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幾天太平日子,除了忙碌於公事,晚上回去陪一陪自己家幾個妞,更多的時間,李捷是去視察他的大建築。
水泥與火藥的應用,五千苦力在皮鞭下沒日沒夜幹活,貞觀二十三年一月初,李捷要的建築終於還是落成在了泉州舊城以西的平原上。
簡直是一座橢圓形小城。
圍牆高三十米,橢圓形左右有兩個缺口,順着圍牆則是臺階一般遞減的觀衆席,佔地面積兩公頃,至少可容納八萬觀衆,整個橢圓建築最中央,則是黃沙鋪地的一處大橢圓形,整個建築如同鴨蛋一般,蛋清蛋黃分明。
橢圓形長邊左右,則是兩處缺口入口,缺口旁邊,有深深的甬道通向地下,內部不知道如何佈置,這東西仿照的就是羅馬鬥獸場泉州大競技場,爲了建造這東西,李捷愣是把設計大師宇文愷的幾個兒孫都給請了來。
說實話,照比羅馬人大理石精緻雕刻的鬥獸場,泉州大競技場還是顯得粗糙很多,裡面是一塊塊大體正方形未經打磨的頑石直接用水泥契合,外層又用水泥平平抹了一層就完工了,灰白色的外表怎麼看都有種粗糙感覺,內部不少關鍵位置也是木質的。
民族屬性來說,玩石頭,華夏民族還真玩不過羅馬人,這點不得不承認。
饒是如此,行走在建好的大競技場中,李捷依舊有種自豪感,遠遠望去,拔地而起的大競技場粗獷,磅礴,一千年以後,就算他李捷早已經消失的渺無蹤跡,閩國滄海桑田變化,這裡依舊會留存下來。
“哈哈哈哈,哥也留下世界奇蹟了,千年後名垂千古了,娃哈哈哈哈~”站在主席臺上,李捷對着空曠的大競技場哈哈大笑,看的身後範黎伽與黑齒常之直發毛,好一會,李捷才回過頭聳了聳肩:“王者也有發神經的時候,不要在意。”
範黎伽:“……”
建造大競技場,李捷倒不是一時心血來潮,這一次嘯亂,或者長久以來閩國政治形態,都暴露出了漢人固有弱點,農耕民族的軟弱。
嘯亂那一夜,多少府兵第一念頭都是撒腿就跑,而不是回頭與畲撩搏殺,聚攏府兵花了李捷半夜時間,他覬覦南洋,東南亞,再往南去澳大利亞,甚至新大陸,這種情況下的閩國民衆可擔當不起大任來,,甚至不少閩國人連河北地,齊地唐人的尚武精神都沒有。
有必要提高整個治下的尚武開拓精神,有這麼一個成功案例,那就是羅馬。
看慣了角鬥場的血腥,上了戰場羅馬人也不發怵,靠着尚武的公民,羅馬人愣是打出了老大帝國,雖然角鬥場僅僅是一方面,但也不妨是一劑催化劑。
還有更重要一點,嘯亂中畲撩殺了人,李捷給買單賠償,哪兒有這麼便宜的事,大競技場日後作爲旅遊景點之一可是要開設賭局收門票的,沒有血債的畲撩就幹活償還,有血債的畲撩就用他們的血肉生命來償還吧。
最後巡視了一圈工地,滿是得意之情,李捷坐回了他的專用馬車,在騎兵扈從下向泉州方向進發,不過還沒等進到主街道呢,忽然間陣陣喧譁就是從遠處傳了來,自己的城市中出現騷亂可不是好現象,皺着眉頭李捷立馬讓範黎伽去打探,帶回來的消息卻差點沒讓他從車裡掉出來。
繁華的商業主街前,五十多個府兵刀刃出鞘,氣勢洶洶的圍着,裡面則是十來個畲人模樣侍衛同樣緊握着刀柄小心翼翼防禦着,爲首一個一米八多大漢更是怒聲連連,被圍護在中間,則是一個清秀得有些哀婉一個女人。
安達與陳凰!
眼看着外面蕭楚成仇恨的眼睛,蕭婁竟幾人冰冷的站在一旁觀望着,親自指揮府兵的居然是刀疤劉,李捷心頭就是咯噔一下,滿是鬱悶下了車趕快迎了上來。
“閩王到,閒雜人等一律退避!”
親勳護衛直接扯着嗓子高聲嚷了起來,隨之更是直接揮起了響鞭,怕怕的聲音中看熱鬧的小老百姓立馬落荒而逃,西域胡商跑得最快,幾個賴着不走的印度阿三捱了幾鞭子後也是跟着屁滾尿流跑了,後面的飾品店店主則是叫苦不迭,關門也不是不關門也不是,最後乾脆撅着屁股縮在了櫃檯後面。
其實,根本沒人在意他,陰着臉李捷漫步走來,府兵們也好,畲兵也好,當即全部跪地,刀疤劉都是單膝跪地,昂聲說着:“拜見閩王。”
“閩王,妾身今日與家僕在街閒逛,這幫人不分青紅皁白就圍堵上來,請閩王爲妾身做主!”彷彿見到救星一般,鍾凰急急匆匆就迎了上來跪地請到。
“閩王,殺害我妻我子的兇手就在此,還請閩王讓我復仇!”眼睛紅的都快要滴血,蕭楚成嘶聲竭力的張揚着雙臂對着李捷嘶吼着,一旁蕭婁竟可是嚇了一跳,趕忙扯着他的衣領拽了回來,陪着笑捋着鬍鬚說道:“可能有軍兵報功矇蔽了閩王,真兇已經抓到,還望閩王酢情處理。”
很是意外與惱怒的瞪了一眼單膝跪地不語的的刀疤劉,一揮衣袖,李捷冷哼道:“來人,抓起來。”
滿是錯愕間,十來個兵丁就拿着鐐銬把安達鎖住,拖着就往外走,氣的這畲人壯漢一路大喊着我不服,也是擠成了一團,鍾凰乾脆站了起來扯着李捷衣袖尖叫道:“閩王,你不是答應赦免我等一切罪責了嗎,閩王,你言而無信,枉爲人君!”
“也帶下去!”
滿是煩躁,李捷再一次甩了甩衣袖,扯着一路嘶吼哭喊的的鐘凰,幾個大兵也把她拉了下去,對着蕭家幾位,李捷淡淡的點了點頭:“這事,會給蕭家一個交代的。”
對着刀疤劉冷哼一聲,李捷回頭就上了車,蕭楚成還要上前糾纏詢問,蕭婁竟卻是淡笑着按住了他,另一頭,一言不發站起身來,一個眼神遣散了兵丁,跟着李捷的馬車,刀疤劉大步流星跑了起來。
閩王府內,書房。
“你乾的好事,私自調兵,勾結蕭家,當街圍捕同僚,你可是閩國大將,做事怎麼就不經腦子呢!”
呼啦啦一大片文牘摺子全被李捷暴怒的摔到了刀疤劉身上,單膝跪地扛着,刀疤劉還是一言不發,發了半天火,碰到這麼個悶葫蘆,李捷也終於無奈泄了一口氣,轉出了辦公桌到了刀疤劉身前。
“老劉,爲什麼?”
“那個畲撩是那天指揮伏擊焦老三,殺害焦老三的元兇,他必須死!焦老三死的太蹊蹺了,老劉要爲他復仇啊!”
捂着胸膛,刀疤劉突然激動的昂起頭,滿是疑惑的問着李捷:“老大,我老劉就是想不明白,小白臉死的時候你可是不惜打軍神李靖,蛇水又是水淹他三軍報了仇,可焦老三怎麼就讓你如此冷漠呢?你忘了,長安街頭,每一次打仗焦老三都是衝在你前面,草原上,因爲擔憂你的安全,我和小白臉都拎刀上前搶功的時候,他總是揹着兩個盾牌,默默無聞跟着老大你後面,有一回他被蠻子射中了三箭,老大你都忘了嗎?”
“他們都死了,就剩下老劉了,老劉不想老焦他死的不明不白啊!”
鐵骨錚錚的關中漢子這時候也忍不住嗚嗚哭了起來,李捷更是踉蹌的退了一步,是啊,這些他都忘了嗎?
僅僅是一個朝廷黑衛的身份,重要嗎?
茫然了片刻,李捷終於無力的揮了揮手:“你起來,下去吧,孤要靜一靜。”
捂着眼睛,刀疤劉一聲不吭再次向外退去,不過在他走出去之前,李捷忽然伸手叫住了他。
“焦老三,孤的確有些難言之隱,不過老劉,準備一下,三天之後,孤給你一個親手報仇的機會。”
猛地眼前亮了一下,一聲不吭跪伏在地上,刀疤劉重重磕了一個頭後,轉頭又是大步流星出了門,門內,李捷再一次頭疼的敲了敲腦袋,靠在柱子上呆了好久,最後又是招了招手:“黎伽。”
“殿下。”秘書丞快步從外閃了出來,低頭應諾,李捷則是感慨的晃了晃腦袋,喃喃嘟囔道:“備車,帶路,孤要去見鍾凰還有安達。”
“這兩個混賬蠻人怎麼就不聽話呢?不是告訴他們呆在雲霄縣避風頭嗎?”
一面向車上走着,一面李捷還鬱悶的朗朗嘟囔着,猶豫了片刻,範黎伽小心的稟告道:“殿下,幾天前蕭家人走後,您不是下令邀請全閩休假閒職官員聚會泉州大競技場開幕嗎?畲撩安撫使鍾凰也在邀請之列。”
滿是無語,擺了擺手瞪了瞪眼,李捷乾脆無語的伸手把自己拉上了車。
這年頭官員都是有自己的高級監獄,鍾凰與安達也是被關在其中,內部佈置的還不錯,如果不是鐵欄杆根本不像監獄,不過佈置的再好這會鍾凰也無心欣賞,困獸那樣在原地兜着圈子,另一頭,安達則是悶頭坐在牆角里一言不發。
鐵門咯吱一聲打了開,眼看着李捷黑着臉進來,鍾凰再一次焦急的迎了過去,拉住他的衣袖跪拜道:“殿下,求求你,赦免安達把,他做的一切都是我逼他做的,蕭家要殺就殺我吧!”
“與蕭家無關,與你也無關,你起來!”猛地一抽袖子,李捷愣是把鍾凰拖了起來,伸手推到了牢門外,大門又咣噹一下關了上,這會,角落裡的安達這才大笑着站了起來。
“好,這纔是閩王,與一個女人計較算什麼英雄,閩王也是爲了大局,千刀萬剮,老子都不帶皺一下眉頭的。”
“孤問你,第一次孤大軍度過漳江,你是不是伏擊殺死了一個孤軍深入的唐軍將軍?”
楞了一下,回憶了片刻,安達這才點了點頭:“沒錯,那人是真漢子,你們這些唐人背信棄義,怯懦的往回縮,只有他敢帶着幾十個爺們上山來與我們殊死較量,不是埋伏,他是領着部下堂堂正正與我小香山七百多勇士決一死戰的,雖然是敵手,我也敬他是個英雄。”
又是顫了一下,李捷臉色不變,依舊陰沉的繼續說着:“那就是私仇,畲人的規矩,私仇要光明正大決一死戰對不對?三天之後,大競技場,決一死戰,你敢嗎?”
“切,畲人沒有不敢應戰的慫貨,這戰,我接了。”
“很好,那你走吧,這三天,你也可以逃得遠遠的……”
“不可能,死了老子我也不帶逃的!”
哼唧着,安達甩了甩袖子也是從門口大步流星出了去,門外,聽着鍾凰關切的詢問聲,李捷捏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