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開元二十五年,初夏。
楊雲楓、李穎、李澄等一衆人離開了商州直奔長安而去,當中還路過的西嶽華山,果然是五嶽中最俊險的一座奇峰,直衝雲霄,峰頂完全被雲霧掩蓋,楊雲楓在後世旅遊也來過華山,不過那時候的華山已經沒有此刻的這種風韻了,楊雲楓這時心想着華山之上是否已經開宗立派,有了華山派了?風清揚與令狐沖估計是不會有了……
一路西行,華山已經逐漸隱沒在雲霧之中了,五日後一行人已經到了長安城外,楊雲楓從馬車內探出腦袋看長安城,畢竟是大唐的首都,洛陽城已經是繁榮昌盛、大氣豪華了,如今與這長安城一比,立刻就相形見拙了,通往長安的路上,行人都比洛陽的多兩三倍,而長安外的路道比洛陽的要寬兩倍有餘,城牆也比洛陽的要厚、要高許多。
楊雲楓此時已經無心去看長安的繁華了,一心只想着馬上就要見到自己的妻子宗露與楊玉環了,滿心的期待,趙雲龍這時坐在楊雲楓的一側,對楊雲楓道:“公子,宗老爺一家也來了長安了!”
楊雲楓聞言心下一動,隨即點了點頭,在洛陽之時,宗武御就有此想法了,雖然那日當着自己的面沒好堅持,但最終還是來了,不過此刻看來,這樣也好,宗武御在長安的人際廣,人脈多,總好比自己在這裡愣頭青一般的亂撞,這李澄也並不是像自己想像的那般簡單,若是稍有不慎,只怕也如羅冬林一樣的下場。
一衆人進長安城時,路道兩旁的商賈百姓都紛紛的讓開了道路,看着馬車進了長安城後,這才各自忙碌起來。進了長安城後,楊雲楓見長安城內的路道也比洛陽也要寬敞了許多,路兩邊的商鋪羣樓林立,生意繁榮,一副欣欣向榮的光景,這開元盛世在洛陽其實也不過就是一個縮影罷了,如今到了長安,才知道何爲盛世大唐,大街小巷之上,都看到滿臉笑意的百姓,爲着一天的生機忙碌着,商鋪前人來人往,絡繹不絕,竟然還有不少黃毛藍眼的西域商賈在這裡做起了生意,有些西域商賈竟然還能操着一口流利的中原話與過往買賣的客商討價還價,大唐盛世可見一斑。
估計此時每個人眼中的長安都與楊雲楓看到的一般繁華,長安此刻也的確如看到的一般昌盛,向世界宣示着繁華,但是楊雲楓比這裡的所有人都清楚,這一切繁華、昌盛即將要成爲過往雲煙。安史之亂一旦爆發,這一切繁華景象立刻就會變成生靈塗炭、狼煙四起、百姓流離失所、餓殍滿街慘狀,楊雲楓甚至感覺到,這滅世的腳步離這個繁華的盛世越來越近了。
趙雲龍見楊雲楓滿臉的愁緒,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每個來長安的人臉上都是興奮的表情,唯獨楊雲楓卻是愁眉苦臉,到了長安內城某條街道前,趙雲龍立刻指着一旁的一條道路道:“公子,我們的府邸就在那裡!”
楊雲楓聞言立刻轉頭看去,隨即叫着停車,立刻從馬車上跳下,走到李澄的馬車前,拱手道:“豐王殿下,可否允許草民,先回府與妻兒小聚幾日?”
李澄這時掀開車簾,對楊雲楓笑道:“也好,那麼楊公子先回去吧,本王還要進宮覲見父皇,待忙完了這陣,本王再派人有請楊公子不遲……”說着放下車簾,命令馬車繼續前進,這時公主的行轅行至楊雲楓身旁時,李穎也掀開了車簾,看了一眼楊雲楓,滿眼都是不捨,見楊雲楓彎腰拱手相送,並未看自己,李穎深情款款地看着楊雲楓良久後才放下了車簾,楊雲楓見一衆馬隊向長安城的東北方向而去,他心中知道,這個時代的長安城不過是百姓與官員的居所罷了,皇帝在長安太極殿的東北側又修建了一座聞名世界的大明宮,如今真正的皇宮就是在大明宮了,在後世楊雲楓來這裡,看到的也只有大明宮的遺址了,心中對大明宮不禁有了一絲的嚮往。
楊雲楓在趙雲龍的帶領下,回到了自己在長安的府邸,這座宅院比在洛陽時何止大了一倍,路上也寬敞了許多,而且左右相鄰的不是官宦世家,就是富商紳士,楊雲楓走到府邸門口,大門比洛陽的要寬了一倍有餘,大門之上的牌匾上,寫着“楊府”二字。
趙雲龍這時連忙上前拍門,開門的是一個楊雲楓並不認識的老者,趙雲龍立刻給楊雲楓介紹道:“公子,這是宗老爺爲我們找的管家,姓肖,名德貴,我們都叫他老肖!”
肖德貴立刻給楊雲楓行禮道:“老爺回來了?我是宗府管家劉萬昌的連襟……”說着伸手示意楊雲楓進府。
楊雲楓打量了一番肖德貴,後這才大踏步進了楊府大門,肖德貴關上府門後,立刻跑在了楊雲楓的前面,進了後堂通報,不時宗露滿臉含淚的從後堂跑了出來,一把撲到了楊雲楓的懷中,泣聲道:“相公,你總算回來了!”
楊雲楓一邊拍着宗露的肩膀,一邊看着不遠處站着的小翠與貝兒,貝兒也是滿眼含淚地看着自己,卻沒有看到楊玉環與謝阿蠻,楊雲楓衝着貝兒笑了笑,伸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示意貝兒擦掉眼淚,這時緩緩推開宗露,此時才發現宗露比在洛陽分別時清瘦了不少,兩隻眼睛滿是淚水,楊雲楓知道這些日子定然是讓宗露擔心了,連忙伸手幫宗露拭去了眼角的淚水,笑道:“爲夫這不是好端端的麼,看你哭的……”
宗露這時立刻又破涕爲笑,不斷地捶打着楊雲楓的胸口,道:“你嚇死露兒了……”
楊雲楓握住宗露的雙手,笑道:“都是爲夫不好,不該讓夫人如此擔心……今晚就罰爲夫在書房過夜吧……”
宗露聞言臉上一紅,立刻轉過身去,輕聲道:“相公你好壞……”
楊雲楓哈哈一笑,走到宗露身前,笑道:“爲夫在書房過夜,想壞也壞不了啊,還壞什麼?是露兒你想我壞吧……”
宗露聞言臉上更是一紅,連忙看了下左右,低聲道:“這還有下人呢,相公,你說話越來越沒有分寸了……”
楊雲楓笑而不語,轉頭看向貝兒與小翠,見貝兒與小翠正掩口失笑,不想着貝兒與小翠的關係也相處的不錯,心中滿是安慰。
宗露這時拿出手帕擦拭了一下眼角後,立刻對小翠與貝兒道:“趕快給老爺準備吃的去……”
楊雲楓剛纔聽肖德貴也稱自己老爺,如今這宗露也稱自己老爺,暗道:“老子短短几日就顯得這麼老了麼?都叫上老爺了?”
宗露準備好了碗筷後,楊雲楓依然沒有見到楊玉環與謝阿蠻,這才問宗露道:“玉環與阿蠻呢?”
宗露這時臉色微微一變,道:“夫君還是先吃飯吧!”
楊雲楓感覺事有蹊蹺,立刻拉着宗露的手,問道:“究竟是怎麼回事?”
宗露這時才坐到楊雲楓的一旁,泣聲道:“相公,露兒對不住你!”
楊雲楓暗道,楊玉環果然是出事了,立刻追問詳細情況,宗露這才道:“我們在長安得知相公你遇險一事後,我與玉環每日都擔驚受怕,生怕收到什麼噩耗,所以就決定去長安城外的臥龍寺爲相公你祈福,但是回來之時,我們遇到了……遇到了壽王,壽王本來是調戲露兒的……”
楊雲楓聽到這裡,心中陡然一凜,壽王李瑁?這不是正史上楊玉環的第一任丈夫麼?這豈不是一切又要回歸正史了?
卻聽宗露繼續道:“玉環妹妹見那壽王調戲露兒,便上前仗義執言,卻被壽王多番戲弄……當時也沒什麼事……後來這壽王每日就在我們府邸外轉悠,一見玉環妹妹出府,就糾纏不清……玉環妹妹也是不甚其煩,但是這壽王依然是風雨不改,每日都在府邸外……”
楊雲楓這時問道:“究竟玉環此時何在?”
宗露這時哭的更厲害,抓住楊雲楓的手,道:“相公,玉環妹妹她……她出家了……”
楊雲楓聽到這裡,腦子一蒙,只覺得一陣眩暈,楊玉環竟然出家了,隨即一想不對啊,這歷史上的楊玉環也是出家做過道姑的,不過那時候是爲了避開世人的口舌,然後方便嫁給李隆基的,此時她竟然提前出家了?
楊雲楓此時哪裡還有什麼胃口吃飯,這時問宗露道:“玉環在哪裡出家?”
宗露立刻擦去了臉上的淚水,立刻站起身來,對楊雲楓道:“本來玉環妹妹是要去發爲尼的,但是露兒百般勸阻之下,她纔打消了這個念頭,但依然是執意出家,露兒當時也是着急,所以就在府邸的後院設了一個道觀,讓玉環待發在那裡修行……”
楊雲楓這時着實鬆了一口氣,這意思說了半天,楊玉環還是在自己府中,不過是做了道姑了,這時才發現自己過於擔心楊玉環,反而冷落了宗露,立刻握住宗露的手,柔聲道:“爲夫不會怪露兒,你安排的很周到……”
宗露看着楊雲楓,這時奇道:“相公,你當真不怪露兒?”
楊雲楓這時端起了碗筷,笑道:“別傻了,爲夫怎麼會怪露兒呢,來,先吃飯吧!”
宗露見楊雲楓不怪罪自己,心中也是噓了一口氣,坐在那裡陪着楊雲楓吃完了飯,本來以爲楊雲楓只是敷衍自己,但是見楊雲楓連吃了三碗飯,才知道楊雲楓的確沒有將此事放在心上,不過她心中就更是奇怪了,如今楊玉環是道姑了,楊雲楓是一心要娶楊玉環的,反而一點都不擔心了。
宗露那裡知道楊雲楓的心思,在楊雲楓看來,只要楊玉環還在府中,那一切就還有變數,即便是剃掉了頭髮,楊雲楓也不在乎,只要沒有被那李瑁搶去就好,這時楊雲楓心中暗道:“看來這李家的皇子皇孫,是沒有一個好東西,李澄如此,這李瑁也是如此……”卻不禁想起了李穎,李穎一直以來對自己百般維護,對自己更是傾慕不已,然而自己對她卻是冷淡之極,心中突然對李穎有了一絲愧疚之意,這時又想到,上次李穎不是說了,她之前有心上人了,叫什麼吳澄江的,也許只是自己在洛陽與她接觸多了,她一時情意錯亂了,這些皇家的人沒一個好東西,可惜自己以後卻要幫李澄做事了。楊雲楓想到這裡,心中一嘆,這纔將羅冬林的死訊告訴了宗露,卻沒有說自己的所見,宗露也是格外的詫異與傷心。
楊雲楓吃完飯後,本來是想去見見出家爲道姑的楊玉環的,不過肖德貴這時過來向楊雲楓彙報,說宗武御與宗夫人來訪,楊雲楓立刻讓下人備茶,與宗露一起迎了出去。
宗武御大步邁進楊府後院,一見楊雲楓立刻上來拍着他的肩膀道:“雲楓,你無事就好,老夫還真是擔心你啊!現在看到你沒事,也就放心了!”
楊雲楓連忙拱手行禮道:“本應是小婿前去拜訪二老纔是,還讓二來專程來一趟,真是過意不去!”
宗武御哈哈一笑,握着楊雲楓的手,走進了內堂,宗夫人則是拉着宗露走去了偏廳閒談,楊雲楓此刻見宗露在長安也能常常見到自己的母親,不妨也是好事一件,心中就更是不在意宗武御來長安一事了。
宗武御一邊品茶,一邊詢問楊雲楓這些日子的遭遇,聽楊雲楓說完後,目瞪口呆,咋舌不已道:“原來雲楓你經歷了這麼多事,這麼多磨難,不過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只盼你這次在長安能夠出人頭地啊!”
楊雲楓微微一笑,心中暗道:“若只是爲出人頭地,老子也不會來長安了,天下任大,何處不可做出一番事業來?老子要做的事,只怕任你有多精明,也不會了解的!”口上卻淡淡地道:“如今來到長安,一切都要從頭開始,一切還是順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