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
長安。
鳳凰坐在一個破舊的小酒館裡,輕輕眯着小酒。
夜已經深了。
小二已經依着櫃檯睡着了。
鳳凰好像沒有絲毫的睡意。只是一邊喝着小酒一邊靜靜望着對面的老貓。
老貓睜開眼,發現鳳凰到現在還在坐在他對面,又立刻把眼睛閉上了。似乎十分不想看到鳳凰的樣子。
“你就是來看我笑話的麼?”老貓喃喃道。
鳳凰輕輕一笑:“非也,非也。你的笑話我早就看厭了。”
老貓兒又繼續說道:“那你是來做什麼的。”
鳳凰仍然十分溫柔的笑着:“來給你指一條路。”
老貓淡淡道:“指什麼路,我的命,早已經註定了。”
鳳凰皺了皺眉道:“你可知道你的神力去哪了?”
老貓換了個姿勢躺下:“讓天帝收回去了。”
鳳凰淡淡道:“一個上古獸神的全部的神力,即便是天帝的元神,也是不能吃不下去的。”
老貓總算睜開了眼睛:“你這是什麼意思?”
鳳凰道:“我的意思是,你的神力並不在天帝那。”
老貓兒的眼珠子又轉了轉,隨後又閉上了眼睛:“就算我奪回了神力又如何,我終究是鬥不過先帝的。”
鳳凰道:“你可以走。”
老貓兒哈哈一笑:“走?走去哪?走去哪裡能躲得過天帝?”說罷又是一陣狂笑。
鳳凰就那麼靜靜地坐着,看着老貓兒笑,直到老貓笑完了,他才緩緩開口道:“犧牲你所有的神力。讓你和她重新轉世。”
老貓兒突然愣了:“你這是什麼意思?”
鳳凰輕輕嘬了一口酒:“去蒼穹之巔。釋放你所有的神力還給自然。讓枯木重生,花草逢春,修復三界之戰對這個世界造成的傷害。然後向天帝祈求一個憐憫。”
老貓兒道:“祈求天帝讓我和她重新轉世爲人?”
鳳凰輕輕點了點頭。
老貓慘笑:“天帝不會答應的。”
鳳凰皺眉道:“你必須要明白一件事。你沒有神力,你什麼都做不了。”說罷鳳凰突然眼前一亮道:“但只要你恢復了神力,那便一切都還有希望!”
老貓皺了皺眉頭,並不說話。
鳳凰道:“上一次。是什麼時候。”
老貓道:“八年前。”
老鳳凰道:“你還有二十年的時間去恢復神力。否則,二十年後。你就只能再去目睹一次,她的死。”
說完鳳凰長身而起,緩緩朝酒館外走去。
“我的神力在哪?”白澤突然發聲問道。
鳳凰緩緩回頭笑道:“有興趣聽我說了?”
白澤緩緩站了起來,用爪子將鳳凰的酒杯扶正,緩緩倒入一杯酒:“過來一邊喝一邊說吧。”
如今。
洛陽,落霞山莊。
洛九音緩緩睜開了眼睛,自己已經回到了自己房間裡。但身上的衣服還是破破爛爛的,上面還有留有陳昭的血。洛九音見此感到心底又是一陣淒涼之意,只得深深地嘆了口氣。
門突然被打開了,從旁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哎喲九音你可總算醒了,你這都睡了三天三夜了,可把我急壞了。”少年穿着一襲布衣,端着藥碗匆匆走了過來,坐在了牀邊上。“來,趕緊把藥喝了。然後趕緊去洗個澡把衣服換了,你聞聞你自己,都臭死了。前兩天我是想幫你換件衣服來着,誰知道你明明睡着了還拿着夕影刀亂揮,非不讓我碰你,搞得我也不敢再給你換衣服了。”
洛九音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年。我不是在做夢吧?洛九音擡起手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的臉,真疼。這不是夢?
少年看着洛九音的動作一臉疑惑地道:“九音你這是做什麼?幹嘛這麼用力的掐自己啊?”
洛九音心中一陣激動:“阿....阿昭?”
少年微微一笑:“你是睡傻了麼,連我都不認識了?”
洛九音不可置信地伸手摸了摸眼前少年的臉,又摸了摸他的手,最後把手停在了他的脈搏上。
真的。這是真的。他心還在跳動!他還活着!
陳昭房內。
鳳凰輕輕嘬了口茶,隨後滿意地笑道:“這落霞山莊的茶可真是不錯啊。”
貓兒站在窗口,緩緩伸了個懶腰:“你是不是該告訴我事情的真相了?”
鳳凰輕輕擡眼:“什麼真相?”
白澤道:“是你告訴我我的神力被天帝寄託於五顆靈珠裡。”
鳳凰點點頭:“我沒騙你啊。”
白澤又道:“也是你告訴我,江南有一個少年,能夠感知到五顆靈珠的位置。”
鳳凰苦笑:“這我也沒騙你啊。”
白澤道:“你說陳昭能感覺到五顆靈珠之力是因爲他從小天賦異稟,與自然有天生的交合。而五顆靈珠本是世間自然之力最強之物。所以陳昭才能感覺到它。”
鳳凰又嘬了口茶。
白澤道:“你說的這些我都信了,可我現在有兩句話想要問你。”
鳳凰笑道:“我讓你別問你就會不問了麼?你問就是了。”
白澤道:“人死了,是不可能復生的,是也不是?”
鳳凰點點頭:“是。”
白澤眯起眼睛道:“可陳昭當時明明已經死了。”
鳳凰又點了點頭。
白澤道:“就算你鳳凰是上古神獸,你也不能讓死人復活的。”
鳳凰不語。
白澤道:“除非陳昭根本不是人。”
鳳凰依舊沒有說話。
白澤道:“讓我猜猜。從一開始,就是天帝讓你來找我,與我說五顆靈珠和陳昭的事情,是也不是?”
鳳凰淡淡道:“是。”
白澤又道:“五顆靈珠是女媧娘娘留下的聖物。這世上只有一個人是理所應當能感覺到靈珠的下落的。”
鳳凰不語。
白澤繼續說道:“那就是天帝。天帝順應自然和時空而生。她能感覺到五顆靈珠的下落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鳳凰輕笑:“看來這幾年你變聰明瞭不少。”
白澤續道:“天帝如果想要做出一個能夠跟她一樣感知到五顆靈珠的,那她就必須把自己的元神分割一部分給那個人。”
鳳凰點點頭。
白澤露出慘笑:“但不是所有的東西都能夠承載天帝的元神的。”
鳳凰看了看白澤:“是麼?”
白澤繼續慘笑:“我聽說,天帝很久沒用上淵劍了。”
鳳凰抖了抖眉毛。
白澤看着鳳凰繼續說道:“那上淵劍去哪了呢?該不會已經變成了人,去了江南,做了個小王爺罷!”
鳳凰依舊很淡定:“看來你已經全部知道了。那你又待如何?打算甩開陳昭,不再去找剩下的四顆靈珠了?”
白澤咬牙怒目而視:“他是上淵劍,是天帝,是我的仇人!天帝到底要做什麼?!是她讓我下到凡間,現在又找人帶我回去,她折磨我折磨的還不夠嗎!”
鳳凰輕嘆一口氣道:“她在折磨你的時候,難道你就沒有折磨她嗎?!”
白澤的表情似乎很驚訝。
鳳凰又道:“你難道敢跟我說,你真的從未愛過她麼?”
這次輪到白澤沉默了。
鳳凰道:“你愛過她,然後又愛上別人,難道她就不難過?就不心痛?”
白澤道:“可我不會再愛上她了。”
鳳凰嘆了口氣道:“她畢竟還是個女人。”
白澤嘆氣道:“但她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天真無邪的女孩了。自從她成了天帝后,她就變了。變得兇狠毒辣。變得目中無人。她變成了一個,我不能接受的人。”
鳳凰輕嘆一口氣,又岔開了話題:“這是你和她是事情,至於你是要堂堂正正的回到蒼穹之巔去與她談判,還是要繼續在輪迴中受苦,這本是由你自己決定的事情。”
白澤笑了:“你這是在激我。”
鳳凰莞爾一笑。
白澤道:“我倒是想問問你洛九音的事情。”
鳳凰道:“洛九音怎麼了?”
白澤又道:“她那日在長右山使的法術,洛青可不可能會。星火燎原,我記得你好像在三界之戰裡也用過。”
鳳凰輕笑:“是麼。”
白澤又笑了:“你什麼時候也收了個徒弟?”
鳳凰並不隱瞞道:“約莫也是十年前吧。”
白澤又道:“你收個徒兒這本來也是小事,可我覺得你這徒兒古怪的緊。”
鳳凰奇道:“哪裡古怪了?”
白澤猥瑣地一笑:“我瞧他細皮嫩肉的,若是穿上女裝,看着也是一個大美人呢。”
鳳凰揚眉不語。
白澤又是猥瑣的一笑,悄悄繞到鳳凰耳邊道:“鳳凰你,這麼多年了,也沒見你喜歡過哪個仙子。難道,你好男色?”
鳳凰“噗嗤”一笑,直接把剛喝下去的茶水全給吐了出來,一邊大笑一邊顫抖着道:“白澤啊,白澤,我還真當你有點小聰明呢,看來是我想多了。”
白澤收回了笑容:“難道不是?”
鳳凰起身笑道:“我該回鳳棲山去了,我徒兒就勞煩你照顧了。”
白澤道:“你既不好男色,又爲何如此照顧他?”
鳳凰道:“難道你當初收慧娘爲弟子是因爲對她有所垂涎?”
白澤搖搖頭:“那可沒有。”
鳳凰輕笑。
白澤看看他,吸了吸鼻子道:“就當是我謝你救了陳昭,你這小徒弟我便替你照顧着吧。”
鳳凰哈哈大笑,擡腳便向外走去:“剛剛還說人家是你仇人,轉眼就爲了他來謝我了?這都幾萬年了,你這刀子嘴豆腐心的毛病還是改不了啊....”
白澤聞言吸了吸鼻子,又望向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