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冷也得去啊,誰讓李捷這麼多天的替身都是託病躲在車裡,來了個南北狂奔大掉包後,李捷剛趕上車隊,一個來路不明的大夫就被懷遠縣令推薦過來,能通過縣令,明顯是朝中那個大人物的眼線。
沒辦法,做戲做全套,脫了棉衣在雪地裡狂奔了一個時辰,等第二天懷遠驛館那個大夫來的時候,李捷已經流着鼻涕冒着泡開始說胡話了,雖然把那傢伙忽悠走了,李捷也是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而且這些天,從出了懷遠開始,始終還是有探子跟在李捷的車隊左右,這弄得李捷不得已,每天都得脫了棉衣出去嘚瑟兩圈,以彰顯自己的病容。
看着李捷再一次把厚厚的棉衣脫掉,反倒是裹了幾層透氣透風的厚厚絲綢,皮甲絲綢皮甲絲綢的裹了兩三層,雖然剛纔叫得兇,不過小丫頭裴瑩這回還是有些關切的勸說道。
“壞人,你都病了好些天了,非要這麼做嗎?”
“呵呵,之前你不是老說我們世家大族如何如何嗎?這就是世家大族享受榮光後必須付出的代價。”沙啞着嗓子,李捷很有劉天王唱冰雨時候那個感覺範兒,拄着下巴擺了個POSS,果然,就哄得裴瑩小丫頭同情的眼圈紅了紅。
不過這丫頭還是很死丫頭嘴硬的撇了撇小嘴嘟囔着。“哼,就你們這些貴族老爺事兒多,你去瘋吧,我纔不給你煎藥了。”
“是,我知道我家瑩瑩不會在把薑絲切得細細的,蔥須洗淨,然後加上上好紅糖給我煲薑糖湯了。”
“哼!”被李捷笑嘻嘻戳破了,這丫頭氣呼呼的轉過了小腦瓜,給了李捷一個梳着螺髻的後腦勺,也不以爲意,李捷笑着就出了車門,不過一迎着冷風,他立刻又苦逼的打了個哆嗦。
媽的,純粹自己找罪受啊!
可惜這趟罪不受還不行,李捷知道,雖然自己做的隱秘,但最後肯定還是瞞不過李世民的眼睛的,雖然這種事兒李世民估計絕對不會承認,也不會因此對自己治罪,但事後收拾自己那是肯定的,爲了這板子不落的太重,李捷必須找些功勞來堵住李世民的嘴。 шшш★тt kдn★C○
所以,他的目光瞄向了北方。
“將士們好啊,將士們辛苦了,阿嚏!”
打着噴嚏,李捷很有金三胖氣勢的在這支遊俠還有前驍果組成的侍衛隊伍莫名其妙眼神中挨個巡視着,時不時還打個噴嚏,哆哆嗦嗦明顯病得很重的樣子,作爲朔王新任的兵曹參軍的楊翊則很有主憂臣辱範兒的恭恭敬敬跟在身旁,點頭哈腰還小聲說着些什麼。
“殿下,您收留的這個裴瑩似乎不簡單啊。”
“阿嚏,如何,如何這樣說?”又是一個噴嚏,李捷冷的牙齒大顫問着,臉上猶豫了一下,楊翊還是把這些天自己看到的疑點說了一通。
“首先,用藥上這個丫頭接觸過的藥材似乎都是很高級,可一般匠戶醫匠接觸的藥物可都是最廉價的,其次,她讀書認字,而且不是一點點,這一點哪怕匠戶醫匠能做到的也不多,最重要一點,殿下您沒發現,您賜給她的首飾之類,她用的很熟練嘛?”
“螺髻,朝天髻,這些往往是貴女才用的髮髻,還要配合繁複的步搖,這些裴瑩都做的很熟練,明顯她曾經是富貴之家,生活優渥過。”
“那,那你說她呆在我身邊是,是居心不良?”雖然還是凍的臉色發白,李捷卻笑着反問到。微微低了低頭,楊翊雖然沒有回答,但明顯意思就是如此。
“呵呵,楊叔,這點你就多慮了,一個富家大小姐安插到送往吐蕃的工匠羣中爲了對我不軌?太多反常反倒證明裴瑩,嘶,真特孃的冷,反倒證明裴瑩這丫頭還真是偶然被我撿到的,雖然她有秘密,卻與我無礙。”
“殿下,君子不立於危牆……”
楊翊還要勸解些什麼,忽然唏律律一陣急促的戰馬嘶鳴讓他猛地一驚,急忙回過了頭,遠處,十來騎卻是急速奔騰過來,而且每人馬脖子上似乎還掛着什麼,不斷向下流淌着紅色液體。
“張二狗,焦老三,刀疤劉?不是讓你們幾個監視那些探子嗎?怎麼回來了?”等戰馬跑進了,李捷也是驚異的高喊了起來,同時目光凝視在了他們戰馬脖子下掛着的東西上,那是一顆顆人頭,而且不論面相還是頭型,似乎和唐人大相徑庭。
“啓稟殿下,昨天傍晚,幾個關內探子已經回了長城關,這幾個是附近的突厥部落探子,咱們怕是被那些突厥狼崽子盯上了!要不了多久,應該會有突厥部落攻過來了!”
“我靠!”李捷眼前一黑,差點沒從馬上摔下來,敢情兒這一天白凍了!
還是楊翊反應的快一些,扶了一把悲催的李捷,旋即扯着嗓子就嚷嚷了起來。
“驍果,不對,朔王衛!備戰!”
出關公幹的名義,六百多朔王衛士大部分都換上了制式軍裝鱗甲,少部分也穿了皮甲,楊翊一聲令下,出自前隋驍果軍的四百多將士立刻熟練的持盾,搭弓,步卒用圓形盾牌護住了車隊兩側,騎兵則是迅速脫離隊伍,在不遠處擺開了靈活的騎陣。
相比之下跟着李捷混的長安遊俠們還沒頭蒼蠅一般圍着車隊亂竄呢。
當年的驍果軍早已經垂垂老矣,所以這四百多人中大部分還是驍果二代,看着手下兒郎還有着當年驍果軍的風範,楊翊不禁滿意的捋了捋鬍鬚,不過回過頭,看着李捷難看而憋屈的臉色,老傢伙老臉一紅,訕訕的對着李捷拱了拱手說道。
“殿下,我去車隊前指揮。”
看着這傢伙灰溜溜的騎着馬走了,李捷就是無語的嘆了聲氣,這幾百驍果軍的確精銳,但精銳的也就是這幾百了。
楊翊沒騙他,他手下的前隋驍果軍的確有一萬兩千之重,不過那是算上老人,孩子,婦女,家屬,這麼多人在太行山上湊成的一個大聚落,真正能戰的壯丁兩千頂天了,李捷還不能把這些人全弄出來,聚落也是需要年輕人耕種,守護的,所以他冒着被李世民怪罪收留的前隋驍果就這四百多。
還好這四百多人也的確是把利刃,一些老兵看到混亂的長安侍衛,主動過去幫着一陣吆喝,可算完成了臨戰戒備,看着幾百人長槊如林,列陣在車隊兩旁,李捷卻怎麼看怎麼彆扭,忽然他又是猛地一拍腦門,直接對着陣列大聲下令道。
“來人,快點把車隊擺成圈,步兵車隊內進行防禦!”
一聽這話,這會輪到巡視一圈兒的楊翊差點摔下馬背,搖晃着腦袋,楊翊就很軍師的趕緊奔到李捷身邊,大聲勸道。“殿下,這樣一來車裡的財物可就完了!”
“錢重要人重要!都聽我的!快點把大車擺開,騎兵也都回來,一會兒有你們衝的時候!”
李捷嘶聲力竭的嘶吼着,卻讓跟在一旁的楊翊眼神不直覺的變得柔和了一下,旋即老傢伙眼神又鋒利如刀,也跟在後面大聲嘶吼起來。
“沒聽到殿下說的嗎!還不快把車陣擺開!”
爲了免於李世民的板子,這次去朔州李捷可準備了不少,長安囤積的財富也拉出了一小半,所以絹帛財物弄了小几十車,迅速就被圍成了一個圓圈車陣,當然,李捷自己的座駕沒人不開眼放在外面擋刀,就被推到了防禦陣中心,百多騎兵也是等候在了陣中。
左右看了看空曠的雪原,打了個噴嚏後,李捷哆嗦着就對楊翊說着。“楊叔你先看一下,我去換一身衣服。”
“殿下放心,臣一定……”
揪着鬍子很諸葛亮的說着,楊翊話音未落,西南方向就密佈起了沖天煙塵,前去偵查的張二狗焦老三等人打馬瘋狂的向車陣,跟在他身後,穿着破皮袍子的突厥騎兵如同一道渾濁的波浪般漫了過來。
看着層層疊疊黑壓壓的騎兵吶喊到嘴裡小舌頭都露了出來,原本就戰戰兢兢跟在車隊邊上的黃鼠狼李搞乾脆咕咚一下翻下了馬來,還真像黃鼠狼一樣鑽到了車底下露出了大半個肥胖的屁股,看到這一幕,楊翊老傢伙也是氣急敗壞的叫嚷起來。
“至少兩千騎!至少五六個部落!契苾何力是怎麼管的突厥降衆!”
李捷更是悲催的打了個噴嚏,剛想換件衣服,這就殺過來,尼瑪晚點不行啊!
不過不管幾個人怎麼悲催,該來的還是得來。狂飆中的馬屁股後面都插着箭頭,焦老三張二狗等八騎順着被當做活門推開的兩輛輕車就迅速入了車陣,緊跟着他們後面,足足上百騎肆無忌憚的追到了車陣前,聽着突厥兵囂張的吆喝聲,氣急敗壞下李捷直接劈手奪過了一把剛組裝好的鋼弩,原本顫抖的手這一瞬間平端如鏡。
鋼弩鋼弦嗡的一下就是劇烈震動了起來,遠處二十米外,那個穿着破舊皮甲還在拎着彎刀耀武揚威的突厥百騎長猛地一下就是渾身一僵,強勁的弩箭竟然掀開了他半個頭蓋骨,紅的白的噴啥一了地。
還沒等百多突厥騎兵驚慌的反應過來,唐陣中一瞬間就是弓弩連發,黑壓壓的羽箭如同下了一陣死亡之雨,密密麻麻的噴射進了突厥騎兵中,隨着一陣噗嗤入肉聲,蒼涼的馬鳴外加痛苦的哀嚎旋即在陣前盪漾開來。
點射精準的鋼弩,還有前驍果精銳的弓手,一同攢射下百多突厥騎兵竟讓倒下九十之數,僅剩下幾個嚇破膽的突厥人還有滿身羽箭幾十匹哀鳴不已的戰馬驚恐的向後逃竄着,數十人躺在地上痛苦地哀嚎着。
這可比玩騎馬與砍殺真實多了,也不知道哪兒來一股豪氣,李捷囂張的一下竄到一輛大車上,對着狼狽而逃的突厥人放聲大笑。
“媽的,敢搶你李爺爺,找死啊!”
李捷是痛快了,楊翊卻差點沒第二次從馬上嚇得掉下來,打着馬屁股老傢伙心驚膽戰就狂奔過去想把李捷扯下來,但此時突厥騎陣已經迅速變化了起來,剝洋蔥般無百多騎剝離而出,瞬間李捷眼中就滿是黑壓壓的箭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