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大理寺。
“李易,吃好。”獄卒隨手把飯菜送了進去。
一個雞腿,一塊生肉,半碟花生米加一壺酒,放眼整個大唐,也算小康。
可李易沒有半點胃口,他在整理着原主人的記憶。
李易,自幼父母雙亡,兄嫂撫養長大,幾乎散盡家財纔買了個大唐巡夜人的職位,月供二兩銀子,算得上是公務員。
只是,我爲何在監獄裡?
猶記上一世,女鄰居家中漏水,他好心幫忙修了一下水龍頭,女子老公忽然回來,直接給了他一刀,連個解釋的機會都沒有。
“剛重生就要砍頭?”李易喃喃着,算是把情況整理了個大概。
現在是高宗麟德年間,二聖臨朝。
七日前大唐第一高僧玄奘圓寂,各國使臣前來弔唁,吐蕃使臣慘遭邪祟勾索魂,命喪青樓。
吐蕃使臣喪命之日,正是李易當值,然而調查三日,只得出使臣慘遭鬼怪勾魂, 毫無進展。
龍顏大怒,降罪巡夜司,司長入獄,負責巡邏的李易獲死罪。
眼前的是斷頭飯,還有一個時辰便要砍頭。
閱盡小說三千篇,不會寫書也會編。
這等絕境,總得有個系統翻身吧。
“系統?”滿是期待的喊了一句。
“系統爸爸?”他有些急眼了。
“賊老天欺人太甚。”李易滿臉沮喪,這情況除非靠關係翻盤。
可若是有關係,斷頭飯也不會送到他面前。
還有一個辦法,破案,將功贖罪。
求生之慾讓他來了幾分精神,快速回憶着案情。
吐蕃國來弔唁的是一個高僧團,死者是高僧團的護衛統領,身皆吐蕃前鋒大將軍。
此事不明會引發兩國交戰。
雖大唐不懼,可也圖個名正言順,皇室顏面。
當日整個青樓的人都看到使者魂魄昇天。
使者死的房間之前死過人,是青樓之前的頭牌,後來上吊而死。
所以定性爲鬼怪鎖魂。
這一切就名正言順的成了巡夜司的鍋。
可是……
李易伸手摸了摸下巴,大唐近年來妖邪作案頻繁,特意成立了巡夜司,專職捕殺邪祟,除了他這種最底層的巡夜人之外。
每個區域都會有高人坐陣,加上近日玄奘大師圓寂,各國高僧聚集長安,根本無邪祟敢露面。
吐蕃的高僧團更是住在對面的驛站之中,若有妖邪作祟,他們怎能不知道?
但所有人親眼所見,無從變解。
“除非,不是鬼怪作案。”李易壓制着自己的呼吸,儘量不讓自己着急。
仵作驗屍他就在旁邊,不是中毒,
房間內無打鬥痕跡,使者身爲大將軍,想要無聲無息殺死他沒有可能,而且屍體無傷口。
一切都符合是被勾了魂而死。
“不對,一定有什麼地方遺漏了。”拍了拍額頭,閉眼,房間內的格局涌入腦海。
原主人身爲巡夜人,記憶力超凡,他繼承了這個特點。
牀。
桌子。
蠟臺。
牆壁。
屍體在桌子前方腳下,桌子上是蠟臺,後方是牆壁。
一條線。
魂魄在閣樓後方的小山之上升空。
既是厲鬼鎖魂,爲何要讓人看見?
爲何魂魄昇天在後山而不在閣樓?
“難道是……”李易猛然睜開眼睛,現在還需確認一件事,得去現場。
可還有一個時辰就要砍頭,估計這會劊子手已經在磨刀了,根本沒機會。
能給他機會的,只有巡夜司。
畢竟這次聖上降罪的是整個巡夜司,頂頭上司入獄之後,長安副司首親臨,那是巡夜司的二把手。
頓時起身拍門:“來人。”
“獄卒。”
“喊什麼喊。” 當值獄卒走了過來,怒目而斥:“等不及砍頭?”
“我要見趙大人。”甩了一把凌亂頭髮,李易道。
獄卒冷笑:“你一個階下囚,趙大人是你說見就見的?”
李易急道:“我有案情重要線索要彙報。”
獄卒好似沒聽見一般:“還有一個時辰你就可以安心去見閻王爺了,給我老實點,不然再送你二十板子。”
說着還用刀鞘捅了他幾下,轉身離開。
大理寺只有一個趙大人,大理寺卿趙守城,就算那些入獄的一品大員都不是說見就能見,何況是個即將砍頭的死囚。
“等一下。”李易趕緊喊道:“獄卒大哥,我們之前也算同行,你就當幫個忙,不白幫。”
獄卒止步:“你都是快要掉腦袋的人了,還有什麼話要說?”
這是等着看他表現呢。
李易心中大罵一句現實,不過爲了活命,忍了。
低聲道:“我當差這些年存了點碎銀子,若兄弟肯幫忙,當是請兄弟喝酒了。”
獄卒靠近李易幾分,這個世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監獄吃犯人,這便是他們這行撈油水的途徑。
把手伸向過來:“也罷,滿足你臨死前的願望。”
“銀子藏在我家中,我見了趙大人再告訴你藏處。”李易可不傻,這獄卒眉窄眼寬,一看就是小人面相。
若是說了,他直接去取銀子不幫忙,那才死得憋屈。
可獄卒撈慣了油水,豈能看不出李易這點心思。
臉上閃過一絲怒意:“你以爲我跟你做生意?”說完欲走。
“兄弟。”李易趕緊一把扯住對方衣服:“我家住長嶺巷二十九戶,進門便能看到一個水缸,裡面有我存的些碎銀子。”
獄卒臉上閃過些許笑意:“我幫你通報,不過趙大人見不見你我就不知道了。”
“若是趙大人不見我,麻煩兄弟幫我去一趟巡夜司,找我們副司首。”李易又道一句。
獄卒頓時不耐煩:“你以爲你住客棧呢?這麼多要求。”
“巡夜司來來回一個時辰,我就算幫你,等他們趕來,你已經身首異處。”
心中略顯失落,現在只希望獄卒有點良心幫他通報一聲,不然就真的涼了。
“哎,聽天由命。”感慨一句,蹲下拿起雞腿啃了死來,要死,也當個飽死鬼。
至於那生肉他吃不下,是用來死後孝敬鬼差的。
大理寺,內堂。
聖上限期五天破案,現已是第五日,三位負責人卻毫無頭緒,滿臉惆悵。
主位上,大理寺卿趙守城一身紫色燎袍,位居三品,沉聲道:“二位大人,我這給聖上的奏章,該如何寫?”
右邊一位身穿緋袍,秀雲雁,官呈四品,臉色最爲難看。
乃巡夜司副司首李七夜,此案不破,他連罪,流放。
到時趙守城頂多是罰一年俸祿,他流放邊疆,再無翻身機會。
可他此時也只能黯然搖頭。
倒是左邊少女滿臉少女滿臉輕鬆,一身白袍,腰懸八卦風水盤,不穿官袍,卻讓兩位大員甚是恭敬。
她是觀妖司的人,觀妖司負責人是大唐國師,負責觀測星象,洞察天機。
所以地位要比另外兩人高的多。
此次也不過是來協助調查,不破案也沒什麼罪責,抿嘴道:“我讓觀妖司巡過,當日周圍並無妖氣,此事甚是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