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越來越冷,整個廣州城寒氣逼人,雖然沒有下雪,但李嘉卻感覺快下雪了一般,身上披了件裘衣,就直接出宮,來到了軍械司。
軍械司的位置很偏遠,雖然隸屬於工部管轄,但卻一直特立獨行,位於一座小島上。
天空中下起了下雨,臨近過年,天氣越發的變化多端,李嘉卻不懼寒冷,坐船而來。
目前負責軍械司的是一名文人,喜愛器械多餘書本的黃德彰,在李嘉攻陷廣州城後,前來投誠的。
“見過陛下——”黃德彰皮膚黝黑,手指上傷口衆多,見到皇帝的來臨,他很高興。
“免禮吧!帶我看看軍械司的境況吧!”李嘉面帶笑容,讓這些工匠們舒緩了些許緊張。
“諾!”黃德彰應承一聲,隨即露出一口白牙,帶着皇帝,進了工匠坊。
幾個人走進一間屋子裡,收了傘抖了一下袍服上的雨水,李嘉立刻皺眉拿手帕掩在鼻子前,一股嗆人的焦味帶着熱浪撲面而來!
房屋裡非常嘈雜,噪音震得耳朵“嗡嗡”直響,非常不舒服。
地下室的驢子拉着巨大的轉輪出“嘰軲”牙酸的聲音,帶動着一整排鼓風機在對着爐子鼓風,外面砌着磚頭糊着泥的高爐,是屋子裡高溫的主要熱源。
另外還有鐵匠“叮叮哐哐”揮着鐵錘敲打的聲音。
看過去,見幾個赤着上身的鐵匠,黃燦燦的肌肉上全是汗,正揮着錘子悶頭敲打。
“如今軍械司有上等鐵匠十名,中等及初等鐵匠上百名,再加上木匠等,以及其餘的學徒數百,再加上家眷,整個島上的人口將近兩千餘人!”
黃德彰一張臉黑黝黝的,但是牙口卻是白淨,對於軍械司瞭解的很多。
“由於有了水壓,那些鐵板在陸地上制好後,又弄來着與學徒們打造,只需兩三個時辰,一具鐵匠就完成了!”
“而更爲精細的鎖子甲,以及明光鎧,等,就需要鐵匠們細細捶打了!”
黃德彰帶着皇帝轉了幾間屋子,看了看上百人叮噹作業的場面,那是極爲震撼的。
“如今,咱們還分了些學徒造農具,鐵鍬、鐵鏟以及筒車等,也在造,不過由於不太重要,就安排在了陸地上,便宜一些,不過過一段時間就不弄了,那些民間的木匠已經會了,賺不到錢,又浪費人力……”
之後,李嘉又來到了重要的鑄劍的地方,由於牛尿的應用,淬火時用牛尿,可以得到上好的宿鐵刀,遠勝普通的刀劍,這次北上,他都沒有進行裝備,只是在自己侍衛裡應用。
他從來沒有將湖南和南平放在眼裡,殺雞焉用牛刀?
“宿鐵刀已經儲備多少把了?”李嘉問道。
“這些時日,每天能產百把,已經積蓄了快三萬把……”黃德彰思量片刻後,直接說道。
“弩箭呢?”南漢對於弩箭的重視,超過李嘉的預料,以至於禁軍中都裝備了神弩軍,規模上萬,在水戰時也大規模應用,靜波軍也有。
既然如此,李嘉自然也必須重視,強弓勁弩,弓箭手培養不易,而弓弩手卻只需要幾個月就可以達成,既然在士兵上比不過北宋,那麼就在軍械上超過它。
騎兵打不過,但裝備弓弩的騎兵也就不一定了。
弓弩一排排的列着,寒氣逼人,看得李嘉頗爲興奮,他沉住氣,再次說道:“去試驗的地方看看,火炮情況!”
與火炮相比,投石車太大了,而且也沒有多少準頭,而如果再不開掛,李嘉發現,自己真的打不過北宋,這可是可以與契丹人掰腕子的禁軍啊!
爲了自己的生命,也是爲了自己的天下,必須讓這種大殺器出來了。
走了許久來到了一處小山谷中,一座座房屋出現,李嘉的心情也震盪起來。
走進,不多時,一個穿着單薄破麻布上衣的大漢走了過來,一邊正在拿汗巾擦臉上的白灰。
黃德彰道:“陛下,他就是衛鐵!”
“哦?好名字!”
李嘉專門一塊地皮給軍械司專門試造火器,養那麼多人、每年花費不小;可研製了幾年就沒搞出個名堂來…………
只是弄出那個什麼“開花彈”,火藥弄的炮彈,用投石車投射,實在有些雞肋。
而以前,硝石溶解過濾的去雜質法、火藥顆粒化燃燒更快,都是皇帝親自出的主意,軍械司只是執行。
如今接近年底,黃德彰又要總結今年軍械司的成效了……寫奏章時,難道寫“白花錢糧,毫無成效”?
黃德彰着實有些氣不過,但沒辦法,今日皇帝來訪,他心中還是有些底氣的。
“能試成嗎?”黃德彰問道。
衛鐵有些遲疑,看了一眼皇帝,大聲說道:“難,反正炮管用鑄造,必得孔大、身粗;火藥跑氣,打不遠!”
“熟鐵太軟,一炸就變形;稍硬又脆,一炸就裂。不過俺琢磨了,有兩處不妥,一是鐵料不行,二是火藥不行。”
李嘉回頭對隨行的一個書吏道:“你把他說的記下來。”
“俺們用的火藥太烈,燒得太快、反易炸裂鐵管;煙卻少,彈丸在膛中衝不遠。俺重新調了配料,多加炭。另外鍛制炮管的鐵,太熟軟,稍硬便脆。俺試了很多法子,加石灰石能有好轉……不過俺之前是一邊錘鍊熟鐵,一邊加石灰石粉,渣全捶打在鐵料裡來了。現今重新想法子,在爐子鐵水裡加!”
衛鐵見皇帝在意,心中甚喜,連忙說道。
鐵料里加石灰粉是什麼原理?李嘉着實有些迷糊,他又不是專業的,懂個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