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我回泰西封?爲什麼?”
驚愕的指着自己深了一點,卻是更健康小麥色的精巧鼻子,丟了拜占庭繁瑣宮廷禮儀的安娜公主大大咧咧的叫嚷着:“閩王不知道,在東南還有許多事需要做,本宮很忙走不開嗎?”
李讓和李捷一樣,很念舊,當初在興都庫什山脈一同受訓的那個邊防隊還有禁軍的一些朋友幾乎都被他要到身邊了,負責帶信使過來傳信的就是當年李讓的隊率焦大林,就算活生生的閩王長子都見過了,敢這麼對閩王討價還價的主兒,焦大林還是第一次見到,忍不住目瞪口呆。
不過過來傳令的禁軍卻似乎提前得到了提點,長得頗爲白淨,有點奶油小生模樣的年輕都尉武三思面無表情的木訥宣告着。
“閩王言,安娜王妃要沒有時間回來也行,沒什麼大不了的。”
千里迢迢而來,還沒什麼大不了的?焦大林差不點又暈過去。
“恐怕是武姐姐說的沒什麼大不了吧?”幾乎連思考都沒有,安娜已經氣呼呼的嘟囔了出來,還好接下來她沒什麼讓焦大林心臟受不了的舉動,恭恭敬敬的跪地接旨,這才讓焦校尉心裡好受了點。
輔助李讓在沙漠建立勢力可不是安娜自己一個人敢幹的,事先得到了李捷明確的應允,不然被李捷調教了不知多少次,安娜哪敢這麼放肆?
接完旨後,安娜還真是疑慮的打開了李捷的手書,纔看了一眼,就已經氣急敗壞的尖叫了起來。
“要剝奪我的繼承權?除非我安娜死了,要不然他君士坦丁想都不要想!”
每個人都有心理掩埋在最深處的傷痛,君士坦丁四世就是安娜心底觸碰不得的傷,從原本慈愛的大哥,變成了謀殺父親的兇手,還一心要致自己於死地的劊子手,安娜可以被李捷欺負,還可以被武媚娘愚弄,可唯獨不能原諒她這個大哥。
“來人,準備行李,本宮馬上返回泰西封!”
“小姨娘!”
不過沒等安娜怒氣勃發的登上駱駝,李讓急急匆匆的追了上了,看着滿頭大汗的模樣,猶豫了一下,安娜還是跳下了馬,扯着李讓到了一邊角落,小聲叮囑着:“我不在這些日子,穩守地盤,千萬小心李業詡!”
“爲什麼?”趕來道別的李讓忍不住一頭霧水,驚奇的疑問着:“李業詡將軍可是大父派來輔助我的,還囑咐我多聽他的意見,爲什麼要防着他啊?”
“哎呀,你父王那麼精明,長孫姐姐也不笨,怎麼生個你這個兒子就這麼傻呢?”氣的直跺腳,安娜乾脆擰住李讓的耳朵像訓自己兒子一樣氣急敗壞的叫嚷着:“叫你小心他就對了,沒那麼多爲什麼!”
“哎呀,疼,小姨娘,讓兒知道了!”
“這還差不多,你父王給你取名要強,你可一定要要強,不能辜負你父王的期望啊!”
“是,小姨娘!”
看着堂堂河中郡王低三下四的跟自己承認錯誤,安娜這才舒心了點,拍拍他肩膀又是焦急的叮囑了兩句,便急急匆匆越上了駱駝,頂着當空烈日,焦急的向北方趕去。
目送着焦大林還有武三思的騎隊互送着安娜飛快消失在了風煙之中,遠遠眺望着黑甲騎兵若隱若現的身影,李讓還是禁不住疑惑的自言自語着。
“爲什麼要小心李業詡將軍?”
就在李讓身後的護衛隊不遠,一定帳篷後面,安娜臨走還不忘嘟囔一句的李業詡,也是沉重的捏起了懷中一把古樸的鮮卑樣式匕首,沉重的嘆息着。
“爺爺,我這也是在爲大閩盡忠!”
炎熱的大沙漠中,李讓滿是疑慮,寒冷的喜馬拉雅山區,他兄弟李瑾同樣也是有着自己的憂愁。
喜馬拉雅山口,瓊堆裡。
天竺的天然地理位置很優渥,北面有延綿不絕的喜馬拉雅山口隔絕西北遊牧的吐蕃帝國,廣闊的山區連飛鳥都不可逾越,讓統領北天竺的大閩不用像大唐一樣支撐起龐大的北方邊牆,處於喜馬拉雅山下的京師也可以高枕無憂。
不過此時,李瑾卻寧願有這麼一支足夠強勢的邊軍,眺望着高山之中閩國的移民縣城瓊堆裡城上空飄蕩的黑煙,李瑾一口整潔的銀牙咬的咯咯作響,狠狠一拳頭敲到了身旁的大木上。
“又是吐蕃!”
從小李瑾就有着果敢剛毅的性格,剛毅的甚至有時候有些衝動,但令李捷終於下定決心立他爲太子的原因,李瑾還有着極強的責任感。
李捷臨走時候把帝國託付給他,一般爲了保守權勢,避嫌的太子,會注意不要太多牽扯政務,以現實自己絕無謀逆之心,就像李瑾的十叔,李世民征討高句麗時候把他安排在定州監國,也不知道是惺惺作態還是真的小孩子怕鬼,李治愣是日夜號哭了十多天,還被記錄在了史籍中。
李瑾正好截然相反,他顯露出了一個年輕太子的親政,李捷出征半年,他幾乎沒有一個月待在一個地方,不是來往於兩京,就是來回巡視邊防。
可彷彿上天偏偏要和他作對一般,難得一貫叛亂不安的南天竺沒事,北方又出了問題,幾個月前,祿東贊病死,接替他的噶爾欽陵明顯和國主芒鬆芒贊有着矛盾,沒了主心骨的噶爾家族處於收縮狀態,文成公主似乎被軟禁,近些天吐蕃兵力調動的越來越可疑了。
尤其是最近,乃堆拉山口,以着邊貿爲藉口,數個吐蕃大部落集結在這裡,而且通過喜馬拉雅山其餘小路,吐蕃人襲擊大閩邊境也越來越頻繁,尤其是三天前,瓊堆裡縣城都被洗劫了。
就在李瑾火冒三丈的怒吼中,從縣城北面的坡地,大約三百多人的矯健騎士打着戰馬,狂奔了回來。
“太子!”
在半君車駕前翻身下馬,一胖一瘦兩個將領同時向李瑾行禮着,一人長得身材魁梧,馬上掛着兩把斧子,滿臉黑髯張開,倒有些張飛的架勢,另一人卻正好另一個版本,雖然身材略顯消瘦,也是結實魁梧,更是有這一張略帶異域風味的帥氣臉頰。
虯髯者乃是程咬金的長孫,廣平都尉程伯獻,至於英俊帥氣的像趙雲一樣武將,很出奇,居然是長孫家的後裔,長孫無忌的外甥,名喚長孫輔。
兩人是李瑾的心腹,雖然於大哥李讓有些嫌隙,李瑾卻出奇的信任長孫輔,也是怪哉。
眼看兩人回來,李瑾也是忍不住焦急的催着戰馬向前奔走了兩步,焦慮的問道:“如何?抓到什麼沒有。”
“娘娘的吐蕃狗跑的太快,沒留下什麼證據。”滿是惱火,程伯獻一張口就跟打雷一般吼了過來,慌得長孫輔趕忙捅了他一下,然後恭敬的抱拳又是一行禮。
“太子,這次吐蕃人應該是有備而來,衝進縣城沒有搶掠什麼,僅僅燒了些建築就輕騎奔走了,還在山口製造了雪崩,堵塞住了山口。”
“要不,派人去乃堆拉向刺陵兄貴提出抗議?”
聽着長孫輔試探性的疑問,吹着寒冰刺骨的山風,李瑾卻也是惱火的爆了一句粗口。
“賊廝鳥的,我大閩什麼時候也淪落到了需要提出嚴重抗議的地步。”
“太子,那我們怎麼辦?”
沉默了半天,長孫輔又是面色凝重的詢問起來,問的李瑾卻是忍不住嘆了口氣,回頭對着隨從大聲喝問了起來。
“孤上書的奏摺,泰西封還沒有迴應嗎?”
“回稟殿下,太子冼馬令狐絛隨時在京師候命了,一有消息,立馬就會送來!”
遠遠眺望着西方,李瑾忍不住茫然的搖了搖頭:“大父在做什麼?”
僅僅迷茫了一小會,李瑾忽然又變得堅挺了起來,惱火的叫嚷着:“等不了了,孤決定,也去乃堆拉,不論如何,大閩不能丟了氣勢!”
擅自動兵,這事兒可還是有些禁忌,對視着猶豫了片刻,程伯獻與長孫輔還是鄭重的一抱拳:“聽從太子軍令!”
三日後,亞東關。
李業詡曾經在這裡戍守,留下了相當完備的城防,而且對於這條天竺與吐蕃最大的貿易通道,大閩極爲重視,常年有五個軍府番上駐紮在這裡,如今,高大雄壯的城牆上,更是五步一崗,十步一哨,顯得殺機騰騰。
李瑾手裡不是沒有兵,爲了表達對太子的信任,李捷臨走之前,將跟隨自己多年的閩王鐵林劃歸他來指揮,是拱衛京師一支極爲重要的力量,如今,這支軍隊還有鐵林將軍裴行儉被他一同拉到了乃堆拉山口。
有了這樣一支軍隊駐守,對面就算匯聚了十多萬吐蕃人,依舊收斂了不少。
不過據守雄關的李瑾似乎並不開心,手握着泰西封來的閩王御令,似乎心不在焉一般的斜做在太師椅上,已經一炷香的時間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裴行儉,程伯獻,長孫輔,還有帶回消息的太子冼馬令狐絛等全都是忐忑的等着。
好半天,等的實在失去耐心,還是魯莽的程伯獻率先拱了拱拳頭。
“太子,閩王的意思究竟是什麼啊?急死我老程了!”
李瑾頗爲硬朗帥氣的臉忽然變得有些奇怪,無精打采的將閩王令放在了桌子上。
“大父和武姨娘命我趕快迎娶吐蕃宗室女,用聯姻安撫住吐蕃!”
還是龍朔年間,上一次與阿拉伯戰爭大敗後,李捷爲了安撫吐蕃,不能犧牲女兒的幸福,那就只好犧牲男兒的幸福了,爲李瑾與吐蕃定下的親事約定,從吐蕃宗室中選取一女迎娶入大閩。
只不過當時祿東贊起復,吐蕃需要大閩支持其對北方象雄,西域的東女國進行戰爭,再加上李瑾不願意,婚事就拖了下來。
實際上這件事羣臣也不太願意,一方面皇室摻雜外族血統令每個大臣心裡都不舒服,另一方面華夏曆史上,嫁過來的皇后專權可不是一次兩次了,歷史上的秦國王宮就多楚國王后太后專權,五胡亂華時候一個壞女兒禍害人一個國家的例子比比皆是。
可如今,吐蕃正好打在了大閩脆弱的軟肋上,因爲就算大閩兵多將廣,擁兵百萬,但大閩需要防守的領土也太過廣闊,因爲西征,絕大多數兵力不是分散在阿拉伯,就是佈置在興都庫什山脈一線,再就防備脆弱的南印度,北方,向來是弱項。
除了京師三萬閩王鐵林,附近的州縣還能徵掉四萬左右的守兵,兵力虛弱下,就算大閩此時也不得不放軟姿態,得到了泰西封答覆後,當天,李瑾就不得不派出使團,向乃堆拉山口另一端屯兵於此的吐蕃統帥刺陵兄貴提出和親的請求。
不到兩天,代表李瑾出使的令狐絛就從乃堆拉對面吐蕃那個方向回了來。
還是那個都督府正堂,再一次帶着自己一羣心腹幕僚全都匯聚在一起,等候着令狐絛迴歸,事到臨頭的李瑾也忍不住不淡定的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在廳堂內轉着圈子,程伯獻等人則是各自低頭不語,好一會,外面的侍衛方纔進來稟告。
“太子,令狐冼馬回來了。”
“還不快讓他進來,囉嗦什麼!”
太子的急切中,不到半刻鐘,令狐絛就被領了進來,就算身爲太子,對於即將迎娶的第一個女人,李瑾還是很在意的,一個箭步上前,沒等令狐絛下拜行禮就急切的扯着他紫章綬帶的肩膀詢問道:“如何?芒鬆芒贊選了那家貴女許給孤,你有沒有挑一挑?”
到現在,令狐絛還算頗爲英俊的臉上還殘留着怒氣,很是慚愧的鞠躬作揖,令狐絛惱火且無奈的搖了搖頭。
“太子恕罪,下臣辦事不利,下臣根本沒有見到吐蕃國主,在乃堆拉山口,吐蕃行軍元帥刺陵兄貴沒有放下臣如吐蕃,僅僅是冷淡的見了下臣一面,告訴一聲知道了。”
“第二天,他刺陵兄貴給臣這樣一份禮單,讓臣回去把聘禮準備好,至於與太子和親人選,根本連提都沒提,而且禮單極爲過分!臣已經當場把吐蕃要的禮單扔了回去,這是臣根據記憶謄寫出來的!”
“吐蕃竟然如此無理!”
當即惱火的臉色黑了下來,怒罵一聲,抓起令狐絛謄寫的聘禮禮單,李瑾又是粗暴的翻開,可僅僅看了兩眼,李瑾就怒氣勃發的將禮單狠狠摔向了一旁。
“無恥!厚顏無恥!”
氣的直哆嗦,甚至顧不上太子的儀態,李瑾抓起桌子上的瓷器雜物又是一頓摔,瓷片亂飛中,長孫輔付下身撿起了令狐絛謄寫的禮單,翻開之後也是忍不住搖了搖頭。
吐蕃還真是獅子大開口。
可以說當年祿東贊命人到大唐求親,唐太宗準備的嫁妝,各種華夏的技術知識工匠,芒鬆芒贊全都要了,而且還是加倍。
好歹這是大閩往回娶聘女兒,花些財物花也就花了,但芒鬆芒贊更加過分的是要大唐的火炮技術!要工匠,要大炮百門,還要火藥十噸。
這東西閩國爲了保密,只有京師纔有生產,作爲前線的波西斯京都沒有,這個要求已經,觸碰到了大閩底線,還是在年輕氣盛的李瑾監國時候敲詐到他頭上,怎麼能不讓李瑾惱怒?
看到這兒長孫輔也是忍不住搖了搖頭。
可事情還沒就此結束呢,猶豫了半天,令狐絛最後又磕磕巴巴小心說了一句。
“太子,還有……,我說了您可別生氣!”
“不生氣?”已經氣的直哆嗦的李瑾臉色煞白的扭過頭,暴怒如雷的吼叫着:“這孤都聽得了,還有什麼不能說?說!孤倒要知道他吐蕃還敢要什麼,京師嗎?”
看着李瑾英俊的臉頰都扭曲了,又是遲疑了下,令狐絛方纔小心的說道:“臨走之前,他刺陵兄貴又,又加了個條件,他,他說大閩如果想迎娶吐蕃的宗室女,必須得換親,他,他要晨曦長公主嫁過去,還說,如果不同意,他日贊普親自來迎……”
這話說完,就連一旁裴行儉都是臉都白了,誰都知道閩王多麼護犢子,這話要傳到李捷耳朵裡,裴行儉很懷疑大閩能不能來個兩面開戰。
這會兒,出乎意料的李瑾反倒冷靜下來了手也不顫抖了,臉色還恢復了些血色,一言不發,李瑾直接向內室走出,在一羣臣撩驚愕的注視下,轉眼間換了一身龍鱗銀光甲,李瑾又是披掛整齊的出了門。
“太子,你要做什麼?”
“您要冷靜啊太子!”
驚奇下,十來個大臣慌忙全都擋在了李瑾面前,拉扯勸阻着,胳膊被長孫輔拽住,腿還被程伯獻抱住,掙扎不下中,李瑾火冒三丈的大吼着:“人都欺負到頭上了,還冷靜什麼?裴行儉,你不說你閩王鐵林是大閩之盾嗎?用上這塊盾牌的時候到了,給孤碾碎乃堆拉北面那些蠻子!都放開孤!”
爭吵中,整個都督府大廳都鬧得七零八落,紛亂的聲音下,各個大臣勸阻聲與李瑾的咆哮聲交織在一起,可就在這個混亂的時候,一聲同樣滿含威嚴的怒吼在廳堂中響起。
“夠了!”
驚愕的回過頭,一個穿帶着紫色朝服,身材頎長,頭髮上有着些許銀髮,卻梳的整整齊齊威武中年大臣闊步走來,指着那些還糾纏在李瑾身上的軍將們,太子賓客等輔臣惱火的訓斥着。
“你們是大閩官員,太子輔臣,拉拉扯扯,不顧儀態,成何體統!莫非都要找御史彈劾嗎?還不快起來,讓開!”
恍然大悟,十來個臣子趕忙閃了開,不過還是跪伏着擋在了李瑾面前。眼看着威嚴中年人目光又落在了自己身上,李瑾也是心理有些發虛,無奈的拱拳拜下。
“見過王太師,瑾這廂有禮了。”
來的居然是太子太師,閩國鳳閣僕射,文昌左相王玄策,雖然理論上李瑾是太子,不過實際權限上王玄策這個閩國相要比他大的多,李瑾想要調動閩王鐵林討伐吐蕃,也需要他的批准,王玄策來了基本上他的計劃就要落空了,也難怪李瑾有些心虛。
可行李過後,李瑾還是不服氣的嚷嚷了起來。
“王太師來的正好,您來評評理,他吐蕃侵略我州縣,威脅我邊關,還對上過太子無理不敬,如不加以討伐,我大閩天朝威嚴何在?將來還如何統領萬國?”
注視着李瑾氣紅的臉,王玄策忽然笑了出來,笑着搖了搖頭。
“太子殿下,老夫就問您一句話,閩王把大閩交給您監國,是相信您能保證大閩有一個”安定後方,您現在衝動的出去與吐蕃直接打起了全面戰爭,拖累了閩王的後路,您覺得對得起您父親嗎?”
不愧是王玄策,一句話直接說的李瑾啞口無言,臉色變換不定。
彎下腰撿起被踐踏的不成樣子的吐蕃禮單,撲打下灰塵翻開,慢吞吞的看了一遍,王玄策又是笑呵呵的搖了搖頭。
“嘖嘖,吐蕃那個小娃娃贊普看樣子也長大了,胃口大的很嗎。”
終於回過神,李瑾無力的擺了擺手,對太子冼馬令狐絛命令道:“常牙,以孤的名義,再給泰西封上書,詢問閩王如何處理?”
“且慢!”
沒等令狐絛鬆了一口氣領命出去,出乎意料的,王玄策竟然再一次叫住了他,然後意味深長的看向了太子李瑾。
“殿下,您是監國,將來還要繼承閩王霸業,怎麼能事事都要向閩王求助,豈不成了不能斷奶的孩子?”
又是驚愕了下,李瑾徹底無奈的搖了搖頭,歇斯底里的抓下了頭盔嚷嚷道:“打又不能打,又不能真的按吐蕃要求和親!還要孤怎麼辦?”
“這就需要考驗太子您的智慧與統御能力了!”還是那麼滿含深意,王玄策搖頭晃腦的說道:“這政治,其實和做生意差不多,什麼事兒不一定非是兩家拼個你死我活。”
“黑色與白色的交界處是灰色,都是討價還價,你來我往,努力把自己手中每一個優勢亮出來,逼迫對方讓步,對方出了什麼價錢,又要想方設法的把對方弱點挑出來,把價格壓下去。”
“太子,吐蕃人如今的貨物可都擺在這兒了,乃堆拉對面的大軍,襲擾大閩邊境的游擊戰,咄咄逼人,開始掌握大權的贊普,殿下,好好想想,那您手裡有哪些牌可以用呢?”
到底是李捷的兒子,還常年待在王玄策等一堆人精中間,深以爲是的點了點頭,在令狐絛,程伯獻等人忐忑的目光中,李瑾苦思冥想的踱步走向了窗口。
亞東關是依着山勢而建設的,都督府就在山的一塊凸起部分,從這裡幾乎可以眺望到整個喜馬拉雅山口,憑欄處,遠望着白雲繚繞的喜馬拉雅雄山,就算憋悶中的李瑾都是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山中冷氣,眺望向遠方。
不過忽然間,一羣在遠山谷道,乃堆拉有名的刀子風中跋涉的小黑點忽然映入了李瑾眼簾,冷不丁讓他心頭明鏡起來。
眼看着李瑾若有所思的模樣,王玄策也終於在嚴肅的臉上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猛地回過頭,面帶興奮,李瑾又是對着太子冼馬令狐絛吼道。
“常牙,你接着去吐蕃那裡,接着找刺陵兄貴談,他的價碼,孤完全不接受,讓禮部草擬一份合適的聘禮禮單送過去!”
“還談?”
都談着這模樣了,令狐絛頓時有點傻眼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