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7章 章;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公元642年臘月。
寒風刺骨!
大草原上的冬天,最難熬,人畜都不好過,這是四海盡知的事情。
血流出來沒多久,就被凍住。
在冬天受傷,真的是非常的……
薛延陀部落被李鈺安排的大軍,三面包圍,而主角李鈺,連屁股都沒有擡過半次,還在河邊的營地裡養傷。
包圍圈行成前的半個月,薛延陀的首領將軍們還嗤之以鼻,個個都在嘲笑李鈺折騰了半天,鬧得沸沸揚揚,天下皆知,結果就派來三四萬人,真是不自量力至極,就這點兒人馬,還想踏平薛延陀部?
等到越來越多的敵人出現的時候,薛延陀人都慌了。
薛延陀人知道不能坐以待斃,他們必趁包圍圈沒有形成的時候,主動出擊,才能殺出一條血路!
可惜!
想法是美好的,現實卻跟想法大相徑庭,事實非常的殘酷打臉。
隴西李氏家族的十幾萬大軍,把薛延陀人的夢想打碎了,體無完膚。
失去了中車令的支持,薛延陀人再也沒有了可以抗衡其他勢力的資本,他們已經不在兇猛勇敢。
李鈺的一紙調令飛到嶺南,李氏二房的林家禁軍全部出動,林老妖怪事隔多年後,又再親征。
沒有了妖風的勢力幫助,薛延陀人幾乎是每戰必敗。
林老妖怪指揮大軍如臂驅使,瀟灑自如,幾乎是閉着眼睛調兵遣將的,李氏族人的軍隊神出鬼沒,在薛延陀人的眼裡,和妖魔鬼怪也差不多少。
林老怪再次向世人證明,自己妖怪的名頭不是白叫五十多年的。
草原上的戰事,備受四方關注,玄甲軍第一時間就出動了三個千人隊,不是來吶喊助威,而是要把這裡發生的一切,事無鉅細的回報朝廷。
面對林老妖怪一次又一次的神來之筆,四方英雄全部都在偷偷的嚥唾沫。
李世民也終於明白了阿耶爲何一輩子都不敢招惹那個老縣男。
實在是李氏二房的實力太恐怖了,別的不說,就說這個林老妖怪,賦閒在家養老的李唐軍方第一人~軍神李靖都要謹慎小心的。
林老怪的兩個兒子,也不是一般貨色,兩個都有大將之能,還不說林家禁軍另外還有九個族老,這九個人不分上下,對上李唐軍方的能人李世績,都可較量一番,而且還不落下風……
這一場軍事行動,打出了李鈺的威風,打出了隴西李氏上三房的霸氣,打的高昌國主心驚膽寒,打的吐蕃國主冷汗直流,打的李世民沉默不語,緊皺眉頭,打的高句麗那邊也直嚥唾沫!
薛延陀人接了六仗,全是敗退,直到最後退到了自己的部落裡,再也沒有地方可以後撤。
只半個月,薛延陀人就被斬殺了四萬多人,幾乎全都是壯丁,悍卒。
剩下的再也支撐不住,連念想都崩潰了,儘管薛延陀部落的人口很大,儘管他們又徵調十幾萬壯丁,可是他們依然沒有底氣打贏那些神出鬼沒的怪物。
這一次,最開心的就是李唐朝廷裡那些文武百官了,不花一個大錢,不費一兵一卒,強悍難纏的對手就被收拾的狼狽逃竄。
一年前這個強大的部落,還逼迫的李唐朝廷寢食難安!
整個天下都在議論隴西李氏的手段和厲害之處。
能不厲害嗎,可別忘記了,連皇家都是出自隴西李氏的第九房呢!
薛延陀人敗了,敗的很徹底。
終於!
他們不得不接受事實,都去質問小可汗,找到了李鈺被關起來的兒子,又請了薛延陀的二號人物出面,給親自送了過去。
再也沒有人出來爲小可汗掩飾,因爲族人已經被斬殺了四萬多,就是因爲小可汗綁架了人家的兒子。
戰鬥終於停了下來,不再廝殺。
實在沒辦法,薛延陀的首領們,把小汗身邊的幾個首領,全部推出來,當做了替罪羊,又送上許多禮物。
才叫李鈺退兵!
李鈺退兵是必須的,他不能真的滅掉薛延陀。
滅族的事情,有傷天和,不是修道人能做的事情。
而且也不能替李唐朝廷把所有事情都解決,叫人看看自己的手段,心裡有個逼數就行了。
李鈺展示了強有力的肌肉,也做到了殺雞儆猴!
李鈺要做的就是這個,薛延陀就是那個不知道自己一天該吃幾碗飯的雞,現在這隻雞被殺的很慘!
四方的大佬全是猴,他們都是李鈺威懾的對象。
李鈺自認爲本次威懾很成功,那些什麼狗屎國主,皇帝,首領,應該都知道不能招惹自己了吧?
李鈺的目的就是告訴世人,不準碰我的家人,否則我就跟你沒完。
李世民也在長安城裡不停的分析局勢,在他看來,李鈺並不可怕。
一點都不可怕,即便是親兒子,有必要的時候,他也會痛下殺手,絕不留情半分,這是李世民真實的內心!
真正可怕的是,隴西李氏二房整個家族,這個家族的力量纔是最重要的。
況且隴西李氏上三房團結一心,密不可分,這三家真的做到了不分彼此,銀錢絹帛上都毫不在意,任何一房有需要,其他兩房都會傾盡所有的去幫助他,這纔是最可怕的。
所以殺掉李鈺沒有任何用處,殺掉李氏上三房的族長……是最臭的棋。
李世民不是沒有動過殺心,即便是親生兒子,可他代表的是另一方貴族勢力,李世民不止一次的想要滅殺這個親生大子。
可是這種想法一出現,就被另一個李世民趕緊殺死在搖籃裡。
李世民不敢叫這種無法無天的念頭滋生成長,他清楚,那是絕對不可以進行的錯誤事情。
因爲真的殺了李鈺,會招惹的隴西上三房眼睛發紅,那樣會把這三房的族人變成嗜血的妖魔!
天下可又要大亂了……
對待這個……該死的……大兒子,他只能……懷柔……
五十萬大軍圍困薛延陀的始作俑者李鈺,還在河邊養傷,純粹的內傷,母親一樣呵護他的皇后不在了,沒能去看最後一眼,沒能在牀前盡孝。
父親一樣的秦瓊終究扛不住一輩子廝殺留下來的傷害,也走了。
李鈺的心被種種感情傷透了。
他絞盡腦汁都沒有能扭轉局勢,歷史的車輪滾滾前進,並不因爲他這個穿越者而改變本質。
自己喜歡的兄弟,終究沒有抵擋住誘惑,受人蠱惑,帶兵造反。
失敗了!
太子敗的比薛延陀人更徹底。
如今被囚禁在大理寺最深的牢房裡,不見天日,等待最後的審判,然後就要去往蠻荒之地殘廢終生,永遠的失去了問鼎九五的資格。
帳篷裡躺着的李鈺,呆呆的看着頂棚,兩眼不知何時就已經滾出兩行熱淚,這一刻,縱然是鐵打的他也變得有血有肉起來。
旁邊北斗七星跟着沉默不語,李氏二房的三劍侍之林霸王比誰都緊張,家主吐血昏迷的那一刻她心都碎了。
林家跟着李氏二房已經不知幾百年了,雖說是風光無限,可是終究是奴僕的身份。
是眼前這個男人,把所有族人變成了真真的族人,這個男人頂着天下五姓七望的反對怒罵聲,把李氏上三房的所有奴僕,都解放了身份。
而且對自己要多寵愛就多寵愛,自己的兒子剛一出世,就被定下了產業,分配的那些,林霸王光是聽着幾句……就兩腿發軟。
可是這個男人也是多災多難,十幾歲的時候就在遊玩的時候,跌倒山崖,摔的七葷八素,養了許久的傷。
長大之後,又被髮配嶺南,緊接着又被人刺殺成重傷,差點就一命歸西。
剛好幾年,又被派來和幾十萬大軍爭鬥廝殺,剛到而立之年的男人,吃盡了苦頭……
總算把敵人打退了,又失去了兩個重要的親人,然後又一連串的打擊。
緊張心疼的林霸王,連那些兵卒都不敢相信了,激動的她第一次使用自己的令牌,把手下三千血衛全部調動了過來。
李氏上三房的族長,各有三個劍侍一代傳一代,每個劍侍都有自己的三千個死士,非常的厲害,都是從小訓練到大的,吃喝第一,訓練第二,個個都是虎背熊腰。
林霸王的三千個死士還是第一次聚會整齊,平時跟在他身邊的就十幾個。
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見識血衛死士,包括李鈺也是如此。
這些人冷酷無情,不苟言笑,做事認真到了極點,說是值夜,絕對不會躺下一會兒,整夜都是來回巡查,安全上那叫一個沒得說。
李鈺對這些人的評價是,特種兵裡的特種兵。
帳篷裡始終保持着三十六個血衛,保護家主。
林霸王擦拭了李鈺臉上的淚水,心疼的勸解;
“家主莫要傷感了,人死不能復生,咱們活着的,得珍惜身子,皇后殿下才能含笑九泉的,您這樣不吃不喝兩天了,再這樣下去,可叫人怎麼活啊?族裡那麼多人指望您呢?”
“要不,弄點您最愛吃的瘦肉粥?”
牀上的李鈺輕輕的搖了搖頭,看的所有人都跟着着急。
“報。”
帳篷口進來一個血衛,小聲稟報,林霸王頭都沒有扭;
“說。”
“是!報大管事得知,長安城裡來人了,說是朝廷派下來的,請教大管事可都放人進來?”
沒多大一會兒,李鈺的老相識,前大理寺卿戴胄的嫡親長子進來了。
“阿弟?”
來人看到牀榻上的李鈺,一副病秧子模樣,眼睛也溼潤了,曾經他們把酒言歡,徹夜不睡,說話到天亮,如今的好兄弟,不但沒有大將軍的威風,反而是枯瘦如柴,看的他跟着難受。
戴伯陽快速走到榻前蹲下,旁邊的侍女端來一個小椅子。
“阿弟,愚兄來了,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了?好阿弟呀……”
李鈺扭頭看着往日的好兄弟,勉強擠兌出一個笑臉;
“兄長來了,從長安城來的?”
“是啊,走了九天,不好耽誤,想要快點見到兄弟你呀。”
“有勞兄長惦記了,一路辛苦,可在營地裡歇息歇息。”
“嗯嗯,我無所謂,有口吃的,有個地方睡就行了,伱莫要管我,倒是兄弟你,唉……我就知道你很難受,那羣兄弟們都叫我好好看看你,都惦記着你呢,唉……怎麼瘦成了這個樣子?”
李鈺輕輕點了點頭,還是看着帳篷的頂,輕聲呼喚;
“霸王。”
“在呢家主。”
“安排下頭人好生伺候,不可怠慢了我的兄長。”
“是,妾身記住了,會交代下去的,家主儘管好好養傷,不必多慮。”
“善。”
“兄長從長安城裡來,可與我說說我家皇后娘娘出殯的事情,這裡剛結束戰事沒多久,朝廷叫我們這些武將,按兵不動,只能遵守令制,我這裡甚是惦記皇后娘娘的身後之事。”
“對了,還有我二叔的身後事,這些天日日惦記,偏偏薛延陀人不知死活又綁走了塔吉古麗的兒子,那女人是個老實巴交的草原女子,一根筋,當場就昏迷不醒,天天以淚洗面,惹的我很不高興,興師動衆一場,好在這些個破爛事情,總算告一段落了,也能抽空來惦記一下去了的兩位長輩。”
聽到李鈺詢問,戴伯陽如坐鍼氈,朝廷把他推過來,就是給李鈺解釋皇后的身後事情,他感覺壓力很大。
因爲以前的兄弟,已經不是那個單純的兄弟了,如今掌控五十萬大軍,坐鎮一方,手裡還捏着朝廷三衛精銳的兵權,又是正兒八經的正三品武將。
當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就不說別的,單是這裡的兵營,給戴伯陽的緊張和壓迫,就不是他能承受的,奈何朝廷選中了他過來,只能硬着頭皮了……
“額……這個……這個事情怎麼說呢……愚兄都不知道如何開口了……”
“嗯?”
看到戴伯陽的吞吞吐吐,李鈺忍不住皺着眉頭,嗯了一聲。
看似隨意的表情和動作,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三軍統帥的威風,並不因爲枯瘦如柴,和躺在榻上而減輕半分。
“大帥聽我解釋一二,這裡頭有些許個事情,需要……”
戴伯陽也不敢稱呼兄弟了,那種三軍統帥的煞氣,他有些頂不住。
“可,兄長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