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雲楓收好了萬言書後,那些唐天派來的官差們也紛紛地離開了洛陽宮前的廣場,這時遠處一頂轎子迅速地向廣場而來,楊雲楓看在眼裡,心中暗道:“看來是該唐天親自出馬了!”
果不其然,轎子還沒到廣場前,轎子中人就已經掀開轎簾,看着廣場上的情況,正是唐天無異,卻見轎子剛剛落下,唐天就從轎子中走出來,看了一眼廣場上衆士子後,又瞥了一眼楊雲楓,這才上前對陳遠孝拱手道:“陳將軍,本官差遣官差來維持洛陽秩序,將軍爲何阻擾?”
陳遠孝還沒說話,楊雲楓這時大踏步走了過去,冷笑道:“唐大人這是維持秩序?哼哼,只怕是欲蓋彌彰吧?”
唐天臉色微微一變,立刻對楊雲楓喝道:“楊雲楓,本官與陳將軍說話,何時輪到你一介平民在此大放厥詞了?”
楊雲楓冷笑一聲,對陳遠孝拱手道:“陳將軍,這裡的事多謝了,楊某若是再有需要,再來叨嘮將軍……這份萬言書還請將軍交給豐王殿下,請豐王殿下上報朝廷……今夜楊某設下酒宴,請陳將軍務必賞臉……”說着將萬言書交給了陳遠孝,看了一眼唐天后轉身離去,陳遠孝立刻對楊雲楓拱了拱手,道:“一定送到,楊公子有事儘管發話既是了!多謝楊公子酒宴,一定到,一定到!”
唐天看在眼裡,他自然不知道如今陳遠孝在李穎與李澄的默許下,已經聽命於楊雲楓了,不過這還是其次,他此刻的眼睛卻在盯着陳遠孝手中的那份萬言書,立刻對陳遠孝拱手道:“陳將軍,本官不知道你爲何要聽命於楊雲楓,不過這份所謂的萬言書,不過是楊雲楓捕風捉影,栽贓陷害本官的放肆之詞罷了,請將軍交給本官銷燬……”說着便欲伸手來拿。
陳遠孝這時退後一步,將萬言書收好放到懷中,對唐天拱手道:“唐大人錯了,本將軍只聽命於豐王殿下,只聽命於朝廷,絕對不會聽命於楊雲楓,還有這份萬言書是洛陽衆多學子所書,與楊雲楓有無關係,本將軍卻不知道,如果是楊雲楓栽贓嫁禍的,這就是物證?本將正好替大人交給豐王殿下,又豈能隨意銷燬?”隨即又道:“唐大人,清者自清,既然你說這都是空穴來風之事,你又何必如此着急呢?就盡情讓楊雲楓鬧吧,到時候你只需要看楊雲楓如何收場就是了!”
陳遠孝說完立刻收兵進了洛陽宮,將洛陽宮大門轟然關閉,楊雲楓這時正與張旭等人站在廣場上看望受傷的士子們,唐天冷冷地盯着楊雲楓,心中暗道:“此人看來必須除之!”想至此,瞪了楊雲楓一眼後,立刻上轎離開。
張旭這時轉身對楊雲楓道:“雲楓兄,如今這靜坐示威還要不要繼續?”
楊雲楓看了一眼衆人,隨即看向杜甫,見杜甫臉色似有不快,立刻對張旭道:“先讓這些受傷的士子回去休息吧,現在剛剛開春,夜間還格外寒冷,今日就到此爲止吧,明日再說!”說着又立刻對杜甫拱手道:“子美兄以爲如何?”
杜甫沒料到楊雲楓會問自己意見,顯然有點錯愕,只好拱手道:“此事是雲楓兄組織的,一切聽雲楓兄安排既是!”
楊雲楓聽杜甫這話,似乎別有深意,未及多想,卻聽張旭道:“既然如此,今日就到此爲止吧,子美兄,你身子一向受不得陰冷,早些回府休息吧!”說着又向廣場上的士子們揮手,高呼道:“諸位,今日到此爲止了,大家都回吧!”
廣場上的士子們聞言,紛紛過來向楊雲楓、張旭與杜甫拱手告辭,士子們雖然今日受了點罪,不過心中的那副氣勢卻沒有因爲這一點挫折而氣餒,反而各個都是情緒高漲,好像今日之日就由於一場戰鬥一般,雖然他們過程中吃了點苦,但是結果還是讓人滿意的,萬言書畢竟也送上去了,唐天也灰頭土臉的回去了。楊雲楓送走了衆士子後,這才三人道別離開廣場。
而此時洛陽宮城樓上站着三個人,正是李澄、李穎與張九齡,張九齡撫須而立,看着楊雲楓消失在街頭,去聽李澄道:“楊雲楓今日算是出盡了風頭了,不過這事若是在繼續鬧下去,到時候就要看他如何收場了!”
李穎這時淡淡地道:“皇弟,剛纔楊雲楓的舉動你都看在眼裡了,你從中看到了什麼?”
李澄聞言一鄂,沉吟了良久這才道:“怨氣?”剛說完就看到李穎搖頭不止,立刻又道:“手段?”
李穎微微一嘆,對李澄道:“是民意!楊雲楓他之所以自信滿滿,完全仗着民意!”
李澄一知半解地看着李穎,卻聽張九齡再一旁這時道:“公主所言極是,老夫之前也不知道這楊雲楓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剛纔一幕後,這才明白過來,這一次楊雲楓看來很快又要繼衛弘之後,扳倒另外一個朝廷要員了!”
李澄聞言轉頭看向張九齡,卻見張九齡深邃的眼睛已經眯成了一條線,卻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什麼。
李穎這時淡淡地道:“扳倒唐天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如今楊雲楓在洛陽士林中已經樹立了不可撼動的地位,只怕過不來多久,此事即可天下皆知,那時楊雲楓在天下士林的地位也就可想而知了!”
張九齡聞言點了點頭,一陣沉思,李澄卻不屑地道:“如此收買人心之事,本王只是不屑做罷了!”
李穎看了一眼李澄,沉吟了一會後,這纔對李澄道:“楊雲楓此人絕不簡單,此人幸好與李林甫不和,不然將是我們最大的威脅,對於春試舞弊案本宮一點都不擔心,相信以楊雲楓的能力自能圓滿解決,也許我們還會有什麼意外的收穫……如今我們應該着手於如何將楊雲楓納爲己用,這纔是首當其衝的關鍵所在!”
張九齡此時點頭道:“公主所言極是,如今太子位危,急需要楊雲楓這樣的人才,待此事平息之日,老夫再去找楊雲楓商議一下,看他如何表現再訂……”
卻見李穎這時揮手道:“不必了,送上門的未必好,我等應該想想如何讓楊雲楓來求我們,事情的主動權不能永遠落在楊雲楓的手中……”
張九齡聞言心下一駭,看了一眼李穎,心中暗歎,李穎的確是一個政治人才,洞察入微,心細如塵,只可惜是個女子,不然憑藉自己在朝中的地位,李穎的聰穎,助她登基大寶,相信肯定事半功倍。
張九齡想到這裡,心中不禁又是一聲微嘆,可惜太子與李穎一比就立刻相形見拙了,如今非常時期不知收斂,還四處抱怨,實在不是擔當大事之才,不過除了太子之外的幾個與自己有關係的皇子,也不外如是啊!
楊雲楓回到楊府,宗露與小翠、貝兒早已經等候在門口了,一見楊雲楓回來,立刻迎了上來,趙雲龍穿着便服跟在後面,宗露一把握住楊雲楓的手,擔心道:“相公,聽說今日洛陽城士子聚集鬧事,露兒好生擔心你啊……”說着見楊雲楓的衣服上竟然有鞭痕,連忙驚道:“相公,你受傷了沒有?”
楊雲楓一邊搖頭,一邊握着宗露的手進了楊府,微笑道:“你相公我是什麼人,何人能傷我?”
貝兒見到楊雲楓受傷,心中也甚是擔心,但是見楊雲楓竟然還可以開玩笑,那也就表示沒有什麼大礙了,立刻道:“公子,你何時從了趙公子練了武藝麼?怎麼貝兒我不知?”
楊雲楓瞪了貝爾一眼,指着自己的腦子道:“不是什麼時候都要靠武力的,本公子用的是這裡!”
貝兒見狀一驚,連忙身前摸着楊雲楓的腦袋,訝異道:“什麼?公子,你是用頭與別人對抗的麼……有沒有傷着?”
楊雲楓對貝兒實在無語了,搖了搖頭,不過見貝兒竟然如此擔心自己,心中也是一暖。小翠在一旁捂嘴偷笑,宗露本來也是格外的擔心,聽完貝兒的一句話,心中也頓時放了下來。
楊雲楓在府中簡單的吃了一點東西,不是羅冬林前來說覃毅一驚在後院等着他了,楊雲楓讓宗露先行休息,自己則是去了後院見覃毅。
覃毅在後院的書房等見到楊雲楓,立刻拱手道:“公子,一切都已經準備妥當了,覃某已經與汴河會的老大約在了南城見面,今夜即可一舉剷除汴河會!”
楊雲楓看了一眼房外,這纔將房門關上,轉身對覃毅道:“約了汴河會老大見面?”
覃毅點頭道:“不錯,正所謂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覃某已經在南城做好了一切準備,只要那趙聞茗一出現,立刻就掉入我們的陷阱之中……”
楊雲楓一邊聽着覃毅的話,一邊坐到書桌前,示意覃毅坐下之後,這才道:“汴河會與我們已經事成水火,趙兄上次殺了幾個汴河會的人,雖然汴河會表面沒有伸張,但是相信對我們不會毫無防範,只怕那個叫趙聞茗的未必不知道今夜是鴻門宴!”
覃毅聞言點了點頭,隨即道:“但覃某已經約了趙聞茗了,如果爽約的話,只怕更加引起他們的懷疑!”
楊雲楓沉吟了半晌後,嘴角立刻露出了一絲笑意,對覃毅道:“覃兄,你可以不必赴約,待趙聞茗赴空約之後,回去的路上再設下埋伏,一舉殲之……不過你在知道趙聞茗赴約之前,要讓下屬出去放出消息,說你負傷了,放鬆他們的警惕心才成!”
覃毅聞言眉頭一皺,隨即拍手笑道:“果然是妙計,就按照公子所言行事!”說着這裡,眉頭又微微皺起,問道:“不過南城若是發生鬥毆之時,只怕陳遠孝那邊必然會插手,怎麼說他也是洛陽步兵都統,負責洛陽的一切軍務啊……”
楊雲楓這時笑道:“這一點,覃兄就無需擔心了,今夜楊某約了陳遠孝飲酒,到時候只要在酒樓裡發生點事,陳遠孝定然無暇分身了!”
覃毅這時起身拱手道:“原來公子早有打算!那麼覃某去準備一下!”
楊雲楓立刻起身道:“那麼今夜就要靠覃兄了,我們兵分兩路,一統洛陽黑道,就看今夜!”
送走了覃毅,楊雲楓又在覃毅的耳邊吩咐了幾句後,這才換了一套衣服離開府邸,與羅冬林一起去了預定好的酒樓,陳遠孝早已經恭候多時了,楊雲楓進了包間,陳遠孝立刻起身拱手道:“楊公子!”
楊雲楓見着陳遠孝竟然比自己預約的時間早了小半個時辰,心中一動,立刻就看透了陳遠孝的心思,如今豐王、公主與當朝宰相都將此時交託給他來解決了,這陳遠孝雖然是個武將,但也畢竟在官場混跡了這麼多年,自然知道如今的自己已經與之前不可同日而語了,更何況如果自己沒有解決好此事的話,那時候陳遠孝也可以立刻與自己劃清界限,那麼他就可以做到進可攻而退又可守的地步了。
楊雲楓拱了拱手,對陳遠孝道:“楊某是主家,卻要陳將軍恭候,實在過意不去,一會開席,定然要自罰三杯謝罪纔是!”說着與陳遠孝寒暄了幾句後,立刻又道:“今日晴陳將軍前來,一來是感謝今日在洛陽宮,陳將軍助楊某一臂之力之情,二來是楊某要舉報今夜洛陽將有黑幫火拼……”
陳遠孝聞言臉色一變,立刻站起身來,但是口中的話卻沒有說出口,又緩緩地坐下了身子,笑道:“楊公子是要舉報洛陽黑幫私鬥?”
楊雲楓點了點頭,笑道:“今日陳將軍幫了楊某一忙,楊某無以回報,只好用此事來答謝陳將軍之情了!況且陳將軍英明神武,豪氣蓋天,楊某也早想結交,這點小事自然……”
陳遠孝聽楊雲楓說話時,一直看着楊雲楓的臉色,這時揮手,正色道:“楊公子客氣了,陳某不過是奉命行事,並非可以幫楊公子你……”說着看着楊雲楓,沉吟了一會,道:“陳某倒是對楊公子舉報黑幫私鬥一事比較有興趣!”
這時候店家已經開始上菜,楊雲楓讓羅冬林給陳遠孝斟滿了一杯酒後,這才道:“不着急,陳將軍只管飲酒,陳將軍既然幫我楊某,楊某定然會報答陳將軍你!”
陳遠孝端着酒杯,斜視着楊雲楓,滿心詫異地道:“如今天色也不早了,公子若是不說具體實情,陳將軍如何去抓捕那些私鬥的黑幫?”
陳遠孝在洛陽爲將多年,對於洛陽黑色勢力也是早有耳聞,不過這些黑幫向來是與官府,軍營井水不犯河水,更何況在洛陽,有些黑色勢力與官府有這千絲萬縷的聯繫他也是知道的,黑幫私鬥也是常有發生的事,不過這向來都是官府幕後支持的那一幫勝利,這也是多年來不變的定數,但是今日楊雲楓公然舉報,陳遠孝卻不能再想以往那般裝作無知了,更何況如今洛陽黑幫勢力的問題,他肚裡也是一清二楚的,汴河會的崛起他也是早有耳聞,此刻他也自然知道此事定然與汴河會有關了。
陳遠孝奇怪的眼神,盡收楊雲楓眼底,楊雲楓自然也能多少猜到點陳遠孝的想法,楊雲楓笑道:“陳將軍,何須着急,對付黑幫自然要用一些手腕,不如讓那些黑幫斗的兩敗俱傷後,陳將軍再出面收拾殘局不遲,那樣既可以減少官兵的傷亡,又可以不費吹灰之力的將黑幫一網打盡,豈不是一舉兩得?”
陳遠孝看着楊雲楓嘴角洋溢着陰險的笑容,握着酒杯的手更是緊了緊,他自然知道剛剛崛起的汴河會幕後之人是誰,他也知道楊雲楓這次可能是要一舉將唐天在洛陽的勢力剷除,不過細想一下,這些與自己又有何干?唐天與自己向來是軍政不同體,各管一道。這豈是也是大唐分派管制的一種手法,如果這個地區的地方放是勢力一的人,那麼軍務方面的人定然就是勢力二的人,或者說是直系中央的人。
陳遠孝想到這裡,微微一笑,道:“楊公子所言極是,不想楊公子小小年紀,看事情竟然如此深遠,陳某拜服不已,難怪豐王與公主對楊公子都是如此信任?”說着舉起酒杯,道:“楊公子,陳某敬你一杯!”
楊雲楓知道陳遠孝此時已經選好了陣營,或者說暫時的選好了陣營,立刻與陳遠孝碰杯飲酒,心中卻在想着覃毅,不知道他那邊進行的如何了,與陳遠孝飲了大半個時辰後,楊雲楓看時間也差不多了,只要覃毅佈置得當的話,即便是再有幾個趙聞茗也應該被擒拿了,楊雲楓這時放下酒杯,對陳遠孝道:“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就有勞陳將軍了!”
陳遠孝自然明白楊雲楓的意思,立刻站起身來,拱手道:“那麼陳某告辭了!”說着走到門口,又轉頭看向楊雲楓,低聲道:“楊公子對黑幫私鬥的時間拿捏的如此精確,實在是讓陳某佩服啊!”說着嘿嘿一笑,踏出了房門。
羅冬林這時驚異地對楊雲楓道:“莫非陳遠孝已經懷疑此事與公子有關?”
楊雲楓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冷笑道:“此事還用懷疑麼?陳遠孝又不是傻瓜,如何能不知道!”
羅冬林心中訝異,卻站在一邊不再發問,楊雲楓這時放下酒杯,真起身來,對羅冬林道:“結賬,我們也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