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訓暗呼可惜,可也無奈,腿長在人家身上,口也是人家的,人家不理你,你能有什麼辦法?
接下來,便是無比的沉悶和令人焦灼的等待,有鐵鞋的存在,李承訓和出塞鷹也失去了說話的興致。
沒有話說,李承訓也沒閒着,他在思謀稍後如何面對賈維?如何令其救人救己?如何能全身而退?可他身體不適,精神也是不足,而且思緒煩亂,根本無法想出好的對策,及至最後只想出了個見機行事。
不過,無論怎樣,他給自己設定的底線堅定不移,那就是不管付出怎樣的代價,也要挽救那兩個兄弟的性命。
隨着時間的流逝,李承訓和出塞鷹便越發的緊張起來。因爲時間每流逝一秒,白將軍和鐵手鷹的生命健康便流走一分。
方纔,李承訓只是將他們周身各大經脈重穴封堵住,但那最多能爲他們爭取兩個時辰的時間,而現在,兩個時辰的時間已經匆匆而逝,賈維依然還沒有出現。
“小,小師叔……”一直守護在鐵手鷹身旁的出塞鷹,語音發顫,“他,他怎麼突然喘得厲害,啊!他身上的溫度又上去了!”
“快,給他們灌輸內力,”李承訓心知金針失效,卻毫無辦法,想到唯有如此,才能幫助其抵禦傷勢,以延緩二人生命的逝去。
可惜的是,現在只有出塞鷹一人,而且她的內力也是有限的,可沒有辦法,能支撐一刻,便算一個刻了。
李承訓和出塞鷹忙將那二人扶離牆面,使其盤膝而坐,奈何他們人事不省,擺佈起來也不甚容易。
由於賈維打入白將軍和耶律風體內的真氣極其強橫,已經完全破壞並壓制了這兩人本身的真氣本元,在他們體內形成了二虎相爭,而賈維的真氣一頭獨大的局面。
出塞鷹必須全神貫注地抵出自己的真氣,以幫助二人去抗衡賈維的那道狂霸真氣,“砰!砰”兩聲,她將兩掌分別抵在二人後心,開始爲其灌輸內力,很快便進入忘我的境界。
搭上這二人體內縱橫交錯的真氣,出塞鷹心中猛沉,她根本無法駕馭其中任何一股力量,唯有尋求自己熟知的鐵手鷹的真氣,與其合力抗衡賈維的真氣。她自己粗略估算了一下,以她的功力,同時爲二人療傷,至多能堅持一刻鐘。
“賈維!賈維!”李承訓真的急了,他在廳內不停地踱步,口中喃喃自語,及至後來竟然大聲呼喝起來。他知道自己敗了,終究沒有靠過賈維,他沉不住氣了,爲了兄弟,他輸了。
賈維需要他的口訣保命,而他需要賈維的解藥保命,他們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同時除掉對方,成爲他們各自需要思考面對的問題,而白將軍和鐵手鷹無疑將成爲賈維手中用以制約李承訓的砝碼。
李承訓投鼠忌器,未與賈維相較量,便已經輸了一分。
“嘿,怎麼不走?”
一道黃色身影閃現,頂盔貫甲的賈維終於出現,他語帶調侃,在李承訓的大聲呼喝中,冷笑着步入大廳。
李承訓見之心頭一喜,只要人來了便好辦,但卻臉色鐵青地沉聲應道:“我身上毒傷未褪,而且我這兩位兄弟現在人事不省,都急需你來療傷,能走到哪裡?”
“呵呵呵!”賈維奸笑着回到座位上,一副大局在控的摸樣,“你真行,以我推算,他們當在一個時辰前就已死去,現在居然還活着?”
“廢話少說,你先救人,然後咱們再談!”李承訓心急,豈容他磨蹭時間。
“不,不,不,”賈維連聲說道:“我看咱們還是先談條件的好,若是條件談不攏,本都督豈不是白白出手?”
“不,先救人,不然沒得談!”李承訓決然地道,談判決不能開始就讓步。
“我可以等,等你想通了再說!”賈維下顎微擡,虛指向正爲二人療傷的出塞鷹三人,“但他們怕是等不得了!”
“少威脅我,我兄弟死了一個,你就永遠別想得到我的幫助,反正我也是將死之人。”李承訓手心中已全是汗水,這是他與賈維的心理戰,誰先妥協,誰將處於被動,所以他必須要挺住。
“一命,換四命,值了,看你狠還是我狠?”賈維惡狠狠地道,他距離走火入魔難以控制還有些時日,所以還可以等,還有機會。
李承訓卻等不得了,兄弟死了,便無法復生,即便他日後脫身,那也將永遠無法彌補這個傷痛。
“好,你說條件!”他退步了。
“你告訴我如何遏制走火入魔,然後我救人!”賈維眸中流光溢彩,好似獵人抓住了獵物。
“那不可能,正如你不信任我一樣,我也不信任你。”李承訓說的不留餘地,這是原則,絕對不能改變。
“那你說怎麼辦?”賈維知道李承訓不會傻到一口答應,他也不着急,他已經佔據先機,急的是對方。
“你先把那二人救活,放他們三人走,我留在都督府,告訴你太虛功的秘訣!”
賈維沉吟不語,這可急壞了李承訓,他看到出塞鷹已經是強弩之末,在苦苦支撐,似乎隨時都可能虛脫而亡。
在武學中用內力爲人療傷,是件極其兇險的事情,除非是施救之人比被救之人功力高出許多,因爲在施救者以內力爲傷着療傷時會遇到傷者本身的內力本能的抵抗。
而此時且不說出塞鷹本身功力不及白將軍和鐵手鷹,更麻煩的是這二人體內還分別有好似冰火一般的截然不同的兩股強悍真氣,所有這些真氣橫衝直撞,豈是她出塞鷹能駕馭得了的?
她憑藉一己之力, 不惜消耗本身真元,強自支撐,這樣的後果很嚴重,會透支她的生命資源。
李承訓看着心急,幾次想要出口讓她停手,卻張不開嘴,另一面還要穩定情緒,與賈維周旋,讓其看不透自己的底線。
他便強按着性子,對賈維說道:“因爲我們都不信任對方,只有利益交換,所以誰先信任對方走出這一步很重要。對於咱們二人身上的傷情來說,這兩個人根本就是無關緊要的,不妨你先出手救人,走出這一步,然後我就會告訴你緩解走火入魔所產生的疼痛的辦法。而且,我發誓,若是他二人因你延遲施救而亡,我就算死也不會受你威脅,更別說是告訴你功法秘訣了。”
李承訓面上不急不緩地說完,實則緊張得雙手不停地在顫抖,他常用自己縝密的思維謀定而動,從未如此這般處於不受控的境地,用惶恐來形容,絲毫不爲過,他不是爲自己的生死擔憂,而是爲兄弟性命擔心。
賈維自然不會被他的話所打動,但他有自己的考慮,他思量李承訓爲救人心切,必會受制於他,若是他此刻不施援手,看着那二人死去,對他其實也沒有好處,那他手頭上將失去兩個籌碼,所以這救人還是要救的,只是他在與李承訓討價還價以爭取最大利益,現在看來,對方已經退到底線,那他也只得將就了。
“好,我救人後,你立刻要證明自己的確能遏制我走火入魔的勢頭,並設法減輕我病發時的痛苦,怎麼樣?”賈維又重複了一遍,這也是他的底線了,沒有甜頭,他憑什麼相信李承訓。
“我同意!”李承訓毫不遲疑。
賈維這才飛身過去,替換開出塞鷹,盤膝於地,將其左右二掌同時抵在白將軍和鐵手鷹的後心,冷熱兩股內力緩緩透出掌心,打入二人體內。
解鈴還須繫鈴人,這二人同時被他怪異的內力所傷,也只有他可以憑藉其體內被一份爲二的純陽和純陰真氣來化解。
比如鐵手鷹是被純陰真氣所傷,體內如水凍冰封,賈維將爲其輸入純陽真氣以中和化解體內寒氣。而白將軍是被純陽真氣所傷,體內如火燒熱薰,賈維將爲其輸入純陰真氣以中和其體內熱氣。
賈維漸入佳境,雙臂各自呈現不同的顏色,而頭頂也是熱氣蒸騰,以他功力化解那二人危機,輕而易舉。
另一面,李承訓懷抱着昏迷不醒的出塞鷹,心情焦慮地等待着,他還要懇求賈維救治出塞鷹。
出塞鷹此刻異常虛弱,但最可怕的是他半邊身子寒冷,半邊身子滾燙,就連他頭上的青絲也變了顏色,寒冷那邊是純白之色,而火熱那側則是紅黃之色。
“蹬蹬蹬……”
李承訓聽到奔跑之聲越來越近,擡頭望去,見還是鐵鞋,觀其面露焦急之色,心知他是有事情請示賈維,不由心思一動,想要以此試探對方。
“鐵鞋,大都督命你們守住邊關,如何你總是脫離隊伍,往這裡跑?”李承訓略帶調侃地道。
“哼!”鐵鞋已然見到此間情形,心知定是大都督與李承訓達成了共識,但他不明所以,也不會妄言,只是站到了一邊,看樣子似乎鐵了心要在這裡等待。
“鐵鞋,突厥攻城了嗎?到底他們有多少人殺了過來?大部隊行進到了哪裡?”
李承訓還不死心,又問了幾句。可鐵鞋就是對他的問話置之不理,無論他說什麼,他目不斜視,從而不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