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上慈恩寺

安康這天來找她,想讓她和自己一起去慈恩寺拜佛祈福。

安康見她躺在後院的吊牀上,曬着日光浴,舒適自得,好不快活。

她腹語,這丫頭,還真會享受。

安康親厚地喊了一聲,晉陽。

李明達聽聲睜眼,見是小安姐姐,她回以暖暖一笑,小安姐姐。

安康公主柔軟親和的微笑,“晉陽,陪姐姐去慈恩寺可好!”

她這不久就要嫁人出宮了,自己想要給父皇和她祈個平安符,也去問問高僧,看看她和獨孤謀的姻緣如何?

李明達柔柔地笑了笑,“好啊!小安姐姐,正好妹妹也有很久沒有出宮了。”

兩人坐着馬車,出宮去了慈恩寺。

一路上都有一衆侍衛護送,此次護送她們的人就是右武衛蕭鋮,皇帝下的令。

李明達和安康在馬車裡有說有笑,兩人談的很happy!話比較多的還是李明達,很多時候安康都只是聽她說。

李明達現在正在說她上次狠狠整了虞昶的事,“小安姐姐,虞昶你認識吧!就是上次我帶你去的瓊芳樓,他是幕後老闆。

我跟你說,有一次我跳了一支舞,該有我的報酬,可是他卻想搪塞不給,氣得我將他房間裡所有值錢的玩意兒,全部砸個粉碎,他知道後,被我嘔得快要吐血,可他又拿我沒轍,當時我還揚言要燒了他的瓊芳樓,嚇得他趕緊把我的錢還了,還多給了幾千兩,從哪以後,他再也不敢欠我錢了。”

安康公主可以想象,以虞郎君那愛錢如命的樣子,看見自己所有的寶貝全部付之一炬,那氣得絕對不輕。這古靈精怪的丫頭,能整得那狡猾貪婪的虞郎君繳械投降,本事可見不小。

騎在馬上的蕭鋮一直聽着裡面歡聲笑語的女人,他的心情也莫名其妙的歡喜之至。

安康公主捏了捏她的小翹鼻,“你這丫頭,也不怕把虞郎君給氣死。不過他遇到你,也算栽到你手裡了,這也許就是一物剋一物吧!”她不由地感嘆。

蕭鋮聽着安康公主那句一物剋一物,他的心莫名刺痛了一下,還有一種名叫憤怒的情緒在波動,似乎很不喜歡那句話。

蕭鋮明白,他心底定是不想聽到公主和其他男人之間發生的趣事,所以胸口才會這樣悶痛。

可他只是一個右武衛小小庶子,他和公主殿下的身份差距太大,陛下以後要給公主找夫君,絕對會找顯赫之人。

蕭鋮想到這些,他的心裡就更不好受,他轉念一想,不管怎樣?他都要好好保護公主,不讓公主受到絲毫傷害,因爲他是自己所愛之人。

慈恩寺到了,他們下了馬車,走上了石梯,來到了金佛大殿。

裡面跪着一羣人,手中拿着香,一看就是祈福或還願的。還有一些人拿着籤筒,搖了搖,落下了一支籤,然後到側殿去找大師求籤文之意。

李明達和安康挽着手進去後,兩人跪在了蒲團上,雙手合十,虔誠地拜了拜。

安康公主暗自腹語,我佛慈悲,信女安康,在此誠心祈求佛祖垂憐,保佑父皇和晉陽身體康泰,長命百歲!

李明達合着手,望着那尊金色的佛像,她心中自語,佛祖,我是一千三百多年後的一縷幽魂,不知爲何會到這個陌生的世界。

我想回到屬於我的世界,和我的家人在一起,可是我又擔心這個世界的親人,他們每個人都身份尊貴,可是內心卻極其寂寞孤獨,我想盡我所能,讓他們獲得一絲溫暖,佛祖若是聽到我的訴求,請答應我,讓他們能在活着的時候,幸福安康!謝謝!

然後她誠摯地磕頭。

這邊的安康拿着籤筒,搖了搖,掉了一支簽出來,她將籤筒放回桌臺,然後拿着籤起來。

她轉頭望着李明達,“妹妹,走,去解籤。”

她見她沒有搖籤,她說,“妹妹,你也搖一支籤,我們一起去解籤。”

李明達本不打算搖籤,可看她盼望的表情,她就順手搖了搖。

李明達搖號後,也起來了。

兩人來到了側殿。

大師坐在哪裡,正在給一位貴婦人解籤,解完之後,她起身行禮,“阿彌陀佛,多謝大師!”

大師單手成掌,慈悲地說,“阿彌陀佛,施主慢走!”然後婦人離開了。

這時的大師擡頭看着李明達和安康,當她看李明達時,眼中閃過驚異。

大師望着她們,“兩位施主,請把籤給老衲。”

安康先給了對方,老和尚唸了出來,一句詩,情路波折終曲徑,平和順遂過此生。

老和尚望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安康,“女施主,此籤告訴施主,前半生施主情路雖然坎坷,但終究會迎來屬於施主的情路,平安幸福的過完此生。”

安康公主聽到籤文之意,心中那幾分不確定,也不再有,相反有幾絲雀躍,“多謝大師指點迷津!阿彌陀佛!”雙手合十。

安康起來,然後拉着晉陽坐下,“妹妹,快將籤給大師。”她有點急,很想知道晉陽妹妹的籤如何?

李明達遞給了大師,“有勞大師了!”

大師輕讀籤文,本是富貴天嬌女,奈何命運多舛途。情愛之路最坎坷,不知何時終成果?

李明達聽完籤文的打油詩,心中誹語,這意思不就是說我出生於富貴,卻命運多舛,尤其情愛之路最爲坎坷,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結果?

大師慈眉善目的面容,“施主,這支籤想必老衲不說,施主也會明白。

施主,萬事萬物皆有因果,望施主不必強求。”

李明達聽明白了他最後那一句勸解,看來他已經看出自己的真實身份,知道自己內心的糾結所在。

雖然她不信佛,但是佛法無邊,自有他的道理,有時聽一聽,也可求個心安。

安康公主聽到籤意,她不安地問,“大師,可有解除之法?”臉色憂急。

李明達卻是一派坦然自若,“小安姐姐,大師才說了,不可強求,小安姐姐就別擔心了。”

大師看了她一眼,“施主想必也明白物極必反的道理,若是逆天而行,必付出跟更加慘痛的代價,所以還請施主寬心!”他慈悲爲懷的規勸。

李明達聽到逆天而行四個字,她想到了自己,一身兩魂,不知這是不是逆天而行,所以自己纔會命運多舛。

安康面色憂心,她想要幫她,可是自己卻無能爲力,她不由地嘆了一口氣。

兩人逛了逛慈恩寺的前院和後院,過了不久,安康公主乏了,就先回禪房歇息了。

李明達喜歡到處走走看看,所以她還在四處閒逛。

眼見天色已晚,兩人準備就在慈恩寺歇下,明日回宮。

兩人住着同一間禪房,禪房很別緻,四周花草樹木叢生,地上用青石鋪路,上面有幾片落葉。

此刻蕭鋮帶的右武衛就守在禪房四周,五步一崗,嚴密防範。

蕭鋮和他最得力的手下寧桀一起守在門口,兩人目視前方,站得筆直。

李明達待在房間閒不住,就對安康公主輕語道,“小安姐姐,好無聊,我出去走走,你慢慢繡。”她正在繡香囊,樣式一看就是男人的,她猜測應該是繡給獨孤謀的。

這唐朝把荷包叫做香囊,或者荷囊,他們不僅僅是拿來裝香料的,也是拿來承物的,比如銀兩,唐朝的香囊大多數都呈現圓形,不過眼色多樣,針繡多變。

安康望着她小聲細語,“小心點,讓蕭鋮跟着你。”她不放心的囑咐。

李明達笑說,“好。”

她出去了,蕭鋮聽到了她們的對話,他沒有多話,直接跟在她身後。

他們來到了一處僻靜幽林,四周全是楓樹,夜晚的風輕輕一吹,沙沙響個不停,還伴隨着夜風簌簌落下楓葉。

這會兒正值秋季,楓樹葉全已火紅,就像一場掛在天邊的雲霞,色彩絢爛。

這楓林旁有一座涼亭,四周只有一個口可以進去,其他三邊都是可以倚靠的欄杆。她走了進去。

她沒有坐下,而是站在亭子的石梯上,望着天邊的半輪明月,思念着遠方的親人。

蕭鋮難得看見她沒有多話,相反極其安靜,靜得讓他覺得她離她極遠極遠,遠到他不可觸摸。

蕭鋮看着這樣的公主,他很擔心,不由地出聲打斷了她的愁緒,“公主,怎麼了?公主有心事嗎?”

李明達望着他,見他憂心的樣子,就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反正閒着也是閒着。

李明達走近他一步,兩人此時的距離很近很近,就快身貼着身了。

李明達勾脣春風得意的淺笑,她忽然捂着胸口,臉色稍顯痛苦,眼中卻閃過狡黠,“蕭,蕭將軍,我胸口,胸口好疼。”

蕭鋮見她面色忽變,還捂着胸口說疼,他心急如焚,想要去攙扶,因身份有別,又猶豫了片刻,才扶住她。

他抓住她的手,着急詢問,“公主,臣馬上送公主回去,去請郎中。”

李明達見他準備抱自己,心想,這呆瓜終於沒那麼呆了,不在把男女之防看得那麼重。

李明達搖頭,“蕭將軍,我只是有點體虛,所以纔會這樣,不必那麼麻煩去找郎中了,我就坐在這裡休息休息即可。”

蕭鋮很不放心地說,“這怎麼可以?公主金尊玉貴之體,若是出了任何差池,臣萬死難辭其咎!”

某女低語,這呆瓜,人只有一條命,還萬死,萬死你個頭。

某人輕斥,“還萬死,你這呆瓜,人只有一條命,用不着死一萬次,況且你的命和我的命同樣重要,別動不動就說萬死萬死的。”

她不在假裝,準備起來,腳卻一下子抽筋,讓她身子微微一傾,就要偏倒滾下石梯。

身旁的蕭鋮立馬拉住她,李明達順手抓住了他的手,兩人就這樣齊齊滾到了地上。

兩人姿勢,女在上,男在下,女子的雙脣還緊緊貼着男子的嘴脣。

兩人都瞬間怔愣,呆了幾秒,還是李明達先行反應過來,至於蕭鋮還是那個遲鈍的呆傻呆傻樣。

李明達從他身上起來,稍微有點尷尬,臉色倒還好,畢竟她在現代也是交過男朋友的人,親吻還是有過的。

某人感謝道,“剛剛謝謝你拉住我。”不然這一摔可就慘了,非得痛好一陣子。

某人心中腹誹,果然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害人害自己,自己就是自作自受的典型代表。

蕭鋮終於醒悟過來,剛剛那軟糯軟糯的觸感,讓他心跳加速,臉紅耳赤,心猿意馬。

蕭鋮跪下行禮道歉,“臣冒犯公主,該當死罪,還請公主降罪!”

某女見他這求罪自責、愧疚、呆傻的樣子,就不由地好笑,她噗嗤笑出了聲,“無礙,你別自責就行,此事不能怪你,所以你起來吧!”她心中嘀咕,況且這也許還不能怪你,要怪就怪要捉弄你的我。

蕭鋮跪在地上,羞愧難當地說,“臣冒犯了公主,應該領罰,還請公主降罪。”他聲音堅定。

李明達就沒見過這麼死心眼的傢伙,還有求着告罪的。

李明達白了他幾眼,無語至極。不過這樣的傢伙,她發覺還有點可愛。

李明達板起清絕豔麗的面色,“當真要我罰你!”

蕭鋮堅決回稟,“臣願領罰!”

李明達說,“好吧!不過你先起來,我才能罰你啊!”

蕭鋮不免心生疑兜,爲何罰要起來才能罰,跪着不是一樣嗎?

不過他倒也沒有問,而且乖乖起身。

李明達看着他清婉帶笑,“把你的刀給我。”

蕭鋮以爲她用刀是懲罰自己,所以就依言給了她刀。

李明達拔出長刀,蕭鋮閉上眼,等着刀身落到自己的身上。

李明達拿出自己用青絲線編織的螺金剛結繩,上面有一塊小青玉佛像,只有指甲大小,佛身的後面還刻着兩個小字,平安二字。

這個東西本來自己就打算送給他,以謝他上次的救命之恩,加上現在這次,他救了自己兩次,所以她親手編了一個結,串上小玉佛像,給他保平安用的,李明達將手編掛墜系在他的刀柄上。

蕭鋮遲遲沒有感覺到疼痛,這時卻聽到她清婉的聲音,“睜眼吧!”

蕭鋮疑惑的睜開了雙眼,看到面前公主的手中拿着自己的劍,劍柄上還有一個獨特的掛件,那尊小玉佛不足爲奇,不過也是價值連城,一看就是宮裡的上等玉石所制,可是那個編織繩可就不一樣了,他從未見過如此的編織繩。

李明達見他盯着這個繩結,她微微淡笑,“這個送給你,就當報答你救了我兩次。”

她莞爾淺笑,“這個可是獨一無二的哦!放眼整個大唐,沒有人會這種編織的手法。”

蕭鋮以爲她要處罰自己,可她卻給自己送了刀墜。公主說她爲的是報答自己的兩次救命恩情,可她寧願她不要報答自己,這樣自己和她之間還有絲絲牽扯,公主如此和自己劃分界限,那就表明她對自己沒有絲毫在意。

其實他多想了,李明達真的就只是想送給他一件謝禮罷了,若是她真的沒有絲毫在意他,何苦親自編織繩結給他做刀墜。看來還是他的自卑心在作祟。

他這麼一想,心中滑過名爲心傷的碎裂聲音。也罷!公主本該就不是自己一介庶子能肖想的。

他行禮,“多謝公主!”他語氣淡漠,又恢復了以前那張冷臉。

李明達皺眉,見他面色冷峻,沒有了剛剛那種生暖的感覺,她皺着眉問,“你怎麼了?”自己送給他禮物,他還這副表情,就像自己欠了他錢似的。

蕭鋮恭敬行禮,“臣沒事,公主請回吧!”

李明達見他又變回那個木訥寡言的人,她心中氣憤,“你個死呆瓜,要有什麼不滿,你就給我說出來,別擺出這副我欠你幾百萬錢一樣的死魚表情,信不信我揍你。”

正在這個時候,忽然身後飛來一支暗箭,就要直接刺進李明達的後背心臟處。

蕭鋮機警地察覺到了,他用力拉開她,拿着手中的刀,一刀擋下了暗箭。

這個時候暗中出現了數不清的箭矢,全部從幽林中飛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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