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雲楓心中感到意外,臉上卻一副平靜地看着那人,趙雲龍倒着實吃了一驚,驚訝地看着那人,卻見那人這時微微一笑,看着楊雲楓道:“楊公子的反應倒是冷靜,楊公子計劃周詳,不過依然是百密一疏啊,如今整個長安依然被人所控,卻不知楊公子下一步該如何做?”
楊雲楓看着那人,這時淡淡地道:“閣下究竟是什麼人,既然你知道一切,但又不揭穿我,究竟想要做什麼?得到什麼?莫非只是存心來看笑話的不成?”
那人臉上依然掛着笑容,這時走近兩步道:“楊公子,你當真不認識我了?”說着伸手在臉上一撕,竟然將整個臉皮撕了下來,楊雲楓倒也不驚,暗想着定然是什麼易容之術,這時再看那人,着實一凜,隨即笑道:“原來是你!”
趙雲龍這時轉頭看向那人,方纔還是一個男子,此刻卻變成了一個皮膚白皙如雪,眼睛犀利卻又含情脈脈的女子,雖還不算是天姿國色,但也是絕世美女,卻正是自己在南詔之時有過一面之緣的夜琴音。卻見她這時看着楊雲楓,笑道:“公子別來無恙吧!”聲音也已經恢復了女兒之音。
楊雲楓早就覺得她是自己熟悉之人了,不過畢竟夜琴音遮去了原來面貌,而且聲音完全就是一個男子,還真是沒有想到,之前在南詔突然失去了夜琴音的下落,不想今日在長安卻能再見,這時立刻對夜琴音道:“原來你這些日子來,一直都在長安城?”
夜琴音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沒有回答楊雲楓,反而道:“在南詔之時,公子以一己之力,完全瓦解了蒙舍昭的勢力,本來我以爲長安城的這點小事,公子定然會迎刃而解,不過這些日子來看公子的表現,實在是讓我失望之極了……”
楊雲楓微微一笑,隨即對夜琴音道:“現在不是多說之時,楊某還有要事要辦……先行告辭,待長安事情瞭解之後,你我再敘……”說着拱手便於告辭。
不想夜琴音這時道:“公子是想去豐王府與李澄、李適之商議對策?”看着楊雲楓驚訝的眼神,沒等楊雲楓說話,立刻又道:“公子有沒有想過,李澄與李適之手下皆無兵可調,你既是去找他們,又如何化解長安危機?”
楊雲楓其實在去大明宮遇到守軍迴天地客棧之時就想過這個問題,不過畢竟自己在長安對那些武將還不算太熟,李適之與李澄在長安這麼久,即便沒有兵權,但至少也有熟悉的武將吧?不過自己這事剛剛纔對趙雲龍說過,這夜琴音是如何知道自己的動向的?想到這裡,心中頓時一動,自從南詔一別之後,也好些日子未見夜琴音了,不想她這次再度出現,反而使得自己耳目一新,好像根本不認識這人一般。
夜琴音見楊雲楓看着自己沒有說話,似乎也猜到了楊雲楓心思,立刻道:“其實我來到長安比你還早幾日,對於長安的形勢可以說是瞭如指掌……你無須如此多疑,我能知道這一切,還不是因爲被李隆基趕出長安城的七龍幫屬下的功勞麼?”
楊雲楓聽夜琴音這麼一說,心下也就信了幾分,這七龍幫畢竟在長安城裡那麼長時間了,自然對長安的形勢以及各級官員瞭如指掌,夜琴音接手七龍幫之後,定然也清楚七龍幫的優勢,想在長安城知道點什麼事,還不是輕而易舉的事?
楊雲楓想通了這點,立刻沉吟了片刻,隨即轉身進了天地客棧,對夜琴音道:“進來再說吧,想必你既然來了,就已經爲我想好了後路了吧?”
夜琴音微微一笑,也不多說,立刻跟着楊雲楓進了天地客棧,趙雲龍聽二人說話,自己有些迷糊,也不清楚二人究竟是什麼意思,前一刻楊雲楓還火急火燎的要去豐王府,這一刻似乎有不着急了?想着嘆了一口氣,也立刻跟着楊雲楓與夜琴音進了天地客棧。
楊雲楓坐在客棧中,示意屬下去給夜琴音倒茶,一雙眼睛卻盯着夜琴音看,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豈知夜琴音這時坐到楊雲楓的對面,也不着急回答,只是靜靜地坐着,好像非要考驗一番楊雲楓的耐心一般。
楊雲楓這時見夜琴音沒有說話,緩緩站起身來,道:“夜姑娘若只是爲了消遣楊某,還請改日吧……”說着立刻就邁向客棧的門口,豈知這時夜琴音笑道:“楊公子及時開始變得如此沒有耐心了?”
楊雲楓依然還是走到了門口,也不轉身道:“夜姑娘如此吞吞吐吐,楊某的確沒有耐心了……”
楊雲楓還沒有說完,立刻就聽夜琴音道:“不知道楊公子是否還記得陳梓傑?”
楊雲楓聞言心中一動,陳梓傑自己如何不認識,不過此時夜琴音提及此人是什麼目的,想着轉頭看向夜琴音,卻聽她繼續淡淡地道:“如果不出意外,他今夜就能抵達長安城樓之下,而且至少帶着萬餘人馬……”
楊雲楓聽夜琴音如此一說,頓時明白了夜琴音的意思,看來這夜琴音似乎早已經給蜀中的陳梓傑送去了書信,早就讓陳梓傑出兵勤王了,不過陳梓傑畢竟是地方武將,沒有皇帝李隆基的調令擅自率兵來長安,豈不是有了謀反之嫌?
夜琴音似乎也看出了楊雲楓的心思,立刻道:“楊公子無需擔心,長安城如今這個情況,若是在顧及這麼多,那改朝換代已經指日可待了,陳梓傑遲早也是個死罷了,不但陳梓傑,只怕郭子儀的元帥也做不長久了……”
楊雲楓聞言心中暗道,夜琴音所言極是,反正這長安要變天了,陳梓傑趕來長安,若是能立下戰功,李隆基又豈會怪罪於他?即便是心有餘悸,也絕對不會加責與他的,反而會更加重用他纔是,想到了這裡隨即又想到另外一個問題,楊雲楓立刻道:“即便是陳梓傑帶來五萬人馬,這長安城又豈是說破就能破的,況且夜姑娘你有沒有想過,若是陳梓傑進軍長安,反而給了對方口舌,號召天下兵馬,以保護皇帝爲名,判定陳梓傑爲反賊,到時候不但陳梓傑,可能就要連郭子儀、蜀王殿下,都要被波及,反而讓對方有了藉口將他們一句剷除了……”
夜琴音聞言臉色微微一變,她只是一心想要幫助楊雲楓,想在楊雲楓面前表現一番,着實沒有想過這一點,一直自以爲這次的事做的漂亮,楊雲楓定然會對自己另眼相看,不想此刻聽楊雲楓這麼一說,才知道原來陳梓傑出兵的後果會這般的嚴重,怔怔地看着楊雲楓,半晌也說不出來。
楊雲楓看着夜琴音的臉色,也知道夜琴音定然沒有想到這一點,不過眼下也不是數落夜琴音自以爲是的時候,最要緊的還是長安迫在眉睫的形勢,心中沉吟了片刻之後,這才道:“你立刻讓你的人想辦法出城去通知陳梓傑……嗯,率軍在長安城外二十里處駐紮,專門負責看守長安城外的軍營,不能再讓那裡出一個兵了,長安城的安危就不用他負責了,我再有其他辦法……”
夜琴音這時已經不知道如何對楊雲楓說話,想了半晌後,這才道:“好,既然如此,就算我幫了你倒忙了……”
楊雲楓知道夜琴音不過是好心辦了壞事,而且這壞事尚未成型,好在自己今日出門預見了她,不然後果還真不可想象,想到這裡心中一嘆,連忙對夜琴音道:“我知道夜姑娘是一番好意,自然沒有怪罪姑娘的意思,不過眼下迫在眉睫,楊某也無暇與你細說了,姑娘若是想要將功補過,亡羊補牢的話,就立刻按照楊某的吩咐去做,只怕再遲一刻,大錯就要鑄成了……”
夜琴音這時面色一變,咬了咬牙,她也知道這時候不是鬧情緒的時候,見楊雲楓如此着急,只好道:“好,我現在立刻就讓人出城去通知陳梓傑……”說着立刻走到客棧門口。
楊雲楓這時突然想到了些什麼,立刻道:“夜姑娘且慢,楊某還有一事相求……”
夜琴音聽楊雲楓還有事情要求自己,頓時又來了精神,轉頭看向楊雲楓,問道:“楊公子還有什麼事?但說無妨!”
楊雲楓立刻道:“不知道這次夜姑娘前來長安,有沒有帶上羊志等人?”
夜琴音眉頭微微一皺,隨即點頭道:“他們此刻正在長安城內……”
楊雲楓聞言立刻微微一笑,走到夜琴音的身邊,低聲在夜琴音的耳邊說了幾句話,最終退後一步,道:“這事就拜託夜姑娘了……”說着頭也不回的出了天地客棧,趙雲龍立刻也跟了出去。
楊雲楓一路之上都跟着趙雲龍,此時的長安城的大道之上,到處都看到巡邏的士兵,看來對方已經開始着手防範了,好不容易混過了幾道防線,這纔到了豐王府,李澄與李適之早已經在大堂中了。
李適之看着李澄奇道:“當真不是豐王殿下找本官前來?”見李澄一臉肯定的樣子,這才喃喃地道:“我來時見大道之上到處都是巡邏的士兵,比往常多了許多,看來今夜的長安似乎並不怎麼太平啊,豐王殿下有沒有發現什麼不妥之處?究竟是何人將我騙來豐王府?”
李澄也在尋思今夜的事情,一時也是毫無頭緒,正在這時卻聽大堂外傳來了一人的聲音,道:“是我!”
李適之與李澄聞言臉色都是一變,這聲音何曾的熟悉,兩人都看向了大堂外,只見大堂外站着兩個人,一個滿臉鬍鬚,另外一個卻是兩人都認識的人趙雲龍,而那說話的人顯然就是那個滿臉鬍鬚的人,聲音如此的熟悉,但是人卻是第一次見。
兩人正詫異地看着楊雲楓,卻見楊雲楓已經走進了大堂,在兩人滿臉詫異的眼神中剝去了臉上的鬍鬚,李適之與李澄見竟然是楊雲楓,着實一驚,李澄指着楊雲楓,顫聲道:“楊……你不是……”
楊雲楓這時立刻道:“已經來不及解釋了,楊某是詐死的,長安有情況,皇上只怕已經被人困在大明宮內,一場變動今夜就要開始了……”
楊雲楓一口氣說完,李澄與李適之尚未從楊雲楓死而復活的驚異中反映過來,又聽楊雲楓說出了這麼一番話來,更是張口結舌,不過好在李適之來之前也注意到了長安城內的變化,這時又仔細的打量了楊雲楓一番後,這才道:“駙馬爺剛纔說長安城將有大亂?莫非是有人挾持皇上,想要謀反篡位?”
楊雲楓立刻點頭道:“多餘的我也沒什麼時間解釋了,只能告訴豐王殿下與李大人,此事只怕與隆郡王李頜有關,還有李林甫與忠王李璵應該也參與進來了,如今長安太守與長安兵馬元帥都已經是他們的人了,整個長安都在他們的控制範圍之內了……”
李澄這時緩緩地坐下,一臉驚悚地看着楊雲楓,只聽着楊雲楓滔滔不絕地說着此刻長安的形勢,這時一顆心已經沉到了底,他自然知道,若是對方一旦成事,自己莫說別想太子之位了,只怕立刻就有了殺身之禍了,畢竟自己是皇子,上位者如何能容可以與他爭位之人存活在世上?
李適之比李澄要清醒的多,聽的越多也就越清醒,這時沉吟了片刻,立刻看向楊雲楓,問道:“駙馬爺這次來豐王府,莫非是想問豐王殿下與本官有什麼可調之兵?”
楊雲楓立刻微微一笑,點頭道:“李大人明智,楊某的確是來詢問此事的,雖然我也知二位並沒有兵權,但卻不知道有沒有門生或者較熟的將軍?”
李適之沉吟了半晌之後,這纔對楊雲楓道:“長安兵馬元帥晁乾統領所有兵馬,長安城附近看來是無兵科調了,要說兵馬嘛……”說到這裡頓了頓,又沉吟了片刻後這才道:“只有去商州調兵了……”
楊雲楓聞言心中一動,連忙道:“上次路過商州之時,好像商州刺史已經換成了李林甫的舊部了吧?”
李澄這時立刻點頭道:“不錯不錯,上次從洛陽回長安之時,發現商州與蒲州的刺史之位已經調換了,此刻商州只怕也是李林甫的勢力範圍了……”
李適之點了點頭,連忙撫須笑道:“地方上一般都是文武不一,這也是常事,既然商州刺史已經是李林甫的人了,那麼那裡的武將自然也是張宰輔的門生了,此人我也熟悉,正好修書一封,可請他立刻出兵……”說到這裡,眉頭微微一皺,沒有說下去。
李澄這時立刻道:“李大人,這商州雖然離長安最近,不過畢竟是遠水救不了近火,況且如果商州出兵的話,不是有謀反之嫌?豈不是正中對方下懷?反而給了對方更有利的名號,完全可以坐鎮長安以勤王護駕之命,對付我等了……”
楊雲楓沒有想到平日裡看似糊塗的李澄也能看到了這一點,李適之這時也向李澄投去了讚賞的目光,顯然他剛纔說不下去的原因,也是因爲想通了這一點,這時點頭道:“豐王殿下所言極是,看來這商州的兵事調不得,不但如此,這長安城外的任何兵都調不得啊……”
楊雲楓這時立刻道:“李大人,這長安城外的兵調不得,莫非這長安城內就無兵可調了麼?”
李適之聞言立刻看向楊雲楓,撫須沉思着,卻聽李澄這時立刻拍手笑道:“駙馬的一句話倒是提醒了本王,這長安城內,還真是有一支隊伍可調……”
李適之這時似乎也想到了,臉上緩緩露出了一絲笑意,道:“豐王殿下說的是皇上在大明宮城南皇家獵苑的御林軍?”
李澄立刻點頭道:“御林軍的將領正好就是本王的舊部,本王可修書一封給他……”
茄汁這時離職時又連連搖頭道:“這御林軍向來只聽皇上一人的調令,其他任何人都無權調用,而且這御林軍平日裡只會騎馬涉獵,哪裡參加過什麼戰役,何況這御林軍一共不過三千人……”
李澄聽李適之這般一說,剛剛揚起的希望之火,好像頃刻又要熄滅了。
楊雲楓一直在聽着李澄與李適之的話,沉吟了良久之後,這才道:“無妨,只要御林軍肯出動,楊某就有本事讓御林軍能夠以一當百,況且如今這時候,也無法估計這麼多了,只能放手一搏了……”
李適之與李澄這時看向楊雲楓,見楊雲楓一臉正色,卻不知道楊雲楓有何能耐能讓御林軍在頃刻間以一當百,莫非這楊雲楓死而復生之後,有了什麼神力仙法不成?兩人詫異地看着楊雲楓,卻見楊雲楓這時起身走到李澄身前,拱手道:“還請豐王殿下儘快修書,請求出兵,若是對方也想到了還有這麼一支隊伍的話,只怕會有防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