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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蘭納和呼也失必裡聽暈了,尤其是呼也失必裡,又是“東長街”、又是“西璧地”、又是“中央商務區”,他已經被這幾個方向攪得頭暈腦脹,忍不住嘟囔道:“明明是東邊嘛,怎麼一會兒西,一會兒中的?當真亂七八糟。”他的嘟囔聲很小,但撒蘭納和李怠墨都能聽得到,撒蘭納衝他一瞪眼,他只得忍着不再言語。
李怠墨就當沒聽到這句話,繼續道:“貴客先歇息片刻,晚間馮長史會過來,在此間設宴,爲二位洗塵。對了,北跨院住的是熊津州甄萱都督,晚間的宴席他也會到場。”
撒蘭納一愣:“熊津州?”
李怠墨便將李誠中東征大勝,在新羅設置熊津州的事情說了,撒蘭納和呼也失必裡聽得面面相覷。撒蘭納是爲李誠中高興,同時對此行目的的順利達成更有了信心。呼也失必裡則有些酸溜溜的,暗道打新羅人也不算什麼英雄,放到我身上也一樣。
撒蘭納點了點頭,道:“李從事辛苦。我想一會兒去拜會甄都督,不知他何時來的柳城,所爲何事?”
李怠墨道:“甄都督是上個月月初自熊津州趕來的,已經在柳城住了一個多月,甄都督對柳城很是流連,想在南城買一套院落,這幾天正爲此事奔波。二位貴客若是有意,也要趕緊下手纔好。如今柳城商戶雲集,城中房價節節攀升……對了。甄都督是來恭賀大人的,大人的娘子婉枝,嗯,也是敝人的庶母,已經有了喜……”
撒蘭納“啊”了一聲,眼望李怠墨,心卻沉到了谷底。
晚間的酒宴是馮道親自主持的,對於奚人公主和西契丹大郎君的到來。他作爲柳城中的民事最高長官,無論如何要有所表示。熊津州都督甄萱也來湊了個熱鬧,他來柳城不過短短一個多月,卻已經被這裡的繁華景象所深深吸引,尤其對東長街‘西璧地’的夜生活流連忘返,成日裡忙着和營州方方面面的權勢交接,出席着各種酒宴。
馮道的酒宴並不奢侈。營州在這方面是有規定的,接待來客的費用幾何,都有着明確的標準。但撒蘭納的心思卻不在酒席上,她有意無意的旁敲側聽,與馮道敘話,向甄萱敬酒。馮道是中正的儒者。他雖然也爲撒蘭納的容顏所驚豔,但心中的夷狄大防卻令他對撒蘭納沒有什麼遐念,在他心中,就連渤海國那些豪門大戶的女娘都看不上,怎麼會去對撒蘭納有想法?但甄萱就不同了。他一見撒蘭納便驚爲天人,席間一個勁地過來邀請撒蘭納晚間去‘西璧地’逛逛。他最終沒有得逞。卻無端端搭上了一個呼也失必裡吵着要跟他去見識見識,讓他好生鬱悶。
一席酒宴之後,撒蘭納終於弄清楚了李誠中現在家室情況。李誠中現在有兩位妾室,一爲幽州教坊女子婉枝,二爲渤海國豪門烏氏女娘,爲李誠中懷上骨血的是婉枝。當知道李誠中並沒有原配正妻之後,撒蘭納終於長長鬆了口氣。她自己也說不清楚到底怎麼了,爲何那麼關注李誠中的家事,但經此一事,她卻愈發想要早日見到對方。
酒宴之後,撒蘭納婉拒了甄萱的邀請,獨自回房中發呆,倒是呼也失必裡喝了不少酒,興致起來了,拉着甄萱要去東長街。直到深夜,兩人才滿身酒氣的回來。
第二天一早,撒蘭納便起身等候李怠墨,等李怠墨一進招待所,便提出要去和龍山北麓。看她一副神不守舍的樣子,李怠墨越發確定了自己的猜測,當下道:“那邊正在練兵,屬於軍事禁地,想要過去的話,我得向都督稟告。”
“需要多久?”撒蘭納問。
“往返至少一天。”
撒蘭納急道:“現在就去,我在這裡等着,嗯,如果是夜裡能出發,咱們就夜裡走,明天就可以到和龍山。”
李怠墨無奈,只得出去安排。
當夜,快馬已經返回,李誠中讓李怠墨領撒蘭納去和龍山,他同意在和龍山與撒蘭納見面。但是李怠墨沒有及時告訴撒蘭納,開玩笑呢?連夜趕去?撒蘭納急切的想見李誠中,李怠墨可不打算吃這種苦。他拉着呼也失必裡又去‘西璧地’享受夜生活了。
第二天早上,李怠墨纔來到都督府招待所,告知撒蘭納可以出發了。撒蘭納的行裝早已收拾好,就等着這一刻,她本想自己一個人去,但呼也失必裡如同跟屁蟲一般粘了上來,撒蘭納無法,再次叮囑了呼也失必裡一番,才隨着李怠墨離開柳城,直奔和龍山。
和龍山北麓是一片低緩的丘陵,既有草場,也有山地,正是練兵的好處所。李怠墨領着撒蘭納和呼也失必裡一行十餘人,通過了外圍崗哨,進入到山北的邊緣,再向東行數裡,便是李誠中練兵的駐地。
遠處十餘騎正在草場上飛馳,似乎見到了這邊的來人,折轉方向而來。等到了近前一看,卻是十多名女將,身着營州軍騎兵的服色,外襯輕甲,個個手中持着兵刃,馬背上挎着弓矢。正中一人生得異常美豔,一雙妙目注視過來,讓一旁的呼也失必裡也有些失神。
李怠墨忙上前見禮,又回來向撒蘭納介紹:“這是敝人庶母烏氏。”
烏雲素是渤海豪門烏氏女娘,略學過一些武藝,她平日就很喜歡騎馬圍獵,以“女將”自居。李誠中從渤海“引進”了一批大戶女娘,其中有幾個就和烏雲素熟識的,也和她趣味相投,算得上“閨蜜”,便被烏雲素招了過來,折騰起一支娘子軍。美其名曰“紅妝軍”。這次李誠中赴和龍山練兵,她也吵吵着要過來訓練“紅妝軍”。李誠中便依了她,讓她在外圍自行玩耍,卻不許她進入核心場所。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銀月公主’?我在上京就聽說過你,似乎你打仗很厲害,弓馬嫺熟,武藝超羣。”烏雲素望着眼前的撒蘭納,好奇的問。
撒蘭納微笑道:“阿妹是都督的娘子?原來阿妹也喜好騎射。”
烏雲素打量完撒蘭納,見她一身勁裝的甲束。騎槍、弓箭都套在馬上,忍不住見獵心喜,道:“我叫你撒蘭納姊姊好不好?我在這邊圍獵了好幾日,都沒什麼像樣的獵物,夫君也不讓我們進場中練習,實在無趣得緊。撒蘭納姊姊既然弓馬嫺熟,能否和小妹過過招?嗯。撒蘭納姊姊叫我雲素吧。”
撒蘭納是統領奚人抵抗契丹的首領,大大小小廝殺經歷過無數,若是喚作別人,怎麼也不會和對方小孩子家見識,玩什麼過招比試之類的遊戲,但今日見了這個容顏不弱於自己的烏雲素。卻忍不住答允了下來,或許,就是因爲對方是李誠中的妾室吧,她淡淡道:“還請雲素妹妹手下留情。”
烏雲素一臉興奮,大聲對身邊的女伴們道:“都閃開。”隨即躍馬挺槍。向撒蘭納衝了過來。衝到近前,槍頭直刺撒蘭納面門。撒蘭納微提馬繮。兩腿一夾,戰馬向邊上退開兩步,烏雲素的騎槍便落了空。
烏雲素衝出十多步後帶轉馬頭,又殺了回來,這次槍頭直指撒蘭納腰腹。撒蘭納不動聲色,再提馬繮,烏雲素再次落空。如是幾次,薩蘭難都輕易避了開去,烏雲素道:“撒蘭納姊姊,還手啊。這般打起來不過癮。”
撒蘭納微笑道:“那雲素妹妹可要小心。”等烏雲素再次衝來,撒蘭納終於摘槍在手,單手持槍架在烏雲素的槍桿之上,兩馬交錯間,撒蘭納槍尖發力,壓在烏雲素的騎槍之上,令她一時之間使不上力道,槍頭迅速沿槍槓滑過,直掃烏雲素的手腕,口中斥道:“撒手。”
烏雲素驚叫一聲,條件反射的隨着“撒手”兩字,將騎槍甩落,堪堪避過了撒蘭納的槍頭。一招之間,便沒了兵刃。她怔怔的由着戰馬向前跑出去一段,才恍過神來,勒轉馬頭,道:“姊姊使得好槍棒。咱們再比射箭。”說罷,摘下短弓,扣上一支箭矢便向撒蘭納射了過來。
烏雲素的箭矢射得很準,但力道不足,撒蘭納也不躲閃,伸手一抄,便將箭矢抓在手裡,搭在弓上,反手一箭射了回去,這一箭去如流星,只聽噹啷一聲,直接將烏雲素頭盔打落,一頭秀髮散在肩上。
烏雲素嚇得臉色蒼白,好半天才道:“姊姊……姊姊好箭術。”她沒什麼心機,很快就回過神來,歡快道:“姊姊神箭,定要教導教導妹妹,這幾日我向姊姊學箭好不好?對了,剛纔那招槍棒也教給妹妹吧?”
撒蘭納看着對面心無城府的烏雲素,不禁爲剛纔自己的行爲而有些歉疚,溫言道:“有空再和妹妹切磋一下。我要去見都督了,妹妹不一起去麼?”
烏雲素撅着嘴道:“夫君不讓我進去,說是軍事禁地。”
撒蘭納點了點頭,面對李誠中的這位妾室,她心情很是複雜,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便隨李怠墨繼續向裡行去。
早有遊騎將撒蘭納等人過來的消息飛報了李誠中,李誠中已經在軍營轅門外等候。撒蘭納騎馬來到近前,甩蹬而下,動作乾淨利落,瀟灑已極,她身着收腰緊身的戰衣,一雙高筒的皮製戰靴裹在雙腿之上,極爲英挺,本來外面還要套甲冑的,但此刻不在戰場之上,所以只是圍了件短披風,身材展露無遺。這幅妝容是她精心修理過的,頓時撩撥得李誠中心頭就是一蕩。
四目相對,李誠中微笑着道了聲:“來了?”
撒蘭納眼眶一紅,緊咬雙脣,點着頭應了一聲。
兩人相視,半晌無語。一旁的呼也失必裡氣得重重“哼”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