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九章;五聖出山三個
“那就好,既然跪拜佛祖菩薩,就應該安心侍奉佛祖,心無外物纔對。”
“阿彌陀佛,大善!”
李鈺右手敲打着桌面的動作被三個老和尚看在心裡,都在心中暗自揣測,此子不但想法上……,行爲舉止怎麼也和他老子一模一樣?
李鈺心裡正在快速分析利弊,這三個老和尚明顯就是不速之客,並且絕對不是一般人物,他們的個人武技一定是到了恐怖至極的地步,否則怎麼敢在萬軍之中現身?
李鈺剛纔可是看的清楚明白,面對中軍大帳兩邊聚會起來的上千弓箭手,這仨老光頭連眉毛都不曾動過一下,要說這仨不會功夫打死李鈺都不信的。
再看這邊三個道士,也是平淡無奇的樣子,但是老頭身後兩個徒弟都在腰中懸掛着寶劍,李鈺就覺得拿了武器肯定要佔便宜一些,
最主要的……阿耶就是道門大佬孫思邈的師侄,待會兒一旦有事立馬亮出這個招牌,再加上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絕對能把三個道士拉到自己這邊。
即便拉不過來也沒關係,佛道兩家向來都是死對頭,有機會打壓這三個老禿驢李鈺相信道士們絕對不會放過的。
李鈺假裝端起茶杯喝茶,又看了師父一眼,再看看身後五個厲害的師兄,李鈺的腰桿子更結實了。
除了六師兄沒來,其他五位師兄全部在身邊站着,師父的本事李鈺沒有見過,但是六位師兄的本事,李鈺可是親眼見過兩次的,根據李鈺猜測,大師兄應該比端木少族長還要厲害一點點。
想到這裡的李鈺越來越理直氣壯,整好兵卒開始往中軍大帳裡斷菜,進來十幾個兵,不知怎麼擺放,畢竟這裡有三個老和尚的。
李鈺大手一揮十分豪爽的吩咐;
“給三位大師一份,幾位道長一份,師父一份,本公一份。”
“唯!”
有了家主吩咐李氏族人就好辦事了,當場把端進來的各種肉菜素菜分好,分別放在各人的桌前。
李鈺扭頭看着師父;
“師父您老人家請。”
上官族長就像坐在自己家裡一樣自然,眼皮子擡都沒有擡一下,完全沒把中軍大帳裡的和尚道士們當一回事兒,只顧自己拿起筷子夾肉,還不忘隨口吩咐自己的愛徒;
“嗯,今夜不必照顧老夫,你只管把客人們招待到位就成。”
“是師父。”
其實李鈺也看出來了,自家師父看上去很是隨意,其實精神高度緊張,因爲師父的左手一直在桌子下頭緊抓着劍鞘三寸之處,和旁邊五個師兄一模一樣的嚴肅,六個人就像打架前的獅子,隨時都能出擊!
李鈺看到厲害至極的師父和師兄們如臨大敵,這纔有點醒悟,恐怕這六個夜貓子不是泛泛之輩!
自己這邊也是六人,和尚道士們也是六個,看歲數人家經驗肯定要多出這邊不少的,李鈺不由自主的看了看林家的二長老和林無敵。
發現兩人都是若無其事的表情,分別站在中軍大帳的東西兩邊,兩人心愛的寶貝兒,百鍊精鋼打造的鐵朔紋絲不動的抓在右手心裡,另一頭杵在地上,鐵朔頭斜着向外!
兩人身後不知何時都站着二十一個林家姓裡的禁軍,左手反握唐刀把柄,右手緊抓鐵朔身子,純黑色的鎧甲黑威風凜凜!
“加上這些禁軍中的禁軍,還有林無敵叔侄倆,應該沒有問題吧……”
自從李鈺來到大唐世界,每每都是以多勝少,穩操勝券,今夜還是第一次拿捏不住輸贏,心裡很不舒服,嘴上冷哼了一聲;
“諸位大能深夜來訪,本公措不及防,這待客之道上難免有失禮之處,還望幾位大師和道長們不要計較纔好。”
西邊的老道士也不說話,直接拿起一個羊腿啃的滿嘴流油,老頭身後的徒弟打了個稽首禮;
“縣公客氣了。”
“阿彌陀佛,不告而至,老和尚真是慚愧至極,幸好小公爺不來與老和尚們計較,阿彌陀佛!”
李鈺聽着老和尚的話心裡冷哼好幾聲,實在忍不住了,撇着嘴擡高了聲音;
“大師怎知我不計較?本公很是計較!可是計較又能如何呢?總不能把您六位高人都給趕出去吧?這可不是待客之道!”
“阿彌陀佛,不計較本就是計較,計較其實就是不計較,多謝小公爺心胸寬廣。”
“嗯?大師!請恕我直言,您這臉皮怎麼比我還厚?”
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滿臉的笑意;
“阿彌陀佛,老和尚厚臉皮一輩子了,也不在乎多這一回,既然小公爺奉上如此美食款待,那肯定就是不與和尚們計較了,否則誰會給仇人端茶送菜?”
被厚臉皮老和尚弄得不知道說什麼的李鈺,眼珠子一轉,指着三個老和尚面前案几上的牛羊肉,笑的陰險狡詐;
“三位大師請用齋飯!”
“善哉善哉,多謝小公爺盛情。”
領頭的老和尚說完,慢吞吞的捲起袖口,捏住一個大羊腿吃的比誰都香,只把李鈺看的目瞪口呆,道士吃肉在大唐很正常,可和尚吃肉,李鈺還是頭一回看見……
老和尚狼吞虎嚥了好幾口,還抽空對着目瞪口呆的李鈺笑了笑,又趕緊去招呼旁邊同樣慈眉善目的那個老和尚;
“師弟你快嚐嚐,李家縣公的齋飯果然美味可口至極,師弟快來嚐嚐。”
“謝師兄,阿彌陀佛,多謝縣公每意。”
那個一臉煞氣的老和尚臉更黑了,連看都不看桌子上的東西,慢慢的閉上了眼睛。
李鈺不停的抽動着鼻子,等兩個老和尚分完了羊腿,又要去抓牛肉,李鈺忍不住了;
“敢問大師,齋飯香不香?”
“善哉,老和尚從來沒吃過這麼香的齋飯。”
“這烤羊肉可合兩位大師的胃口?”
“烤肉?什麼烤肉?老和尚不知也,老和尚吃的是小公爺款待的齋飯,可不曾吃過別的什麼,阿彌陀佛!”
老和尚一邊說一邊抓起一塊熟牛肉,又專心致志的享受起來。
無可奈何的李鈺着急的站起身子,又往那邊走了幾步,上官族長看見愛徒出了案几,左手大拇指輕輕一挑,寶劍的身子無聲無息的滑出劍鞘三分。
李鈺也不搭理那個領頭的老傢伙,指着更加慈眉善目的另一個老和尚;
“這是牛肉,我看你怎麼吃!佛祖准許你們吃肉吃酒乎?”
“阿彌陀佛,酒肉穿腸過,佛在心頭坐!”
李鈺啞口無言,這無賴話竟然被人家搶着說了出來,不服氣的李鈺打上嚷嚷着往回走;
“那總得有佛性吧?你們如此大口吃肉大口吃酒……佛性何在?”
領頭老和尚的師弟放下手裡的牛肉,慈祥的看着李鈺;
“阿彌陀佛,佛性由心,佛性在心,佛性隨心,佛性就是本心,佛性清淨,無有塵埃也!”
李鈺聽得這些熟悉的禪語,直接就想到了禪宗六祖那最出名的菩提偈了,鬼使神差的不經大腦直接噴了出來;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
佛性常清淨,何處有塵埃。
身是菩提樹,心如明鏡臺。
明鏡本清淨,何處染塵埃!”
李鈺只背出兩句的時候,那閉着眼睛一臉煞氣的老和尚猛的睜開牛眼,精光爆射,靜盯着李鈺的背影,一臉的嚴肅表情,等到李鈺背完,老和尚臉上的煞氣消失了三分之一變得柔和了許多。
領頭的厚臉皮並沒有吃驚什麼,而是更加的高興了;
“善哉善哉,原來縣公的佛法竟然如此深厚。妙哉!”
李鈺扭過身子撓了撓頭,裝逼的表情一臉;
“不要欺負本公不懂佛法,這種佛語本宮隨便就能再說一段兩段的。”
三個老和尚都是目露精光,領頭的厚臉皮端起一碗粟米粥;
“願聞其詳!”
“怎麼?你這老和尚什麼表情?不相信本宮的佛法嗎?那好!今夜本公就怕你們心服口服!”
一臉煞氣的老和尚又閉上了眼睛,剩下兩個也不吃喝,笑眯眯的看着李鈺,這下可把李鈺惹毛了,心裡琢磨着,你們不是佛教大能嗎?好!老子就在這上頭打敗你們!
李鈺假一邊思考,一邊渡步,等走到第七步的時候,一臉空洞的看着中軍大帳之外,深情又不失高人風範的背誦着影響中土佛教千多年的名句;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菩提只向心覓,何勞向外求玄?聽說依此修行,西方只在目前!”
“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
“阿彌陀佛。”
李鈺這一段裝逼,直接震的三個老和尚齊聲喧佛。
一臉煞氣那個老和尚皺着眉頭苦苦思索。
另外兩個老和尚一個歡喜,一個贊同。
領頭的厚臉皮扭頭看了看一臉煞氣的和尚;
“師弟何必苦惱,李家縣公既然能做佛語,自然能上下貫通的。”
一臉煞氣的老和尚聽到師兄勸解立馬眼睛一亮;
“敢問施主,人性本善還是惡?”
這個話題如何回答?這是雞生蛋蛋生雞的問題,說到明年都說不成的,李鈺乾脆耍起了無賴;
“世人性本自淨,萬法在自性,思量一切惡事,既行於惡,思量一切善事,使修於善行,愚人,智人,善人,惡人,與佛之間本無鴻溝,從迷到悟不過一念之間罷啦,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大師的佛法浩如煙海,怎麼來問我如此簡單之事?
難道……大師一輩子的修行……還解不開這個?”
李鈺本來想說幾句難聽話的,終究顧忌這始終黑着臉就要暴走的傢伙,最後還是沒有說太難聽的話。
“萬法在自性?愚人?智人?善人?惡人?到底什麼是愚?什麼……纔算是智?”
看着低頭喃喃自語的和尚,領頭的厚臉皮微笑不語,伸出右手阻止了師弟上去勸解,對着李鈺笑着開口;
“空,無,難道不是就妄心,妄境而言之?”
李鈺撓了撓又點點頭;
“然也。”
厚臉皮老和尚笑了;
“那真心,真境,也決非絕無,李縣公以爲然否?”
李鈺覺得這老和尚的禪機深厚,所以不敢胡亂接話,只能繼續耍賴;
“有燈既有光,無燈既無光,燈乃光之體,光是燈之用。”
厚臉皮老和尚步步緊逼,直接誇前一步,看的李鈺目瞪口呆,跨步前老和尚還在案几前穩如山嶽,可一擡腿就到了李鈺的眼前半步之處緊緊的盯着李鈺的臉面,彷彿要看穿李鈺的靈魂一樣。
那邊正在吃肉的老道士看這厚臉皮的領頭和尚行動,立馬扔出一隻羊腿骨,領頭的老和尚卻無動於衷。
厚臉皮身後的師弟手指一彈,兩隻骨頭碰在空中斷成數截,緊跟着老道士就像幻影一樣衝到了厚臉皮跟前,可半路上就被正在覺悟中的煞氣和尚一巴掌拍停在半路上,兩人拳來掌往,打的難解難分。
這邊李鈺的大師兄一看情況不對,第一時間就要衝上前去,卻被上官族長一巴掌拍下,緊接着上官族長就出現在厚臉皮的跟前,剛要抽出寶劍,那邊厚臉皮另一個師弟早就觀察着上官族長的一舉一動,算準時機提前一步飛撲了過來……把上官族長的寶劍又按了回去。
上官族長順手丟棄寶劍,往來人的心口刺去,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一甩僧袍,又和上官族長對了一拳,兩人各自退三步……
這邊兩個當事人卻恍若不聞,厚臉皮的領頭老和尚始終緊盯着李鈺的臉,聲音不緊不慢,可是整個軍營三五里方圓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有體有用,無體不用,用爲實,不用爲虛,爲空。”
李鈺呢?並沒有被老和尚的神秘佛法震懾成癡呆的傻瓜,反而精神奕奕,似乎沒有看到周圍的情況一樣,根本就不停頓,張口而出;
“虛空能涵日月星辰,大地山河,一切草木,惡人,善人,惡法,善法,天堂地獄,盡在空中,世人性空,四大皆空,亦復如是。”
厚臉皮老和尚不再盯着李鈺,而是輕輕的搖了搖頭,明顯對李鈺的說法不是太贊同的。
搖頭過後的厚臉皮,甩了甩兩個胳膊,躲避開李鈺身邊刺過來的兩把精鋼鐵朔,順手又和林家兩位大管事過了四五招,身體紋絲不動,只揮舞兩個僧袍袖口,嘴裡還在和李鈺唸叨着佛法的真諦;
“一切萬法自性本空,四大皆空。”
李鈺也是眉頭緊皺,兩人各說了一個四大皆空,到底哪個是對的?哪個是錯的?
又或者兩個都對?彷彿被抽空了靈魂的李鈺,忽然眉毛一跳,微笑着擡起頭,趕緊補充了一句……
“心量光大猶如虛空。”
厚臉皮老和尚啪啪兩巴掌拍開了林家二長老和林無敵不要命的進攻,微笑一臉;
“林家十三槍,果然名不虛傳,老和尚很久沒有用過兩隻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