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廣場上,數以萬計的抗議羣衆還圍攏着不走,頂着炎炎烈日吶喊着口號,眼巴巴的盼望向皇宮賴着不走,期望能得到閩王的答覆。
然而日頭越來越烈,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過去,眼看着太陽就偏向地中海那頭搖晃着要墜落下去,大閩皇宮那頭卻始終沒有丁點反應,一股氣餒的情感在曬的眼冒金星的各族民衆心頭。
“大家堅持住,上帝在看着我們,那些死難的同族也在看着我們,只要大家堅持不懈,上帝一定會讓閩王陛下回心轉意的!”
也感覺到了身後這些人萌生的退意,布朗神父又是趕忙揮動手裡黑色的十字大旗,高聲叫嚷着:“閩人歷史上有個故事叫哭秦庭,華夏有個人在皇宮前哭了三天三夜,皇帝就答應他請求了,咱們也在皇宮前守上三天三夜,一定能打動閩王!”
到底是有文化的,當監工當久了,和大閩商會的人打過不少交道,布朗神父知道的還不少。
也難怪在歐洲教堂能一手遮天,這年代羅馬博學的時代已經過去,不少貴族都是文盲,只有教會掌握知識,可渾然不知道哭秦庭的典故是因爲春秋時代秦國與楚國有着共同利益述求秦王才能這麼給面子,見布朗說的有鼻子有眼兒的,剛剛氣餒了的示威羣衆們又再次鼓舞起來,又是跟着嘹亮的鼓譟着。
還真彷彿怕了這些民衆鬧自己個三天三夜,黃昏時分,當最後一縷陽光徘徊在皇宮門廊時候,一直緊閉着的波斯風格宮廷門樓三樓的窗戶忽然敞開,旋即二十二個皇家禁衛按照音律由低到高吹響了長號。
剛剛還喧鬧的廣場一下子變得死寂,五六萬人熾熱的目光一下子匯聚在了三樓窗戶中那個穿着玄黑色金雲紋鑲邊五抓團龍袍威嚴的身影上,閩王終於出來了!
所有人期盼的注視中,李捷也終於是不負所望,輕輕咳嗽一下匯聚了注意力後,臉上帶着皇帝仁慈而威嚴的表情,對着幾個捲曲的銅皮擴音器大聲的宣佈了起來。
“大閩治下所有百姓都將平等的得到大閩保護,阿拉伯帝國將爲他殘忍的屠殺付出代價!寡人宣佈,即日進兵阿拉伯帝國,討伐侯賽因,不斬下他的首級,絕不會軍!!!”
李捷鏗鏘有力的話語當即被用希臘語,閃米特語,埃及語等七八種語言翻譯擴散了出去,霎時間,整個廣場沸騰了,所有人吶喊着閩王英明,割麥子一樣跪倒在地上,磕頭不止。
就連一向講究非上帝教皇大牧守不拜見的布朗神父都跟着磕頭不已,口中唸叨着基督徒的王者,激動的熱淚盈眶。
人望上,大閩一下子賺了個鉢滿盆溢。
…………
李捷說話還真算數,當天晚上承諾的,第二天上午,左右千牛衛組成的四萬先鋒軍就踏上了征途,盛連山和李業詡如願以償的獲得了先鋒位置,另外兩萬人則是李讓的麾下,帶軍的是李讓手下頭號大將郭待封,而姚崇作爲行軍長使隨軍,也是踏上了征途。
絕大部分軍隊都駐紮在了城外,李捷特意調撥了這三軍四千騎兵半夜進城,一大早上,騎着高大的阿拉伯戰馬,穿戴着結實而威嚴的唐式騎兵鐵甲,連戰馬都披上了皮質馬甲的精悍騎兵雄赳赳氣昂昂穿過大馬士革中心,又是引起了大馬士革居民還有那些請願民衆的大聲歡呼。
“上帝會保佑你們的!主勇敢的騎士們!”
也不管對方信不信基督教,布朗神父等東正教主教團逢人就揮灑着聖水祝福着,雖然聽不懂這些大鬍子嘟囔什麼或者乾脆就是別的教派信徒,好歹嚴酷的天兒噴上點涼水挺舒服的,這些牧師也都是好意的祝福,閩軍將士路過時候也是很給面子的微微伏身答禮着。
更實惠一點的則是大馬士革**的姑娘們,眺望着英俊瀟灑的軍士們,一羣年輕漂亮的希臘妹子忽然從街角跑了過來,蝴蝶一樣襲向了行進中的騎兵。
這一輪襲擊閩軍可是“損失慘重”啊,有的軍士被姑娘們奪去了了初吻,有的被兩坨沉甸甸的肉球壓在胸口壓的心臟狂跳,年輕的臉頰剎那間變成了關公色,還嚴重“離間”了大閩軍心,沒有得到姑娘擁抱的大叔級老兵嫉妒的嚷着自己纔是百戰精銳,一羣小丫頭片子沒眼光,臉上剛還帶着姑娘嘴脣香味的年輕軍士們則是把胸脯挺得直直的,恨不得現在就投入與阿拉伯賊寇的廝殺中。
城門口,更讓這些軍士驚喜的是,閩王的御駕竟然出現在城樓上,對着李捷的黑龍大旗,將士們禁不住激動的摘下了纔剛剛更換,類似宋明範陽笠的中央包鐵圓頂軍帽,拼命地向閩王表達着狂熱的崇拜。
“大閩,萬歲!陛下,萬歲!”
一片片呼聲中,將士氣提升到了極點。
可惜將士們不知道的是,令他們無比狂熱的李捷,此時注意力卻沒在他們身上。
“拜見陛下。”
盛連山,李業詡,郭待封,姚崇四人甲冑森嚴,恭敬的跪拜在了地上,不過就連最是魯莽的盛連山這會兒都沒有平日裡的粗狂,反而有點苦着臉,李業詡更是凝重的昂這頭注視着李捷。
看似風光的出征可並不輕鬆。
如果要是僅僅爲了滿足民衆願望,李捷可能撐死了派幾千騎兵沿途堵截那些在安條克大肆殺戮破壞後潰逃的阿拉伯恐怖分子,殺個幾百個民怨大的給大家解解民憤就糊弄過去了,這個炎熱酷暑的時節,率幾十萬步騎攻敘利亞沙漠?
後世人家美軍都不去觸碰這個由頭,李捷又不傻。
可偏偏,昨日戰場又傳來了新動態,帶領左金吾衛騎兵以及亞美尼亞騎兵,粟特勇士最殺屠殺安條克平民的阿拉伯恐怖分子剛到千里長城附近,薛仁貴又一頭撞到了侯賽因的阿拉伯大軍主力正攻打長城正急的兵鋒。
時隔三四個月,阿拉伯帝國主力又一次向大閩發動了新的進攻,而且一出手就瞞過了大閩密佈的探哨,打在大閩的軟肋上。
阿拉伯人已經瘋了,不再顧忌民心所向放手屠殺,如果讓十來萬阿拉伯騎兵蝗蟲一樣掛過安條克以及西美索不達米亞,大閩能剩下完整的城鎮估計沒有幾個了,沒有民,佔領再多的土地有什麼用?
所以大閩必須應戰!
不過爲了前幾個月堅壁清野的戰略,李捷將主力分散在了千里長城各線,集結起來也需要時間,而且在酷暑環境中打一場國戰,需要的物資更是天文數字,如果準備不充分,後世幾百年後五十萬明軍土木堡被六七萬瓦剌騎兵打的全軍覆沒的大敗就是李捷的前車之鑑。
準備這些都需要時間,所以曾經與侯賽因交戰過的左右千牛衛,還有了解阿拉伯人作戰風格的李讓麾下上阿拉伯都督府鐵軍就被李捷選了出來,去與與薛禮部前後夾擊牽制侯賽因。
一方面兩部有對抗侯賽因大軍經驗,一方面也是這兩部是距離北上戰場最近的軍隊,李捷也只能選擇調撥他們。
“打得過便打,打不過就走!寡人這頭會抓緊時間集結兵力,儘早去支援爾等!你們記住,活下來是最重要的!”
也是帶着苦惱的笑容,李捷語重心長的叮囑着。
看着李捷推心置腹的樣子,盛連山與李業詡再一次感懷於心,同時郭待封與姚崇也是感覺到了感動與溫暖,四將整齊的轟然拜下。
“陛下放心,臣等定不辱使命!”
四個軍的隊伍早已經在北城門集結,與穿城而過士氣高昂的騎兵回合之後,又飛速踏上了征途,一人雙馬,馱着十天的糧草以及弓弩裝備,飛快的消失在了西亞火辣辣的地平線中。
眺望着他們離去的方向,李捷忍不住又是感慨的長嘆了一聲,這一次阿拉伯帝國不同尋常的舉動,讓他嗅得出,似乎分出勝負,最終決定,誰來主宰這片熱土的時候到了,空氣中已經瀰漫了濃郁的血腥氣。
頂着火辣辣的太陽,數不清的軍隊跋涉向了去往大馬士革集結的路途,成箱成箱的刀槍劍戟從倉庫中拿出,分發給軍隊,將作監的馬場都是叮叮噹噹一片,所有戰馬,都在檢查更換新的馬蹄鐵,以適應即將到來的激戰。
龐大的閩軍,防禦一臺戰爭機器那樣開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