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德島的佈置和其他的西方港口差不多,前面是停播船舶的海灣,兩面基本上有海岸山或者一些其他的避風遮蔽物,後面挨着的就是商業區與工坊,雖然羅德城是軍港,但羅馬帝國強大的時候這裡軍事需求並不突出,相比軍事職能,商業的職能才更爲突出,這裡連接着亞歐非的商貿,是一重要的商埠,有些海軍兵船也僅僅是爲了打擊海盜。
誰知道這公元七世紀,如同四百多年前上帝之鞭阿提拉滅亡西羅馬帝國一般的災難再次降臨,先是伊斯*蘭的崛起,奪走了帝國幾乎全部的東方行省,接下來又是君士坦丁四世的篡位,他與安娜公主的內戰中損失大量兵員,如今,帝國已經危及到需要利用海軍集結在這昔日繁華的港口中,苟延殘喘了。
與東方工匠地位不高不同,西方的工匠地位可是很高的,而且他們很有組織,幾乎每一地的工商業都被什麼皮革行會,海鹽行會還有鐵匠工會等等,不過最近貿易枯竭,這些工匠們也是暫時丟了工作。
整個碼頭最熱鬧的,也就是酒館了,所剩無幾跑愛琴海的商人在這裡交易,借酒澆愁的工匠在這裡花盡了自己最後一個銅板,醉醺醺的趴在桌子上咒罵着該死的戰爭,空氣中瀰漫着渾濁的氣味,那是混咋了臭魚,臭腳還有廉價麥酒的古怪味道。
當然,這裡也是海盜們銷贓的天堂,不管是從善良的基督徒手裡搶來的銀十字架,還是亞細亞可憐的同胞最後一口口糧,沒良心的商人們總是會滿面笑眯眯的吃下來,當然,價格就往往不是那麼美麗了。
掛着一個冒泡啤酒的大酒杯招牌自然也成了疤臉還有木蘭這一夥海盜的首要目的地。
跟着突然變得發自內心樂顛顛的疤臉走進來,還沒等李業詡吐槽這地方比大閩的胡姬酒肆可差太多時候,一股比船上臭魚味還要燻人的噁心味道差不點沒讓李業詡當場吐出來,他的麾下也同樣薰得臉色發白,不過這味道對疤臉來說居然有種甘之如飴的感覺,他甚至樂顛顛跑到了裡頭一個連樹皮都沒弄乾淨的原木桌子,從一個醉鬼迷迷糊糊的手邊搶去還粘着他唾沫的麥酒杯子,咕嚕咕嚕就灌了下去。
李業詡噁心的好懸沒吐了,那個長着紅色酒糟鼻,白頭髮亂糟糟的,矮胖矮胖的跟現實版地精差不多的醉鬼也是當即跳了起來。
“哦,上帝!你個惡棍!你竟然從一個憂愁之人搶走了他最後一個銅板買的麥酒,你真是貪婪的的跟魔鬼一樣!”
不過揉了揉醉眼朦朧的眼睛,那個醉漢又是不可置信的驚叫起來:“哦!我不是看錯了吧!老湯姆,你還有瑟拉娜大小姐不是被閩人抓去吊死了嗎?你不會從地獄爬出來找我的吧?”
還沒嚥下去的麥酒直接被疤臉噴了出去一多半,盯着這地精,疤臉氣急敗壞的叫嚷道:“上帝在上,虧咱們還這麼多年生意呢!你居然詛咒我死?虧我帶了貨第一個回來找你!不對,老托馬斯,你剛剛說的什麼?最後一個銅板!哦!那你不可能吃的下我們帶回來的東西了!那我再找別人!”
一提生意,這醉醺醺的地精一個寸勁兒居然蹦起了不可思議的高度,一把摟住了疤臉兒的脖子,也不知道他臉皮有多厚,直接打着哈哈忘了他剛剛說的話,急不可耐的叫道:“都拿來給老子看看!老子一定能給最高的價錢!”
這時候生意可是難得,儘管海盜們每次帶回來的不是寫破爛瓶瓶罐罐,就是些成色極差不值錢的玩意,像茶葉沫子,帶着一股濃郁臭味的就軍靴軍大衣,不過濾蒼蠅腿兒小也是肉,拿這些貨色去和一輩子沒見過大世面的漁民鄉巴佬,還是能換出點好東西的,再說蒼蠅腿兒小也是肉,老地精表現得還是頗爲積極。
可聽他說在這兒把貨拿出來,疤臉終於是猶豫了下,這才狠狠咬了咬牙,對後面招呼了下。
李業詡的面色有些難看,疤臉一咋呼,,酒館裡不少閒漢注意力全都集中了過來,他來這兒是潛伏搞破壞的,越引人注目越不舒服,不過眼看着他遲疑的模樣,跟着他走在後頭的木蘭卻忽然小聲叮囑一句。
“我們貨物的底細已經被羅德總督知曉,帶了這麼多東西,回來再偷偷摸摸的,難免引人懷疑,還不如鬧得熱熱鬧鬧的人盡皆知,讓羅德總督不敢背後下黑手謀奪我們的貨物,況且這地方是打探消息的最好地點,露了富,有心人才會送****來,給咱們情報!”
沒想到這小妞還有諜報的天賦,愕然了片刻,李業詡也忍不住點頭,東方朔雲:小隱隱於野,中隱隱於世,大隱隱於朝!在市面上鬧得沸沸揚揚,反倒更能隱藏本來面目,想到這兒,讚許的點了點頭,李業詡又扮演起了稱職的夥計,出去搬東西了。
不過李業詡對木蘭說的露富還是有些懷疑的,帶來的東西不過從軍需官那兒截流了點物資,軍供自然不是什麼上等貨色,最大宗最平常的而已,就連帶來的絲綢都不是做衣服的,而是用來包紮傷口的繃帶一種,用的下等真絲,作用的棉布也蹦不住的大傷口,雖然不能貪污,但理由正當的話這些東西李業詡想要多少就能批多少。
然而這些李業詡眼中不值錢的茶葉絲綢還有水軍那頭弄來的下等瓷瓶一部分擺在桌子上時候,整個酒館1的嘈雜聲卻都停頓了,李業詡明顯感覺到一道道貪婪的熾熱目光落在了桌子上,老托馬斯愣是將哈喇子都流淌了出來,不可思議的京郊刀:“這可是上等閩貨啊也就君士坦丁堡的那些大主教貴人老爺們才能享用的!你從哪兒淘弄出來?”
按理來說打探人家貨源來路是妲己,尤其是像疤臉這樣的海盜,可這些物件兒的確驚人,所有人都是好奇,就一時間不再管那規矩,目光炯炯的注視下李業詡和木蘭的心又是咯噔一下。
這他們可沒想過如何解釋。
不過幸好還有個疤臉,這貨眼皮都不帶翻就能編出瞎話來,一個屁裡都帶着幾個謊,眼看着一個個好奇寶寶精神全都聚攏在自己身上,疤臉哈哈一笑,把後槽牙的蟲洞都咧了出來。
“半個月前咱兄弟船反水了,老地精你也知道吧!”
“知道啊!你們差點被閩人掛在桅杆上送去見上帝,呸,不對,就老湯姆你見也是見撒旦去。”
老地精的諷刺直接疤臉當沒聽見,疤臉唾沫星飛濺的得意洋洋吹噓起來。
“那一天,還真是險了,就疤爺我,還有我們頭兒,都給閩人掛在桅杆子上了,那真是跟着風晃盪啊!差點就斷了氣了!”
“掛在那上頭吧!疤爺我就開始懺悔,懺悔疤爺我這輩子的罪,可思前想去疤爺我成天不是給修女跳水就是給神父挑東西,一身功德,我沒罪啊!就在這功夫,基督他老人家顯靈了!”
這個年代,神權可是主宰西方人絕大部分思想的,聽疤臉說的真切,雖然不信這貨能無罪是個聖人,可這些閒漢商人們還是聽的一驚一乍的,就連李業詡也是驚奇。
把這貨掛桅杆上,還給他掛出神來了?早知道不放他下來了。
“基督他老人家說什麼了?”
聽着急切的詢問聲,賣了好幾個關子的疤臉這才嘿嘿一笑,朗朗說道:“基督他老人家說,我和我們家頭兒行善積德命不該絕,還有大富貴降給我們,剛說完,我們幾個就被從絞架上放了下來!”
“原來是一個閩人的軍官看上了我們家大小姐!爲求一夕之歡,這不,送給我們這麼多東西!不過我家小姐何等人物,就算屈身於異教徒,不過也是好言相勸,讓那閩人軍官詭異了基督,嘖嘖,我們還真是功德無量啊!”
怎麼也沒想到疤臉居然把自己繞進去了,木蘭那張小麥色俏麗的臉龐禁不住害臊的通紅,可她的手卻是狠狠掐在了李業詡大腿上,疼的李業詡直呲牙咧嘴還不知道發生啥事兒了。
旁人也是挺的明白,感情兒疤臉瞎掰了一大堆,他們船長給人家閩人做了情婦了。
不過這事兒可不丟人,而且看着一桌子好東西,還是天大好事,老托馬斯禁不住扁了扁他乾癟的嘴哀嘆道:“老頭子五個女兒哪個也不差,這種好事怎麼就落不到老頭子身上!”
還有酒館裡的妓女悍婦挑釁的對着木蘭瞟過來,聽着議論紛紛,明顯感覺到自己頭兒那股殺氣越來越濃郁,哆嗦的疤臉趕忙大聲叫嚷起來:“還買不買貨了?”
“這些我都包圓了!”疤臉的話音沒落,老地精已經兔子一樣蹦了起來,然而他身旁,同樣眼紅這批貨的十多個商人也是紛紛爭搶過來:“老托馬斯你又吃不下,逞什麼能?”
“兄弟,我出價絕對比他高!”
眼看着一羣商人爲了自己的貨打了起來,疤臉兒的後槽牙再一次樂的露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