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楊雲楓突然想起了身陷牢獄的唐家父子,心血來潮便去了洛陽監牢,而如今就連監牢的守衛都知道了楊雲楓是豐王面前的紅人,見楊雲楓來皆是客客氣氣,楊雲楓一說要見唐天與唐赫,立刻領着楊雲楓進了牢房,若是以往,楊雲楓即便也可以進牢房,至少也要破費點開路錢,而今人紅了,這些錢都省了,最可笑的是,這些官差都是以前唐天的直系屬下。
官差領着楊雲楓到了一間牢房外,對楊雲楓道:“楊公子,這裡關押的是唐赫、唐傲及唐長峰,以爲唐天涉案罪行較重,所以單獨關押在一間,待公子完事,叫一下小人,小人再帶公子去見唐天!”
楊雲楓點了點頭,待官差將牢門打開之後,還是塞了點隨銀子給他,吩咐他暫且退下,官差本來執意不收,不是不想收,而是不敢收,楊雲楓硬塞給他,他也只好千恩萬謝的收好退下。
楊雲楓推開牢門,只見不大的牢房極其昏暗,牢房中三個披頭散髮的人各蹲在一角,見有人進來立刻擡頭看來,楊雲楓藉着窗外僅有的光輝,還是看清了三人,正是唐赫、唐傲與唐長峰叔子侄三人,三人似乎也看出了是楊雲楓,臉色都是一變,卻沒有說話。
楊雲楓這時看向唐傲及唐長峰,嘖了嘖舌頭,道:“本以爲逃到洛陽,就可以逍遙法外了?豈會想到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唐長峰這時站起身來,衝着楊雲楓喝道:“楊釗,你這個小人,如今是來看我們笑話的麼?”
楊雲楓哈哈一笑,道:“笑話?你們還有笑話可看麼?我來這裡,是來看看昔日囂張跋扈的唐家父子,現在落得了什麼田地?”
唐傲坐在地上,冷冷地道:“楊釗,你莫要得意,成王敗寇,我們也沒有什麼怨得了人的,不過你錯就錯在沒有整死我們,我們最多也就是流放,他日山水有相逢,我唐傲還有出頭之日!”
楊雲楓聞言連忙拍手叫好道:“不想唐老爺你都半隻腳進棺材的人了,還是這般的有骨氣!”說着看向唐長峰,冷聲道:“學學你老子,知道什麼叫臥薪嚐膽麼?你這般沉不住氣,即便是今日逃過一死,他日遇到楊某,依然還是被我玩死!”
唐長峰聞言臉色一變,立刻衝上來一把抓住楊雲楓的衣領,咬牙切齒道:“楊雲楓,你還敢來這裡,老子現在就做了你!”
楊雲楓不禁嘆了一口氣,道:“在你未動手之前,楊某隻要叫一聲,你的罪名就不是流放這麼簡單了,很可能就去陪你的伯父了!”
唐長峰眼球中已經蹦出了血絲,抓着楊雲楓衣領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卻聽唐傲這時道:“長峰,他說的沒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我們父子不死,他日就還有機會東山再起!”
唐長峰這時微微鬆開了手,楊雲楓立刻一拳打在了唐長峰的鼻子上,唐長峰措手不及,立刻一個踉蹌摔倒在地,楊雲楓整理了一下衣冠,冷聲道:“這一拳是教你做事不要這麼衝動!”
唐長峰正欲起身,卻被唐傲一把拉住,只見唐傲搖了搖頭,道:“你應該謝謝楊釗的這一拳!”
楊雲楓嘿嘿一陣冷笑,轉頭看在坐在一旁,身子微微顫抖的唐赫,這時走到唐赫身前,嘆氣道:“這不是洛陽令的公子唐赫麼?”
唐赫見楊雲楓走這麼近,不知道楊雲楓會如何對自己,立刻退後了幾步,楊雲楓訝異道:“你這是做什麼?我楊雲楓又不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你還怕我殺了你不成?”
唐赫顫顫巍巍地道:“我已經身陷牢獄了,你還待如何?”
楊雲楓立刻“哦”了一聲,道:“今日來,是告訴唐公子一聲,你的未婚妻楊玉環已經與你解除了婚約了!當然了,這一切都是楊玄圭安排的!”
唐赫聞言立刻憤憤地道:“這老匹夫……早就應該看透他了……”
楊雲楓沒待唐赫說完立刻又道:“而楊玄圭也已經答應將楊玉環下嫁給我楊雲楓了……”
唐赫立刻擡頭看向楊雲楓,道:“什麼?嫁給你……”
楊雲楓站起身來,拍了拍手,嘆氣道:“本來是想給唐公子你也送一份請柬的,不過我想唐公子是沒時間赴宴了,不過他日有機會再相逢之時,楊某定然專門爲唐公子設一桌酒宴……”
唐赫這時立刻站起身來,吼道:“楊雲楓,你是來羞辱我的麼?”
楊雲楓上前一步,正視着唐赫的眼睛,臉上的微笑瞬間消失不見,換來的是一張陰冷無比的臉,那眼神就如刀鋒一般犀利,楊雲楓伸手拍着唐赫的臉,道:“唐公子你若是早有這般聰明,就不會有今日這個下場了!”
楊雲楓說着走出了牢房,隨即又轉身道:“楊某還要去送你父親最後一程,就不打攪你們了……哦,對了,你們流放之日,楊某恐怕沒有時間相送,今日就當是爲三位餞行了!”說着哈哈一笑,走出了牢房,一旁的官差立刻上來講牢門鎖上。
唐赫這時跑到牢門錢,衝着楊雲楓吼道:“楊雲楓,只要老子不死,這個仇就一定會報……”
楊雲楓聞言轉身看向唐赫,唐赫見楊雲楓陰冷地臉,頓時嚇的退後了一步,卻聽楊雲楓淡淡地道:“我等着你來報仇!”說着拂袖而去。
官差帶着楊雲楓進了牢房的深處,這一條路,楊雲楓格外的眼熟,待官差打開意見牢房的門時,楊雲楓不禁啞然失笑了,這間牢房不就是上次唐天冤枉自己,將自己抓來的那間麼?
牢門一開,就聽牢房裡傳來了唐天的聲音,道:“什麼人?”
楊雲楓這時站到牢房的門口,見唐天四肢都帶上了鐵鏈,正擡頭看向自己,楊雲楓連忙笑道:“唐大人!多日不見了!”
由於背後的窗口反光,唐天並沒看清是誰,不過一聽聲音,立刻還是認出是楊雲楓了,冷哼一聲道:“原來是你?你來作甚?”
楊雲楓衝着門外的官差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後,這才走進牢房,道:“哦,今日楊某心情莫名大好,就突然想到了唐大人你這個老朋友了,所以特地前來見大人最後一面,若是今日不見,只怕日後也沒什麼機會了!”
唐天這時卻仰頭哈哈大笑,笑聲響徹整間牢房,聽的楊雲楓都覺得毛骨悚然,良久後,這才聽唐天笑道:“不錯,老夫是敗了,不會老夫不是敗在你手裡!老夫是毀在了那不爭氣的兒子手中了……”
楊雲楓這時也坐下身子,看向唐天道:“我承認,若是沒有你兒子,我還真動不了你!”
唐天轉頭看向楊雲楓,這時正色道:“你信不信老夫懂得觀面相?”
楊雲楓不明白唐天爲何如此一說,一時啞然,卻聽唐天繼續道:“我見你印堂發黑,知道你定有大劫在後……哈哈……”
楊雲楓聞言也是哈哈一笑,道:“哦?是麼,楊某有無大劫尚未揭曉,不過數日之後唐大人您的腦袋可就要搬家了!”
唐天這時強撐着站起身來,走到窗口,看着窗外,良久後這才道:“你以爲老夫敗了,你就贏了麼?這麼想你就錯了,你先是在蒲州扳倒衛弘,如今又將老夫送上了斷頭臺……哼哼……別說老夫沒提醒你,你已經與李林甫大人勢不兩立了……你想想,你連動兩位林大人的門生,李大人會輕易放過你麼?”
楊雲楓也站起身來,微微一笑,道:“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楊某還真是要多些唐大人你提醒啊!”
唐天冷冷一笑,道:“老夫提醒你?你又錯了,老夫只是想告訴你,李大人對付人的手段,讓你以後吃不香,睡不寧,整天都在擔心何時腦袋會搬家,老夫在黃泉路上等着你呢,哈哈……”
楊雲楓心中一凜,隨即嘿嘿一笑道:“那麼唐大人你就慢慢等吧,楊某也相信唐大人你在黃泉路上不會孤單,不過一定不會是楊某,也許是你的寶貝兒子唐赫也說不定……”
唐天聞言心中一動,立刻轉頭看向楊雲楓,道:“你將赫兒怎麼了?”
楊雲楓冷冷一笑,隨即上前拍了拍唐天的肩膀道:“唐大人你放心,楊某熟知大唐律法,又如何敢知法犯法呢,令公子最多也就是流放之罪,罪不至死的……不過這流放路途遙遠,你說萬一路上遇上土匪、山賊什麼的……亦或者是得個什麼大病小痛了,也還真是說不準……”
唐天連忙厲聲道:“你敢……”
楊雲楓這時走近唐天身前,一步一步逼近唐天,冷聲道:“楊某今日前來,只是想告訴唐人,什麼叫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也要告訴唐大人,什麼叫人若犯我,我楊雲楓將十倍百倍還與其人……”說着已經將唐天逼到了牢房的死角,唐天滿臉污穢的臉,唯獨一雙眼睛還能看清,之前還相當有神,這時也不知道是光線的原因,還是心中的自信已經不再,逐漸的暗淡了下來。
楊雲楓不屑的一笑,這才拍了拍唐天的肩膀道:“不過唐大人你放心,李林甫的最終下場也會和你一般,只是時間問題,我楊雲楓本只想做一世太平百姓,能有今日,還要多謝唐大人與李林甫呢……剛纔我見令公子,見他還有報仇之心,今日我放過他,只怕他賊心不死,日後反而成爲禍害……”
唐天聞言立刻道:“不會的,我會勸服赫兒,讓他不再有報仇之心……只請你放過他一條性命……他日後去了邊塞,最多也就是做個軍士,不會在危及你了!”
楊雲楓見唐天此刻在自己面前服軟了,冷冷一笑,拍着唐天的肩膀道:“你兒子暫且不會有事,你可以放心上路了,不過楊某定然會好好看着他的,若是他有什麼風吹草動,可就別怪我楊雲楓心狠手辣了……”
唐天連忙道:“一定不會,老夫一定會讓他老實本分的在邊塞……”
楊雲楓沒等唐天說完,立刻就道:“過些日子,楊某可能也要去長安了,楊某聽說,唐大人的大公子就在長安李林甫手下任職啊……嗯,洛陽楊某也玩膩了,正好去長安會會唐大公子去!卻不知道唐大公子的腦子與唐二公子比起來,孰明孰昏哪?”說着哈哈一笑,出了牢房,官差立刻將牢門關上。
唐天這時走到牢門口,對楊雲楓道:“楊公子,你莫要忘記答應老夫的……”
楊雲楓轉身看向唐天,奇道:“楊某答應唐大人什麼了麼?”說着又是哈哈一笑,出了監牢,只聽見身後唐天開始的求饒聲逐漸變成了謾罵之聲。
見完了唐家的四人後,楊雲楓的心情出奇的好,甚至自己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有點虐待傾向了,竟然喜歡看這對手手摺磨的樣子,最後嘆道:“也許老子骨子裡就是這個德行,只是以前在那個時代沒有辦法伸展,而在這個時代卻如魚得水罷了?”
楊雲楓剛出了牢房,就見陳遠孝遠遠而來,見楊雲楓後,立刻上前拱手道:“楊公子真是好找?豐王殿下設宴,請楊公子出席!”說着送上了請柬。
楊雲楓接過請柬,心中卻在奇怪,好端端的,李澄設什麼宴?莫非是慶功酒?心中雖然猶豫,但還是與陳遠孝一起進了洛陽宮,宴會是設在洛陽宮的一座偏殿裡,本來楊雲楓以爲是個盛大的酒宴,定然宴請了不少人,但是今後後才發現,李澄卻只是宴請自己,陪坐的只有公主李穎,再無他人。
楊雲楓見今日李穎竟然換上了男裝,風度翩翩,英氣逼人,楊雲楓看着李穎,心中卻在琢磨,這李穎身上的氣質,似乎更像一個男子,難怪第一次見李穎之時並沒人立刻看出其是女扮男裝了,而李澄一臉淡定之狀,見楊雲楓進殿後,立刻衝着楊雲楓招手道:“楊公子,這邊坐!”
楊雲楓回神立刻走進宮殿,向李澄與李穎拱手道:“見過豐王殿下、公主殿下!”
李澄點了點頭,對楊雲楓道:“楊公子請坐,今日有人送來一個舞娘,說要敬獻給本王,本王不敢獨享,所以讓楊公子也來看看!”
楊雲楓坐到另一側與李穎對面,見李穎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心中不禁奇怪道:“舞娘?”隨即心中砰然一動道:“莫非是衛墨?”
楊雲楓正想着,卻見李澄拍了拍手,頓時兩旁的音律師奏響了古韻十足,且歡快的宮廷音樂,不時宮殿外走進了十幾個舞娘,在大殿的中心位置偏偏而舞,楊雲楓迅速的掃了一眼,卻沒有發現衛墨的身影,心下一噓,但是心中疑慮不減,更是沒有心情看這些舞娘的曼妙舞姿了,轉頭看向李澄,卻見李澄滿臉笑意,正聚精會神地看着舞娘們,楊雲楓這時感到一個奇怪的眼神正在看着自己,轉頭一看正是李穎,李穎見自己看向她,立刻回過頭去,端起酒杯自飲了一杯,眼神卻看向了殿中的舞娘們。
楊雲楓看了好一會,也沒發現什麼異樣,卻在這時音律師的音調陡然一變,十幾個舞娘紛紛閃避到兩邊,而此時的宮殿大門外,正好走進一個身材曼妙無比,只是穿着輕紗的舞娘,而臉上卻被黑紗擋住了面貌,楊雲楓覺得似曾相識,但是知道絕對不是衛墨,心中正奇怪,只見那舞娘已經步入了舞池正中,立刻長袖一甩,開始偏偏而動,身材輕盈,舞步快捷,雙腳腳尖着地,在舞池中不斷地打斷,而身上的長紗正隨着其身子的轉動而旋轉,有點像是後世的芭蕾舞。
楊雲楓暗道:“李澄所說的舞娘應該就是這個女子了……莫非是公孫綰?”想着立刻又向那女子的面容看去。
那女子的轉速奇快,一時無法辨認面貌,待那女子速度慢下來之後,楊雲楓剛欲再看,只聽音樂陡然一頓,隨即結束,一羣舞娘簇擁着那女子退了下去,而那女子在臨下場之時,也瞥了一眼楊雲楓。
楊雲楓見那眼神何曾熟悉,心中竟愣是想不起是誰,眼見那女子出了宮殿,而大殿之中依稀還留有那女子身上的香氣,楊雲楓動了動鼻子,立刻心中一動道:“這香味如此特別……是……楊玉環的?”
這時卻聽李澄拍手道:“果然曼妙,比之公孫綰的劍器舞,也不遑多讓啊……”說着轉頭看向楊雲楓,道:“楊公子以爲如何?”
楊雲楓聞言立刻拱手道:“正如豐王殿下所言……”心中卻在想着:“楊玉環何時成了舞娘了?”隨即心下恍然道:“是了,歷史上的楊玉環就是精通音律,能歌善舞的,不過楊玉環何以在此?”
李穎這時清了清喉嚨,問楊雲楓道:“楊公子,看你臉色似有不妥,安好否?”
楊雲楓連忙拱手道:“無礙,無礙,多謝公主關心……”說着對李澄拱手道:“卻不知道這舞娘是何人敬獻給豐王殿下的?”
李澄臉上一鄂,連忙道:“莫非楊公子也有此愛好不成?哦……是了,是了,以楊公子如此大才之人,又豈會不愛好這些呢……不過楊公子竟然不知道此舞娘是誰,着實讓本王有些不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