,然後揹着手四十五度仰望天空,開口吟了起來。 ωwш_ ttκд n_ C○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兒會打洞,貓生貓狗生狗,小偷兒子三隻手!”
“……”
李家父子頓時驚呆了——這詩也粗暴了吧?
不過鄭子文並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還在“深情”的演繹着,似乎在朗誦最優美的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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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英雄兒好漢,老子反動兒混蛋,他要造反你就站過來,要是不站過來就滾你孃的蛋。”
“嘶!”李承乾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一臉的不敢置信:“老師你怎麼罵人?”
鄭子文頓時咂巴了一下嘴。
“沒事,這只是老師我的一種藝術的表達方式,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
門外的李世民已經靠着牆捂住了自己的臉,肩膀還一抖一抖的,似乎忍得很辛苦。
其實剛纔鄭子文“唸詩”的時候他差點就笑出來了,幸虧及時矇住了嘴,否則肯定得被兩人發現了。
於是他一邊強忍着笑意,一邊躡手躡腳的離開了這裡,等走出去好遠之後,頓時放聲大聲起來。
“哈哈哈哈哈……”
看着狂笑不已的李世民,劉炳頓時愣了,等他笑的差不多了纔上去攙扶着他。
“陛下,您好久都沒笑得這麼開心了,發生了什麼事?”
聽到劉炳問起,李世民再次笑了起來,一邊笑一邊擺了擺手。
“哈哈,沒事,就是剛纔聽鄭子文這小子作了一首狗屁不通的詩,忍不住笑出聲了,不過就是一榮俱榮的道理,非要拐那麼大的彎子,我看這小子就是不學無術!”
說完又嘆了口氣,然後再次搖了搖頭。
“以後你多注意這邊一些,特別是鄭子文給高明授業,儘量全都回報給我。”
看到李世民認真的樣子,劉炳連忙躬身應道:“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