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得寸進尺了!”
閩王府中,李捷惱火的拍着桌子嚷道:“媚娘你說的還真對,這棒子閩地世家就不能嬌慣,稅賦也給他們優惠了,聯姻的消息也放出去了,竟然還敢提無理要求,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桌子被李捷拍的咣咣作響,坐在李捷身邊戴着小圓帽頗有軍統女軍官氣質的武媚娘也是同仇敵愾的陰仄仄笑着,不知道想着什麼陰損招來對付敢和她郎君作對的不知死活世家,老楊翊則是尷尬的笑着撓着頭。
閩地世家做得還真是太過分了,李捷善意的派去溝通考試選官,一幫子世家新頭頭竟然全然不接受,叫囂着必須優先錄用他們閩地官員,收復的建州田產歸還,驅趕江左世家官員出福州云云。
全盛時期的閩地世家李捷都沒把他們當一回事,如今落魄的跟落水狗一般,反倒牛了起來,也難怪李捷惱火了。
“額,殿下,這事兒……”
“楊叔,你不會還想讓我和這幫子得寸進尺的傢伙妥協吧?”沒等老楊翊說完,李捷已經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話,扭頭對武媚娘說道:“照兒,老薛的警察部隊讓他擴招到五百人,全給孤拉到福州去,再敢炸刺該關的關,該殺的就殺,讓那幫子土著世家明白,現在誰是閩國的主人!”
“喏,郎君。”一干壞事武媚娘可是特別興奮,一點兒當媽的樣子都沒有,飛快的就走出了書房,看的老楊翊禁不止直流冷汗。
不過,保住閩地世家已經做到了,閩人的無理要求甚至侵害到別的世家利益,就算李捷要下狠手,老楊翊也不會有二話。
處理完了內部,李捷再一次拉開地圖處理起外部局勢來,幾天下來閩王軍的斥候可一直跟着北上而來的畲人亂軍,數萬畲人在外對着自己虎視眈眈,始終令人不安心。
又是等了幾刻鐘,一大羣將領全都趕到了閩王書房的會議室,緊張的軍事會議也就此展開。
“山地軍主力已經從建州抽出,集結在了莆田縣以南的柳營江畔,叛軍目前還停滯在漳江以南,攻打我軍位於漳江以北的壁壘而不能進,假以時日,久攻不下的叛軍一定會失去耐心,不是向海邊去轉走莆田刀,就是沿着九龍山前進。”
獨領一軍兩個月有餘,如今完顏阿骨打也打出了不熟的戰績,就是靠着山地戰,憑着四千出頭,剛成軍僅僅一個月的山地軍,完顏阿骨打收復了一半的建州,驅趕的武陵蠻紛紛向後退卻,這份戰績就算刀疤劉幾個也是無言以對,他的話倒也頗有分量。
由於李捷的穿越,唐軍地圖構圖水平直線提升,偌大的閩國地圖上,等高線也清晰的標出山嶺平原,漳江一代,又是一大塊平原,眼看着漳江一代,諸多將領禁不住就犯了嘀咕。
漳江北岸的壁壘說是壁壘,實際上卻是碉樓,福建閩地的碉樓土樓在後世曾經讓美國中情局都緊張了許久,被搬到這個時代,更凸顯出了它的功效,圓形的大土樓連個死角都沒有,裡面能住上百戶人家,光滑高聳的外壁根本爬不上去,樓內還有穀倉,井水,緊靠着十來個壯丁守門,十來個軍漢拿着弓弩巡邏樓頂,就能守個風雨不透。
這一片幾十個碉樓中還有五百騎兵,不要小瞧五百騎兵的力量,用的好了,幾萬步兵都能被打得落花流水,這一代是爲了保護李捷好不容易開墾出來的萬畝梯田,佈置的銅牆鐵壁般倒不用擔心。
另外兩處則令人糾結了,一處在莆田縣迎戰,哪兒可是莆田鹽場,大唐初期對鹽務管理的不是太嚴,披着官身的私鹽可是泉州經濟支柱之一,另一頭九龍山下原本也沒什麼,不過這陣子不少北地商人剛被吸引來,在這裡與都督府合股買地開闢甘蔗園,茶山,要是打爛了,再引商人可就難了。
看着地圖,就連李捷都頭疼,土人的優勢還真顯露出來,他們從來都是進攻姿態,從來不用防守,反倒是農耕民族哪兒都失去不得,處處需要防禦,糾結了好一會,李捷還是無奈的撓着頭道:“還是把畲人大軍引到九龍山吧,茶園和甘蔗園都好重建,鹽田還是更重要一些,只要殲滅了這一股畲人,彰潮之地的畲人就再不成氣候了。”
“房將軍,你們北來的軍隊就防守莆田吧。”
李捷最後加的一句話禁不住讓房遺愛直鬱悶,他千里迢迢跋山涉水帶軍隊來支援閩地,沒想到新組成一隻野人軍出動的都比他們多,反倒是在河洛一代招募的秦趙健兒成天被保護在泉州,窩的都快發黴了。
“殿下,河洛軍團已經適應了閩地水土,讓我們出戰吧!”滿是不甘心,房遺愛又是拱着沙包大的拳頭甕聲請命道,不想李捷狡黠的眨了眨眼睛:“我高陽妹子最近可要去莆田,莆田本王還佈置了些新奇玩意,房將軍最重要的任務看護好她們就行。”
“千萬別讓高陽再闖禍了!”
緊張的會議室中都禁不住響起兩聲輕鬆的鬨笑,想着自家主公那搞笑的妹子,就連一貫嚴肅的王玄策也忍不住咧了咧嘴,唯獨爲妻所累的房大將軍鬱悶的垂下了頭。
“北地援軍防守莆田縣,阿骨打,你的山地軍可以解放出來,山裡林中你們比騎兵要敏銳,這一戰你們要作爲主力,孤將親率閩王鐵林出九龍山,在漳江旁的平原處吸引撩人亂軍,你們的任務可是要渡過漳江,扼守住撩人亂軍的歸路,有沒有信心?”
輕鬆片刻後,又是進入了緊張的佈置,之前就與王玄策幾個商議過大概,李捷直接劃定了作戰大略,面對李捷的問題,完顏阿骨打卻沒有回答,而是重重的把手掌扣在了心臟處點了點頭,這一回答可比什麼都來的鄭重,讓李捷禁不住滿意的點了點頭。
“諸軍,雖然撩人氣勢洶洶而來,但對咱們也是個大好機會,一旦剿滅了這股叛軍,閩地撩人再不成氣候,好過我們逐個山頭圍剿千百倍,平定閩國就在此一戰,諸君共勉!”佈置完任務,李捷慷慨激昂的一拱手,王玄策,刀疤劉等人立馬轟然應喏,大聲的吼着。
“願爲殿下效死!”
好不容易安定了幾個月的泉州,再一次變得紛亂起來,軍營中,大批軍兵傾巢而出,港口中,各個倉庫的庫存甲冑糧食等物同樣是源源不斷被搬出來,運上車,幾萬移民家庭壯丁大部分幾乎都被各個亭長里長徵調出來,協助運輸,一片繁忙的景象。
重新披上戰甲,李捷也是與一幫王府留守告着別,牽着馬,李捷頗爲深情的細細叮囑着:“蘿兒,孤不在的時候一定要養好身體,不許瘦了,不許亂跑,養的白白胖胖的等孤回來,聽話好不?”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俏麗的臉上滿是無奈,長孫織頗爲鬱悶把手捂在了略有點圓的肚皮上,氣呼呼的嚷嚷着:“上次就說是懷孕不讓本宮跟隨出征,這會又是,這次不會是假的吧?”
李捷差點爲之絕倒,一旁送行隊伍中,裴瑩這丫頭更是心虛的縮了縮小腦瓜,倒是最年長的綠珠禁不住拉了拉長孫織衣袖,旋即扯着裙角對李捷道了個萬福:“殿下放心,妾身會照顧好長孫妹妹的,還望郎君在戰場上勿以爲念,保重身體。”
“嗯。”最後與送別的老楊翊點了點頭,李捷翻身騎上二狗就要出發,特批伴駕的蕭蠻兒與楊心怡也是上了馬,冷不防這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一陣喊聲:“等等!”
咣咣的腳步聲中,幾百人一羣甲兵叢叢趕了過來,爲首的居然是李捷要新納的小妾陳凰,領着諸多兵甲到了身前,一身戎裝的陳凰就帶頭拜下,昂聲說着:“閩王大人爲閩地抗擊蠻夷,浴血疆場,閩地陳族無以爲報,只能以身相隨,家兵三百,伴隨閩王衝鋒陷陣征戰沙場,還望王爺允許。”
“還望王爺應允!”整齊的呼喊聲在甲兵中呼嘯傳來,看着這一幕,李捷卻禁不住皺了皺眉頭。
“殿下,一來戰功好升遷,二來陳家也是主動體現閩地門閥與閩王的紐帶關係,應當應允。”
老楊翊抽到了馬前,小聲勸說着,一旁的楊心怡也是不忍的跟着勸說道:“郎君,阿凰也是一盤好心,就收下吧!”
眼神頗冒出一團精光,李捷終於是點了點頭,沉聲命令道:“陳姓宗團就編入孤的中軍,現在入列,全軍開拔!”
“喏!”
頗有些男子氣概高聲應允道,陳凰乾脆果決的帶領着兵甲跟隨在了李捷馬後,隨着開拔鼓聲,萬餘軍隊排成長長的怒龍,旌旗招展下又一次踏上了征程。
此時,九峰山後的漳江,卻已經殺成了一片,撩人們扎着簡易的木筏,揮舞着圓刀木矛,蜂擁般的殺奔岸邊平地上二十多個碩大的圓樓,岸邊,五百餘騎兵不斷馳騁着,殺得江岸一片血紅,土樓上的兵士也是遠遠用弩支援着。
一面砍殺,一面閩王軍爲首虯髯大漢還在哈哈大笑着:“殺,殺,痛快,跟隨閩王南渡一來,我大度設好久沒殺的這麼過癮了!”
騎兵與土樓的立體防禦下,廝殺了一陣後嘯亂蠻軍還是不得不敗退回去,不經意間,一夥畲人勇士卻是沒有退回漳江南岸,反而四散而逃般隱身在了茫茫九峰山密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