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晉陽將剛剛和馬洌發生的爭吵給夜逍說了,夜逍心中分析,照如此說來,那和馬郎君一桌的幾個人也有嫌疑了。
夜逍隨之吩咐,“向廣,去查查,今日在客棧,和馬郎君同桌的幾人是何人?查清楚以後,帶他們到衙門問話。”
李明達聽到他的吩咐,不由地多看了他幾眼,看來這捕頭不是個蠢人,還有點腦子。
夜逍見對方看着自己,他生疑地問,“明娘子可有疑問?”
她出來以後,用的名字叫明陽,自己的名字,加自己的封號,所以他喊自己明娘子。
李明達淡笑搖頭,“沒有,我只是在想,你挺聰明的,知道和馬洌同桌的那夥人也有嫌疑,沒有隻懷疑我一個人。”
夜逍滿臉正直,“明娘子說笑,吾也是公事公辦罷了!”
李明達懷中抱着那頭狼,夜逍有點瘮得慌,若不是看他在她的懷裡挺乖順的,他還真覺得這狼會咬自己一口。
夜逍由此也挺佩服面前膽大無畏的女人,竟然敢養狼在身邊,而且還把狼抱在懷裡,估計這世上除了她,也沒別人了吧!
過了兩刻鐘,他們到了寧遠縣衙,他們進去後,李明達見這晚上還在升堂,她心裡在想,這麼晚了,難道這縣令不睡覺嗎?
縣令看到她懷中抱着一頭狼,他是心驚膽寒,不敢多說話,生怕她懷中的東西跳過來咬他。
縣令手抖的敲了一下驚堂木,“帶人犯!”
其實這縣令也沒辦法,誰叫馬家他不敢得罪,馬家叫他連夜升堂問案,他也沒辦法。他還恐懼地看了看旁側的馬洌的父親。
李明達一進衙門,衙內衆人的目光馬上被吸引過去了,其中一個小衙役低聲呢語,這是誰家的小娘子啊!這麼美!簡直跟天仙下凡一樣。
李明達倒是覺得很正常,畢竟這個身子的主人的確長得過於清麗嫵媚,七分妖媚魅惑,三分清麗脫俗,她就算站在那裡,什麼都不做,也足夠令人媚惑,足夠令人驚豔。
李明達幾天前,才過了十三歲的生日,這才十三歲,身體還沒發育完全,可以想象,到了十六歲,乃至二十歲,該多麼勾人犯罪,真不知道自己變成她,是自己的幸,還是自己的不幸。
歷史上說大唐長樂公主是一個絕色的美人,被稱爲大唐第一美人都不爲過,並且由擅丹青。你可以想象一下,長樂公主的同胞妹妹,那樣貌肯定不差,而且這個世界的人還說,這晉陽公主越長越美,若不是年齡還小,估計她被叫做第一美人也絕不遜色。
李明達走到了公堂前,站好以後,既不行禮,也不說話。
夜逍拱手朝常縣令行禮,“夜逍拜見明府!”
常縣令擡手讓他起來,看着旁邊的李明達,面色不悅,“你見了吾,爲何不跪?”他心中不滿,現在連一個小小的女子都敢不尊敬我了,那還得了。
夜逍給李明達使眼色,李明達毫無畏懼,仍舊平心靜氣的面色。
旁邊的虞昶,臉色極其不好,楚棠臉色更是黑沉可怖。
虞昶冷冽的聲音,“大膽,竟敢讓我家主人給你下跪,當心你的小命!”楚棠直接走到晉陽的面前拔出寶刀,以示警告。
這時,坐在左側的馬家郎主馬禾,也就是馬洌的父親,穿着錦衣華服,老氣的一張臉,滿是貪念的盯着李明達,簡直跟他兒子一個德行。
馬禾朝常縣令質問,“常縣令,還不快點審案,這就是殺我家兒子的真兇,還不抓了她!”
夜逍聽到這些話,他站出來回稟,“回明府,明娘子的確和馬家三郎君有過爭吵,但是這並不能證明明娘子就是兇手!”
夜逍繼續說,“明府,屬下盤問過客棧的老闆,他說明娘子自從回了房間以後就沒有再出來過。”他滿臉嚴肅,語氣正氣凜然。
這時的馬禾冷聲警告,“常縣令,她的手下武功高強,殺人還用的着她動手嗎?”
夜逍面容非常不喜,他在和明府說話,何時輪到他一介平民插嘴了。
馬禾用他那張老醜的臉看着晉陽,“明娘子,是吧!若是你答應做我的第三十房小妾,今日之事,我權當沒發生過,如何?”
李明達面色凌寒刺骨,“就憑你,連給我提鞋我都嫌髒!”
夜逍轉頭冷冷警告,“馬郎主,請你住口,我在和明府說話,何時有你插嘴的份了?”
馬禾被這話激怒,拍桌而起,帶着殺氣騰騰的目光盯着他,夜逍毫無所懼,直迎而上。
馬禾個子沒有夜逍高,加上夜逍渾身散發着一股子凜然正氣,頓時氣勢就低了一大截,他只好轉頭看着常縣令,冷冰冰地威脅,“常縣令,馬某警告你,若是不還我兒一個公道,我拆了你縣衙!”
李明達聽到這話,咯咯直笑,笑容略顯譏諷和嘲謔,“呵呵呵,喲!我當哪來的瘋狗,在這公堂之上,公然狂吠,原來是你這條喜歡到處亂咬人的馬家瘋狗啊!”
她望着衆人,嬉笑怒罵,“各位,還是離他遠一點,否則被咬上了,當心得狂犬病,那可是要死人的。”
衆人雖然沒聽明白她口中的狂犬病爲何意?但是他們心想,那個詞估計不是啥好話。
夜逍以爲面前的姑娘定是一個溫婉嬌媚的美人,沒想到卻是一個潑辣直率的主。
馬禾被她的話氣的臉紅脖子粗,命令自己身後的護衛,“蠢貨,還不給我好好教訓教訓她!”
李明達勾脣冷冷清清的笑了笑,那個護衛纔剛走到她的面前,就被楚棠一拳給打翻在地,楚棠蹲下身子,眯着右眼,殺意波動,“就憑你,也配動她!”
馬禾臉色震怒,指着被壓在地上的手下,“廢物,要你們何用?”
馬禾看着常縣令,盛怒的威脅,“常縣令,你還在等什麼?你看她的手下,如此膽大包天,在你的公堂上公然行兇,可以看出殺害我兒的真兇定是她無疑。”
等將她押入大牢,到時趁機將她給換出來,讓她成爲我的美妾,如此美人死人豈不可惜,某人心底齷齪的想。
李明達可不知道他有如此骯髒的思想,只是她看見這個人望着自己的眼神,她很不喜歡。
李明達看着常縣令,“常縣令,你是這一縣的縣令,難道還怕他一個無恥之徒嗎?”
常縣令心底暗暗自語,他不怕他,可他怕他身後的人啊!
這馬禾的正室,有一個妹妹,她有一個女兒,在宮裡做皇帝的女人,也就是鄭賢妃,鄭家因此在朝中比較有地位,而這馬家仗着這一層親戚的關係,在寧遠縣作威作福。
這邊的馬禾,另外一個兒子,也就是老大,明叫馬全,是晉陽公主的三哥哥身邊的貼身侍衛,吳王特地允許他回家奔喪,他在長安聽說他的母親去世了,所以纔回來的。
當然吳王還給了他一個任務,那就是好好保護來到寧遠縣的晉陽公主。
當他回到馬府,聽府中下人稟報,說他的三弟被人給殺了,對方現在正在寧遠縣衙,他的父親也在那裡。
其實他和自己的父親不和,此次若不是聽說他的母親離世他是不會回馬家的,馬家仗着有鄭家在京城撐腰,做了多少壞事,他不清楚,但是絕對少不了。
他討厭父親那種唯利是圖,而且喜歡攀附權貴的姿態,特別是他對自己的母親,沒有絲毫夫妻之情,娶了那麼多小妾還不夠,還整天在外花天酒地。
如今他在京中的一切,全是靠自己打拼出來的,因爲從十年前他離家出走那天開始,他就說過,若自己沒有做出名堂,他絕不回寧遠。
如今他是親王府典軍,正五品,也算是說話算話了,況且他的母親沒有錯,他恨的人是他的父親,薄情寡義,不知廉恥。
這時,馬府的家丁前來縣衙回稟。
他跪下磕頭,“回主人,大郎君回來了,而且還成了正五品的典軍!”
馬禾一聽這話,他喜上眉梢,他心想,正好,讓我兒好好教訓教訓他們。
馬禾一臉張狂,“聽到了嗎?我兒回來了,你們死定了!”
虞昶看着這馬禾的嘴臉,那副蠢樣子,就像來的是陛下,哼,陛下來了,也不會有他這麼氣焰囂張吧!
楚棠心想,敢惹當朝晉陽公主,而且還是陛下最寵愛,最疼愛的女兒,你這就是在找死!
身側的陸擇棲直接一副看死人的表情,這人,簡直就是早找死的節奏!竟敢惹公主殿下,看來是嫌自己活的太長了。
瑩兒面色極度憤怒,公主何時受過此等侮辱,這種鼠輩,就該千刀萬剮。
剛剛來的家丁仗着是馬家的管家,一張肥臉上帶着囂狂,目中無人。
李明達冷嗤,“果然是有什麼樣的狗主人,就會養出什麼樣的狗!”
氣得那個家丁不知該罵什麼,他指着對方,“……”卻一個字也蹦不出來。
接下來的話更讓人氣急敗壞,“哦,不對,說你是狗,我覺得狗都會嫌棄,我覺得做畜生都太擡舉你了!”話說的雲淡風輕,卻把這馬禾,還有他那個家丁氣得吹鬍子瞪眼。
這些話直接讓夜逍和一衆衙役忍不住噴笑出聲,這明娘子真厲害,罵人的話說的如此的溜,而且聽起來還讓人捧腹大笑。
夜逍心想,這明娘子還真是一個妙人,罵人都如此令人笑的開懷。
至於楚棠幾人,那也是大笑不止,連瑩兒都掩脣輕笑。
李明達挑釁的看着對方,她冷哼一聲,哼!跟我鬥,你還嫩了點。
這邊的馬全心想,那老三雖然不是自己的一母同胞的弟弟,但是好歹也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他死了他得去找出真相。
馬全雖然不喜歡他的這些兄弟姐妹,畢竟不是同一個孃胎出來的,況且父親還那麼喜新厭舊,他就更厭惡這些所謂的兄弟姐妹了。
馬全進了縣衙。
當常縣令看到一身戎裝的馬全,就感覺自己矮了一大截似的。
當馬全還爲走進公堂,就被他父親抓住了手,他眼淚橫流,朝自己兒子哭訴道,“全兒啊,你終於回來了,爲父好想你啊!”
他指着李明達幾人,“全兒,就是他們,殺了你弟弟!”
先轉過身的是虞昶,見到馬全,他認出了對方,這不是吳王殿下身邊的侍衛,馬全嗎?姓馬,原來如此。
當馬全看到虞昶的第一眼,他心中暗叫不好,他身旁的那個女子不會就是,是……
當瑩兒和楚棠轉身後,馬全驚嚇住了。
他愣到了當場,愣了好一會兒。
虞昶滿是諷刺的口氣,“喲,這不是馬典軍嗎?好大的官威啊!不知道的還以爲陛下親臨呢?”
馬全終於從愣神當中醒了過來,他跪下朝對方行禮,“馬全拜見公主殿下!”
衆人一愣,公主,何來公主?
一衆捕快震驚不已,看來看去,當他們看到貴氣逼人的明娘子後,一致認爲這公主不會就是明娘子吧!
這個時候李明達剛好轉身,看着馬全,“馬全,你說說看,我該怎麼懲罰你的父親,還有你的家人呢?”
明達平和的面容,卻暗含波濤洶涌,這表明她盛怒到了極點。
“你父親說,讓我做他的第三十房小妾,你覺得呢?”她揚脣淺淺而笑,輕輕詢問。
馬全跪在地上,畏懼的磕頭,“不敢,公主萬金之軀,當然堪配人中龍鳳!”
衆人這個時候明白,他口中的公主,就是指面前的女子,沒有人懷疑,畢竟誰敢那麼大膽冒充當朝公主,而且還是馬家人當面認出來的,所以絕不會有錯。
常縣令以及一衆衙役走到她的面前,跪下行禮,“臣(吾)等拜見公主殿下!”
李明達走上前去,親自扶起了夜逍,還有其他的衙役,“你們都起來吧!”
她看着夜逍,“夜逍,給我押了馬禾,讓他給我好好跪着!”
李明達抱着懷中的小燭照,小燭照乖順的待在他的懷裡,她輕輕撫摸他的灰棕色狼毛,“小燭照,你說,我該怎麼懲罰他們呢?”
李明達明媚地笑着,“小燭照,要不這樣,我放了你,你給我狠狠咬他們,給我報仇,好不好?”她打着商量的口氣問着懷中不會說話的灰棕色狼,不知道的還以爲她瘋了,跟一頭狼對話。
小燭照好像聽懂了她的話,他面目猙獰可怕,齜牙咧嘴的盯着馬禾,嚇得馬禾身體如篩糠,都已經屁股尿流。
李明達嫌棄的輕撫他的軟毛,“不好,不好,他太髒了,到時把你也染髒了,怎麼辦?”
某女走來走去,似在思考,嗯!那該怎麼處罰好呢?某人自言自語,不如架在火上烤一烤,嗯,再不行,將他丟進鍋裡,蒸一蒸。
某女看着懷中的那匹狼,就像再和他聊天,語氣輕鬆,可這些話卻把那馬禾嚇得大汗淋漓,他跪着不停地磕頭,“小民錯了,小民有眼無珠,小民惹惱了公主,小民罪該萬死,請公主恕罪!恕罪!恕罪!”他不停地說着恕罪,不停地磕着頭,額頭都被自己磕破了,往外滲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