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章;派系爭鬥白熱化
聽到昔春娘子的召喚,正要離開的下人趕緊停住腳步,扭過來重新低頭站好;
“是。請娘子吩咐。”
昔春雖然沒有發怒,但是卻一臉嚴肅的表情;
“儘管你說的都對,可是也不能誇你,下回可要注意了,方纔族長叫你說話了嗎?難道族長沒有你聰明?你爲何不先稟報族長有話想說之後再來開口?
看你第一次初犯又是惦記族長的事情,所以今夜便不追究你了,但是!不準再有下次,倘若是再有下次出現,便是你阿孃來求情,我也要給你記在族事裡頭!聽見了沒有?”
面對昔春的嚴厲指責,下人哪裡敢來胡亂犟嘴?況且人家昔春大娘子也沒有說錯,剛纔只顧着急,確實也太沒有規矩了,不經稟報就擅自做主開口說話,昔春娘子只教訓幾句,不往那本冊裡寫已經是很大的恩情了……
“是娘子,小人聽見了也記住在心裡頭了,以後不敢再犯的。”
“嗯!退下去吧!”
“是娘子。”
今夜的失禮居然沒有被追究責任,說話的下人十分感激的看了昔春一眼,這才退到了家主身後五步之處,接着站自己的規矩!
李鈺狠狠的揉了揉兩邊的鬢角站了起來,放開了嗓子叫喊着;
“本侯剛纔說規矩必須要學的意思是,本侯同意收留你們進我李氏家族的大門,這會兒正式的再說一句,你們要是無家可歸的時候,本侯收留你們進門,給你們一個窩,給你們一個家,准許你們進我李氏二房的家門行了吧?
本侯說的話一直作數,說有大房子就有大房子,可是你們進了我李氏家族的大門不學規矩難道要上天不成?”
“哎呀,是這樣啊?”
“那肯定得學規矩了,進了侯爺這種大家族裡不懂規矩豈不是要被其他族人們給笑話死了?”
“可不是嘛,不會規矩可真要丟人到家的。”
“哎呀,侯爺說話就是有學問,也不提同意不同意的事兒,就先來說規矩弄得我迷迷糊糊,姐姐方纔侯爺說的那些我真是聽得不太明白呢,這樣直接了當的話,我一下就能聽懂了。”
李鈺看着地上還在傻傻跪着的婦人又破涕爲笑,無奈的嗆了幾句;
“這回你聽明白了吧?侯爺要你們,侯爺要你收留你,這回你腦滿意了吧?這回你該安心踏實了吧?”
地上的女人不停的點頭笑着;
“是是是,回侯爺的話,奴家聽……啊不對,奴婢聽明白了,奴婢滿意了,奴婢踏實了,多謝侯爺收留,啊不對,多謝族長收留奴婢!”
“嗯?居然還懂些禮法,真是難能可貴了,既然都踏實了你還不起來?還跪在地上作甚?”
“哦對對對,是是是族長,奴婢這就起來就起來!”
別說這跪着的婦人開心了,在場所有的女人都跟着激動到不行。
這尊貴至極的侯爺總算是同意大家進門了,真是太好了!不用擔心回去遭受人白眼了?
家裡的男人鐵定是不會再要自己的,但是大家再也不用害怕無家可歸了,回去走個過場,然後順水推舟的離開,投奔人家隴西李氏二房家族多美?
方纔還靜可聞針的安靜場面這會兒開始熱鬧非凡!一百多個女人先是踏實的放鬆了緊繃着的神經,接着人人都在激動開心,片刻之後許多婦人都忍不住歡呼了起來,還有些女人一邊哭着……一邊笑着……一邊叫着……還有些人因爲總算有了活命的退路而興奮的手舞足蹈……
不說前頭熱鬧的篝火晚會,只說殺將秦瓊自從進了慈恩寺的後頭,第一件事情就是下去一個一個的地窖裡查看詳細,看到幾百萬貫的銀錢絹帛堆積成山,秦瓊始終不說一句話,聽到算賬的主薄們說已經覈對了一遍,正在進行第二次清算,數目確實和李家侯爺所說一模一樣,沒有不對的地方,秦瓊這才帶着親兵護衛出了地窖,查看武將們最在乎的糧食問題!
等到秦瓊檢查了第四個院子和最後一進院子站在院子裡震驚到了不行!
儘管秦瓊最多的時候也曾經帶過三萬五萬的兵馬,也見過糧食一堆一堆,幾十車上百車,可是一個普通的寺廟裡竟然把糧食裝滿了整個第五進院子還不說,又把第四進院子裡,裝的幾乎快要滿了,看着整整齊齊擺了二十多層的糧食袋子比人還要高出一大截,秦瓊也忍不住感嘆了起來;
“這得搜刮多少民脂民膏了?難怪我兒只要提起和尚就噁心到不行,總是說他們是不幹活的蟲子,看來我兒真是沒有說錯的。”
秦瓊帶來的戶部官員湊上來一個;
“大將軍,這麼多糧食,請恕下官多嘴,真要是按照朝廷裡的規矩仔細的過稱……別說不能完成皇帝陛下的交代了,就是明天再忙活一天都拉不走的,請大將軍明鑑!”
“不錯,王員外說的很有道理,不能如此耽誤下去的,來人!”
“屬下在,請大將軍下令!”
“命你即刻回去皇城,稟報陛下知曉,銀錢絹帛已經清查了數目,和之前的不少分毫,只是糧食太多倘若仔細清點下來,無法一夜完成,請陛下開恩准許臣先把糧食拉回戶部,明日再行清點查對!”
“唯!”
“來人!”
“末將在,請大將軍下令!”
“立刻安排兒郎們開始往戶部里拉糧食!加把勁兒,爭取今夜全部拉完。”
“唯!”
“再安排一隊人馬,去拉銀錢,只要主薄們清點過第三遍就能裝車,先不要計較數目,除了給我兒留下的其他統統拉回戶部存放。”
“唯!”
“叫人去通傳他們,幹活的時候少說話,只管進出,路上莫要驚擾了我兒,他難得出來散散心的。”
“是大將軍。”
今夜註定是個不眠之夜了,皇城裡的偏殿,秦王府出身的官員只要是六品等級的都在陪着皇帝,戶部裡頭長孫無忌帶着秦王府出身的幾個老兄弟仔細清點着一車一車拉進來的銀錢絹帛和穀子麥面……
慈恩寺裡李鈺在前頭三進院裡和一百多個女人徹夜狂歡,大開篝火晚會,這邊秦瓊親眼看着兒郎們一袋一袋的裝車,根據秦瓊的指示命令,不用等着聚會成車隊,只要裝滿一車就立刻出發!
慈恩寺到長安城的路上,一路上連綿不斷的車隊和火把,形成一條長龍……
也不知拉了多少車,秦瓊也坐的累了,開口詢問起來;
“糧食拉出去多少了?”
“大將軍稍等片刻,屬下這就去請劉將軍過來稟報。”
“準。”
不多時快速走過來一個偏將;
“啓稟大將軍,末將一直在第四進院子的門口和手下兒郎仔細查對數目,這會兒已經拉出去了……”
說話的將軍把手裡的本冊又拿起來手指頭指着本冊念道;
“啓稟大將軍,已經拉出去了兩千六百五十九車,這會兒還在不停的往外拉個不停,有可能又出去十車八車也說不定的。”
“知道了,你去幹活吧。”
“得令!”
看着走出去的偏將,秦瓊長嘆了一口氣站起來身子喃喃自語;
“兩千六百多車糧食嗎,這得夠多少兒郎們吃飯了?唉……”
“走吧!按照這個速度,天亮的時候也該差不多了,本將還是回去皇城裡給陛下說道說道吧,本將一般不喜歡在朝廷裡說話的,可是這次……某家也忍不下去了。”
“是大將軍!”
秦瓊帶着手下一隊親兵出了後院,看也不看三進院裡還在又說又笑的李鈺,直接出了慈恩寺的大門,順着火把長龍回到長安城裡,長安城的正西門全部打開,到處都是火把,亮如白晝。
“拜見大將軍!”
“都免禮!”
“謝大將軍。”
黑着臉色的秦瓊剛進皇城就有軍侯稟報;
“啓稟大將軍,陛下帶着許多人馬去了戶部的衙門裡頭,已經快一個時辰了。”
“哦?大善!那我就去東偏殿了。”
還沒走出多遠的秦瓊直接調轉馬頭奔着戶部衙門而去。
進了戶部的衙門院子,秦瓊看到的是熱火朝天的場面,南衙禁軍進進出出井然有序,糧食車隊夾雜着一些拉銀錢的,一個一個排隊進去卸車,皇帝陛下就那樣黑着臉色站在迴廊之下,身邊左右都是秦王府裡的老兄弟!
看着不停進出的車隊,所有人都是震驚無比,耳朵裡聽來的不過就是一句簡單的稟報,一百零四萬石,可是真真切切的看着禁軍們幹活的場面,哪個不震撼到一頭冷汗?
“只不過就是個一個比較大些的寺廟罷啦,竟然隱藏着如此嚇人的……”
“可不是嘛兄長,這都夠我手下的兒郎們吃十年了,真是嚇死個人!”
“唉!難怪李大朗說他們是蟲子!”
“唉……真是嚇人至極,還有這許多銀錢絹帛呢,要是把天下的寺廟都給它抄嘍,那陛下可就不……”
“你少說幾句吧程潑皮!”
“怎麼了?就不行說說嗎?他們幹都幹出來了,我就說說也不行?”
“少說幾句吧,老程!陛下都沒說話呢就你一直囉嗦個不停!”
“就是就是沒看陛下都不高興呢!”
“那肯定了,陛下能高興的起來?不過他們慈恩寺裡的勾當可是和我老程沒有任何干系的啊!”
“三弟休要多說,陛下已經很苦惱了,莫要叫陛下再心煩其他!”
“哦,知道了,二兄回來了?”
“嗯。”
“拜見陛下,臣回來了。”
“叔寶快些免禮,慌張了大半夜你也累了吧。”
“多謝陛下惦記老臣!”
秦瓊行完了禮幾次想要開口說話都忍住了嘴巴,默默地站去了那邊武將的陣營裡。
“唉!一個慈恩寺廟,竟然隱藏着殺人越貨強搶百姓之妻的驚天歹事,且還是一百多個受苦的可憐女人,如此重大的事情縣令居然不知,還整天拿着朝廷的俸祿,謊報民情,說什麼國泰民安,說什麼百姓安居樂業,還說什麼治下無有歹毒之輩!”
李世民本來一直強壓着心中的怒火,這會兒越說越起性,聲音越來越大,直到最後成了爆怒;
“來人吶!”
“人在,請陛下吩咐。”
當值的偏將上前一步鬨然應諾,李世民怒火填胸的呵斥着;
“立刻馬上,把那瞎眼的縣令抓進天牢,待三司會審以後定罪。”
“唯!”
當值的將軍答應一聲也不停留,直接帶着幾個手下快速離開戶部的院子,前去連夜抓人!
李世民一巴掌拍在身邊的柱子上;
“真是豈有此理!朕就不信慈恩寺裡的歹毒之事沒人去縣衙裡告狀?即便一家兩家怒不敢言,朕不相信那一百多家百姓都沒有一個敢說話的!”
在場的秦王府老兄弟們個個都是人老成精的老江湖,一聽皇帝陛下說話立馬就猜測到了聖意。
皇帝陛下隻字不提銀錢絹帛和糧食穀子的事情,只一口咬住強搶民女,還逼迫死兩個婦人性命的事情,傻子都看出來了,這是要小題大做,借題發揮,接着這次機會大做文章的!
此時不正是個大好時機?沉默了大半夜的文臣武將都開始活躍了起來!
“陛下您說的沒錯,臣也不相信居然沒有一家百姓去衙門裡告訴的。”
“是啊,按說一百多家百姓,至少也應該有二三十家去衙門裡告訴的,爲何不見那縣令稟報上來呢?”
“長孫尚書說的有理,下官以爲出來二三十家告訴的,也算正常之數!”
“嗨!這還用說嗎?那該死的縣令絕對是背後有人撐腰,否則借他個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把此事壓下的!”
“沒錯!要俺老程說呀,把那光吃飯不幹活的狗屁縣令拿進大牢裡,也別他多費口舌,直接大刑伺候,俺就不信邪了,看他的嘴能硬到什麼時候?”
“就是!此事我老牛最是擅長的,當年我親自審問那些反賊,不出三天就把他們的藏金之處問了個清楚明白,就這個狗屁縣令,我一天就能叫他實話實說,他敢不說實話我就敢把他打的不成人形,看看他身子骨結實還是我老牛的板子結實!”
杜如晦沉默了好大一會兒這纔開口;
“啓稟陛下,當務之急不是上刑,也不是治人,臣覺得應該把幕後的袒護之人一層一層的查個水落石出,然後給天下百姓一個交代,給那些受害的一百多個婦人一個交代,請陛下明鑑!”
房玄齡也跟着上前了一步;
“啓稟陛下,正該如此進行,臣懷疑那縣令縣丞和主薄應該沒有一個好東西,一定和那慈恩寺裡的主持有着莫大的關係,此事必須查個清楚明白,絕不能放過一個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