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桑與侯賽因幾乎是一起長大,小時候他們父親阿里還沒有成爲哈里發那麼風光,那麼得勢,甚至可以說的上很清貧,雖然不是一個母親,這種環境下哈桑與侯賽因共同吃苦長大的感情依舊很好。
尤其是他們度過了人生最難熬的時間段,父親阿里被哈瓦利吉派的狂熱信徒所刺殺,政治的狂‘潮’下,兩人似乎被全世界都拋棄了。
如此苦難下,兩人的感情是無與倫比的,相比之下,侯傑這個後加入的情感上不知道差出去多少。
但這也成了侯賽因的劣勢,他與哈桑太熟悉了,熟悉到忽略了哈桑身份上的變化,他已經不是曾經一同吃苦的大哥了,而是哈里發,阿拉伯帝國的皇帝!他一人在上,所有人都是臣子。
而且侯賽因的‘性’格太耿直了,有話就說,有脾氣就發,幾次讓哈桑下不來臺,哈桑雖然對侯賽因還是委以重任,但兩人直接之間的隔閡還是一點一滴生了出來。
這就是侯傑的優勢,他可太知道皇帝是個什麼東西!
皇帝根本就不是個東西,爲了權利冷血嗜殺,冷酷無情,感情淡漠,遠的不說,前朝皇帝李世民就是侯傑一個太大的例子了。
爲了這個權位,發兵誅殺一同長大,並肩殺敵,一同從隋末紛爭中殺出一條血路的大哥太子李建成,殺自己弟弟李元吉時候連眼睛都沒眨一下,而且對東宮,齊王府的殺戮真可以稱得上趕盡殺絕,李建成,李元吉十一子被誅殺殆盡,就連尚在襁褓中的汝陽王李承明,鉅鹿王李承義都沒有逃過一劫
。
李世民還把妻弟小楊妃搶進了皇宮,將兄弟闔府從宗籍上除名,將李建成醜化的一塌糊塗,一切所作所爲中,李世民對於這個從小教導自己寫字的親大哥可是一絲溫情都沒有。
如果說這還不夠讓侯傑明瞭,那麼他自身所經歷的可絕對夠刻骨銘心。
貞觀十七年,侯君集之‘亂’,儘管一再在朝堂上感懷侯君集曾經的功勳,數次在戰場上救駕,可是結果呢,除了顯示出李世民的念舊,侯君集闔府三百多口還不是市曹梟首示衆,斬盡殺絕,讓侯傑從一個人人敬畏的小少爺,變成了朝廷罪人,倉皇的跟着姐姐流落涼州。
如果不是當時的朔王李捷要尋找侯君集遺留的寶藏,兩人的前途後果還真是前途未卜,不堪設想。
再看後來,同樣是權力鬥爭,李世民不惜把兒子李捷放逐到遍地脹氣蠻夷的八閩嶺南,爲了權利,貞觀諸子不惜刀兵相向,拼死相搏,經歷了一系列,侯傑對於帝王的真諦可是徹徹底底的記憶深刻了,皇帝,能平和的猶如一個老朋友一樣與你同笑同鬧,可一旦你侵犯到他權利的根基,他絕對會翻臉無情。
儘管沒有當場命令把侯賽因拿下,哈桑依舊命令侯傑全力監視侯賽因,還把哈里發衛隊的一部分兵權‘交’給了侯傑,要知道,從五十萬沙漠騎兵中‘精’選的三萬哈里發衛隊是哈桑權利的最基本保證,之前他可從沒有將兵權賦予過其他任何一個人,爲了侯賽因,他愣是把這一部分兵力吐了出來。
從亭子裡出來,摩挲着手掌中羊頭骨一部分做成的阿拉伯兵符,回首看着飄動搖曳的亭子中朦朧的身影,一個‘肥’嘟嘟的胖子在上面拼命地嘶吼聳動着,隱隱的嘶吼從中傳出,看着這一切,濃郁的冷笑在侯傑臉上泛起。
剛剛引路的哈立德家族宦官胖子不知什麼時候安靜出現在侯傑身邊,一言不發行了個禮,隨手將手中羊頭骨扔給了他,侯傑冷笑着命令道:“告訴哈里發衛隊左將軍哈伊,今晚本埃米爾在府中等他!”
恭敬的鞠了個躬,胖宦官安靜的又是轉頭向後匆匆走去,剛走兩步,侯傑卻從後面忽然叫住了他。
“等等!”
胖宦官驚奇的回過頭,侯傑卻是笑着從腰上解下了錢袋,直接到了胖宦官手中
。
“今天你做的很好,去辦事吧。”
絲毫沒有意外,揣着錢袋,胖宦官又是鞠了一躬,繼續向外走去。
在政治中擊敗哈立德家族,將他閹了的手筆都出自侯傑,可是人總的活着,只有敘利亞總督侯傑對哈里發身邊發生的瑣碎事如此感興趣,肯‘花’大價錢,爲了活下去,胖宦官還是又一次把自己賣給了惡魔。
而侯傑知道,自己‘花’的錢從來是值的,瞄了幾眼一旁滿是羨慕的宦官,拍了拍手,侯傑滿是笑意的向外走去,不過走到拐角的時候,侯傑忽然又是回了頭,又勾了勾手。
“你,過來幫本埃米爾一下。”
立馬猶如被上帝選中一般,角落裡‘精’瘦的宦官三步並作兩步趕了過去
…………
又是一天平靜的一天緩緩度過,大馬士革似乎一點變化都沒有,阿拉伯武士還是那班橫行跋扈,底層的‘波’斯人,猶太人,閃人,埃及人還是在爲自己半飢不飽的肚子奮鬥,不過平靜中似乎總有一種躁動在蠢蠢‘欲’動。
到底還關係着前線十多萬阿拉伯大軍,從侯傑的倉庫取到了糧食,第二天一大早,麥斯萊麥帶着一百多輛大車就急匆匆從大馬士革西城‘門’出了城,藉着大馬士革官府的駱駝以及大車,將軍糧往前線運輸去。
雖然照比庫法軍,這點兒東西少了點,不過依舊是一塊‘肥’‘肉’,眼看着如此大的車隊出城,市井中,不少江湖好漢禁不住相互對了對眼神,旋即跟在後頭悶頭也是出了城,一時間,或是盤‘腿’坐在地上喝酒,或是歪着腦袋在酒館中吹牛吆喝的市井地痞都少了不少。
夾雜在人羣中,披着阿拉伯‘婦’‘女’傳統長袍,遮掩的僅僅‘露’出一雙眼睛的李缺似乎一點也不起眼。
和所有阿拉伯‘女’人一樣垂着頭匆匆急行,只不過路過城‘門’附近的城牆時候,李缺左右警惕的看了一眼,旋即蹲下身,在夯土城牆上用力畫了個三角形,旋即丟下畫石急急匆匆的向城外就匆匆趕了出去。
接下來的幾刻鐘,相繼有不少人從城牆附近經過,如果仔細觀察的話,數個人經過這裡,看着猶如頑童隨意所話的三角形時候,瞳孔不自然的放大了一下,旋即也是匆匆向城‘門’走去,奔出了成
。
來來往往的人羣猶如螞蟻一般,來了一批又走了一批,連依靠在城牆跟的乞丐都換了兩個,最後,卻是一隊衣着光鮮,鮮衣怒馬的阿拉伯騎兵停在了這片城牆前,爲首那個阿拉伯英俊的中年人也是左顧右盼着,最後視線停留在這個古怪的三角形上。
三角的中央還帶有兩個小小的原型,猶如一個空‘洞’的骷髏頭,看到這裡,濃郁的冷笑卻是在侯賽因嘴角顯‘露’出,猛地一舉手,多達百人的阿拉伯騎隊猶如一人般停了下來。
跳下馬,湊近了那個三角形,上下大量了好幾眼,侯賽因從懷裡又掏出了個小本子,翻開後上面赫然同樣繪畫着大大小小的各種古怪圖形,第三頁,一幅圖與‘花’在牆角上的圖形赫然對了上。
冷笑更加濃郁,侯賽因不屑的哼道:“本埃米爾就說,侯傑這個低賤的好比蛆蟲一樣吝嗇的唐人怎麼可能如此大方的將軍餉撥給西線大軍,他果然動用了鷲巢的人,要講軍餉搶奪回去。”
“埃米爾英明。”
蒼老而嘶啞的奉承聲從身後傳來,一個臉上密佈着皺褶與傷痕的‘波’斯老人恭敬的撫‘胸’鞠躬道。
“不用奉承,發現這些鷲巢的小把戲還是你的功勞,回麥加,本埃米爾會論功行賞了。”
倒是頗爲豪爽擺了擺手,旋即侯賽因那深深的褐‘色’瞳孔危險的眯成了一條縫,滿是殺機的說道。
“這一次,一定要揭‘露’侯傑這條狡猾‘陰’險毒蛇的真面目,逮住那些鷲巢卑鄙的阿薩辛,讓那個卑賤的唐人無話可說,真主的將士們,跟我走!”
侯賽因一面吼着,一面再次翻身上馬,百餘騎阿拉伯騎兵當即轟然應諾,追隨在侯賽因的背後一路狂奔出城,絲毫沒有理會城‘門’處大叫攔截的大馬士革步兵。
二十里外,趴在岩石的‘陰’影出,李缺銀面具後綠‘色’的瞳孔同樣滿是殺意盯着下方徐徐行進的車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