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地底下面,滿臉鬍渣的周雄手裡拿着土鏟頭,賣力地鏟着八位小孩子們挖出來的泥土,前面八位小孩子們興致高漲地拿着工具開挖,挖出來的泥土幾乎全都讓周雄負責鏟開一邊,等泥土多了在負責拉到一邊倒掉。
這些看似只有十二三歲的小孩子,別看他們一臉幼稚的面孔,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那孔武有力的肌肉絕對不是造假的,挖地道的速度迅速無比半點也不含糊,連滿臉鬍渣的周雄也不得不感嘆佩服,實在是年輕有爲的少年啊!
在暗無天日的地道里,周雄不知道今夕過了多久,他只知道心中有一個目標,那就是挖通地下里的通道,只要他們成功挖通長達四里長的地道,那麼他們任務就光榮完成了,房子和女人還不是隨之而來!
至於這些十幾位孩子們,幾乎每天可以跟自己的父母相聚一天,當然相聚只能委屈地道里面了,寬宏大量的秦壽批准這些孩子的父母,每隔一天佃戶們裝成買豆腐之人,每天通過老姚頭指引下地道,與孩子們相聚短短几分鐘。
秦壽佃戶看到自己孩子在地道里的環境,十分滿意之餘又叮囑着他們好好幹活,周雄和黃炳兩人輪流教導這些孩子們讀書,最重要每個月這些孩子的父母,都可以額外領取孩子們的月錢,有書讀又有錢拿只是乾點活,這些佃戶們哪有不樂意的?
周雄雙手有些發酸地丟棄手中的土鏟頭,寬厚的粗布衣袖一手抹着臉角汗水。嘴裡呼出口粗氣說道:“好了,孩子們,暫時先到這裡先,咱們先回去吃點東西。休息夠了在倒回來幹活!”
“是,周大叔!”八位幼嫩的少年們聞言吩咐丟下手中的工具,整齊有力地回答着周雄,俏皮的笑聲頓時迴盪地道里,其實周雄現在看起來跟大叔一樣,簡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周雄聞言整個人抽搐着嘴臉,一手撫摸着自己拉渣的鬍鬚說道:“周,周大叔?你們這些小傢伙找打是不是?好了。好了,安靜,小心聲音傳到上面,要是被發現了就不好了。吃東西填飽肚子去,走吧!”
周雄帶着八位活力十足的小孩子返回身後的空曠大廳,能容納兩人通過的地道里,隱隱傳來微不可聞的讀書聲,周雄走到岔分路口忍不住地嘆了口氣。通道里呈現出人形的地道分割。
左邊挖出只有十幾米長的地道就作廢了,因爲前面全是岩石層賊難挖,右邊的大部分都是比較鬆動的泥層,相比較下來比較好挖一點。黃炳當初挖左邊挖得他叫苦連天,整整一夜挖下來五米都不到。
“人不知而不慍。不亦君子乎…讀,喔。如此便是重複四次讀!”暈暈欲睡的黃炳一手撐着下巴,手裡拿着一本厚厚的論語,打着疲憊的哈欠教導着座下八位孩子,繞口的之乎者也堪比緊箍咒折磨人。
周雄帶着八位幹完活倒回寬敞的地道,馬上瞧見黃炳誤人子弟的模樣,周雄忍不住地翻起白眼說道:“黃兄,有你這樣誤人子弟的嗎?要是少爺知曉了,非剝了你的皮不可,小傢伙們,先休息一會先!”
黃炳聽到周雄的話馬上精神一振,腦海裡的瞌睡之意頓時消失不見,一臉憨笑地打着哈哈說道:“哈哈…那兒呢?周兄,兄弟我這不是犯困了嗎?好了,好了,今天暫時到這裡,等你們懶鬼吳夫子來了在接着…”
黃炳的話還沒有說完,吳庸聲音尾隨而來打斷他的話:“喲呵我說那個傢伙背後敢說本夫子的壞話,原來是黃兄啊!你丫的也好意思說吳某?瞧瞧你們挖的狗洞,喲呵,原來周兄你也在,怎麼你也忙完了?”
吳庸灰頭土臉地雙手拍打着衣服的泥土,髒兮兮的粗布麻衣濺起厚厚的灰塵,這身衣服每次爬地道來都要糟蹋一次,慵懶的吳庸乾脆不洗了,每天地道里爬滾整得髒兮兮的,洗了也是白洗除非髒到沒有辦法穿才洗。
相比起外面的天寒地凍,吳庸更加喜歡地下溫暖的氣氛,進入地道里溫暖如春,他每天幾乎要準時準點下來探望,一來充當說書客把外面的新鮮事告訴他們,二來還要教導一批小孩子們學習認字什麼的。
如今的吳庸早已從原本的城管府退了出來,理由很簡單故意跟新任的九品芝麻官作對,辦事拖拖拉拉最後讓新任的九品芝麻官一腳踹了出去,吳庸對於新任的芝麻官開明想法,心裡直樂呵着,功成身退嘛!
周雄對於吳庸的話直翻白眼,一手拍着自己空蕩蕩的肚皮說道:“吳兄弟,現在什麼時辰了?兄弟我也是人,會餓的,話說現在到底什麼時辰了?怎麼老姚頭還沒有送飯下來?想餓死人不成?”
現在吳庸沒有官職在身,周雄在也不用整天繞口似的喊其大人,直接用輩分與其稱呼,吳庸也沒有後悔自己退出那芝麻綠豆的小官生涯,現在他少說也有千貫身家,白癡纔去熬那沒出息的地位。
黃炳聳聳肩一副兄弟我也不知道的表情,周雄直接無視黃炳,這個傢伙跟自己一樣都是見不得光的傢伙,哪裡知道外面到底是什麼時辰?唯一知道時間和外面事的,也只有吳庸這個傢伙了。
吳庸知道他們是準備要聽自己講故事了,一手搬來一塊石頭充當凳子坐着說道:“午時,呵呵,周兄,黃兄,今兒兄弟我可是帶來最新消息,昨夜少爺府裡可熱鬧了,找到兩名女飛賊…”
至於吳庸這些消息基本都是秦家酒樓探聽到的,加上還有秦老爺子親自拍胸脯保證消息是真的,現在的吳庸每天過着蛋疼生活。一日兩餐幾乎準時到秦家酒樓報道,有秦壽特免消費不用錢,秦老爺子也是無話可說。
周雄和黃炳兩人聽到吳庸版的秦壽抓賊記,頓時抽搐着嘴臉心裡強忍着嘔吐感。話說秦壽何時變成武林高手了?飛檐走壁?一人獨戰幾十名女飛賊?簡直就是蒙人的吹噓版,秦壽什麼根底兩爲地老鼠還是曉得的。
要是秦壽真有那麼厲害的話,當初他用得着被女匪首搶擄上山嗎?在有一點最誇張的成分就是,世上有那麼多女飛賊嗎?還是一簍筐集體去做賊?就算有那是那個山頭竄出來的女飛賊啊?
周雄一臉黑線地聽着吳庸越說越離譜的話,一手製止着誇誇其談的吳庸說道:“得,得,吳兄弟,你饒了兄弟我吧。兄弟我現在可是沒有吃飯,在聽下去說不準會嘔死,吳兄弟,不帶你這樣折磨人吧?”
黃炳一臉淫蕩的笑意。一手摸着下巴譏笑着說道:“吳兄弟,話說回來,咱們的少爺什麼時候變成武林高手了?怎麼咱們一點消息也不知道?還一人獨戰二十幾位女飛賊?幹啥呢?搶少爺回山寨去做漢子?”
吳庸在周雄和黃炳兩人鄙視目光中,羞紅着臉尷尬地說道:“哈?那個,嗯哼。吳某也是道聽途說嘛,至於真相吳某也不曉得,反正是秦老爺子親口告訴吳某的,怎麼樣?你們地道挖的怎麼樣了?”
周雄和黃炳兩人聽得吳庸說秦老爺子之後。兩人頓時一臉恍悟地點着頭,要是秦老爺子傳出的消息那就難怪了。那位奸商一樣的秦壽老爹可是見財眼開的傢伙,只要有錢賺他什麼都會去做。很勢利的土老帽財主。
周雄猛拍着自己的腦袋,一臉恍悟的表情說道:“哎呀,吳兄弟,你不提起來,咱們還真的差點忘記了,吳兄弟,你帶了地圖來沒有?最近兄弟我感覺好像挖偏了方向,老是感覺不對路!”
吳庸有些愕然地看着周雄,摸不着頭腦地說道:“挖錯地方?呃…你們不是吧?周兄,黃兄,你們怎麼會挖錯地方了?按道理直挖就是了,地圖吳某沒有帶,怎麼?你們現在,是不是很急要?”
黃炳一臉神神秘秘的表情,一手摟着吳庸消瘦的肩膀,神經兮兮地說道:“嘿嘿…吳兄弟,你知道咱們挖到哪裡去了嗎?想你也想不到的地方,嘿嘿,咱們挖到了趙國公府地頭下面去了,昨夜兄弟我…”
黃炳滔滔不絕地說着他昨夜的見聞,周雄坐到一邊一手揉着咕嚕叫個不停的肚皮,至於黃炳的話他早已知曉,也親自聽到昨夜長孫陰人密談的話題,吳庸驚駭異常地聽着黃炳的消息。
原來昨夜黃炳挖地道偷懶的時候,忽然聽到地面傳來微不可聞的聲音,當時他靠在地道牆壁,要不是黃炳偷懶一邊休息,還真聽不到長孫陰人的陰謀,至於他怎麼知道是長孫陰人,世上有誰敢亂稱趙國公爺的?
吳庸聽完黃炳的消息之後,一臉驚訝之餘又感到慶幸,臉色疑重地說道:“秘密訓練營地?長孫無忌,你想幹什麼呢?黃兄,周兄,你們千真萬確沒有聽錯?確定是長孫無忌的聲音?”
事關如此重要的消息,吳庸不得不謹慎起來,現在他屬於秦壽一派的人,秦壽要是有什麼冬瓜豆腐,他也別想像現在一樣過得如此悠哉了,正所謂一損俱損一榮俱榮,有棵大樹始終都是好乘涼。
周雄一手拍着吳庸的肩膀,一臉疑重的表情說道:“吳兄弟,這世上還有誰敢冒充國公爺?此事麻煩吳兄弟你去告訴少爺了,至於少爺怎麼處理,還是由他自己來決定,反正肯定不是什麼好事,千萬別讓少爺出什麼事了,他可是咱們一羣人的衣食父母!”
吳庸頗感無奈地感嘆一聲,搖着頭苦笑一聲說道:“周兄,黃兄,不怕老實告訴你們,現在吳某也是難以自保,長孫無忌那個老狐狸現在一直派人盯着吳某,看來他事隔一個多月還沒有放棄!”
吳庸現在也想去找秦壽,可是想到陰險十足的長孫陰人,吳庸又怕連累秦壽,誰知道陰險十足的長孫陰人,會不會來一招暗中私通什麼的,吳庸只能一直裝模作樣地四處遊蕩。迷惑長孫陰人派來跟蹤之人,反正錢在秦壽這裡安全的很。
黃炳驚詫地看着吳庸,驚呼一聲說道:“啊?不是吧?吳兄弟,都事隔了那麼久。那隻老狐狸至今還沒有放棄?他奶奶滴,難不成咱們就這樣坐守着那老狐狸的陰謀,也傳送不出去?”
周雄難得地表現出一幅沉穩的模樣說道:“現在咱們有個優勢,就是提前知道了老狐狸的陰謀,而他正好不知道咱們地下的秘密,可以事先提放他的陰謀,最重要還是如何吧消息傳給少爺,相信這邊長孫陰人也派人盯住了!”
吳庸精明的雙目露出一絲讚許的目光看着周雄。點着頭沉思片刻說道:“嗯,沒錯,此老狐狸狡猾多端,千萬別讓他逮到什麼馬腳。說不準陰險的他還真會翻賬算計,爲今之計也只有…”
“開飯啦…”吳庸的話還沒有說完,老姚頭聲音從地道入口傳了進來,年邁的他首先跳入地道里頭,由他的老伴在入口處吊着飯菜進入洞口裡面。十幾個人的伙食也不是那麼好弄的。
小孩子們一窩蜂地歡叫着跑了過去,年邁的老姚頭笑呵着嘴,吳庸雙眼緊盯着老姚頭露出一絲明悟的笑意,沒錯。就是他了,也只有這位看似憨厚的老人。護送傳遞消息什麼的最佳人選。
吳庸雙手摟過周雄與黃炳兩人肩膀,眼神示意着老姚頭的方向說道:“周兄。黃兄,吳某人有辦法了,或許今後你們兩人打探到的消息,可以由老姚頭幫忙負責傳送出去,相信嘿嘿…”
周雄不可置否地搖晃着頭,心裡有點不解地看着吳庸說道:“老姚頭?!吳兄弟,你不會是開玩笑的吧?他一位老人家懂得什麼?如此重要消息他怎麼傳送得出去?莫要壞了事纔是真的!”
黃炳沒有說話,他十分贊同周雄的話,老姚頭平日裡一副憨厚老實的模樣,確實不怎麼適合做傳遞信息的人,要是像吳庸這樣大奸大詐之類人物,那才差不多,起碼這種人就算髮生什麼事,反應也不馬虎。
吳庸見到周雄和黃炳兩人表情,參謀着說道:“周兄黃兄,這你們就有所不知了,是吧?其實老姚頭是傳遞消息的不二人選,他幾乎每天都要送豆腐去秦府,要是咱們把消息寫成紙條什麼的…”
周雄和黃炳兩人聞言恍然大悟,確實,談到掩飾身份什麼的,確實沒有人比老姚頭更適合了,加上他現在是豆腐坊的小坊主,把消息寫成紙條隱藏在豆腐裡,每天送豆腐去秦府,絕對沒有人會知曉。
吳庸見到兩人恍悟的表情,繼續說道:“周兄黃兄,以後打探到什麼消息,你們負責把消息寫成紙條,轉交給老姚頭,在讓他去負責送,現在吳某我參考一下你們挖地道的方位,吳某我還算記得一點大致的地圖方位!”
周雄聽到吳庸的話頓時來了精神,剛纔還飢餓的肚子一瞬間忘記了餓,黃炳也是不例外,兩人蹲在一邊看着吳庸在地面畫簡陋的地圖,大致位置吳庸都已經標明,從他們挖錯的方向來看,好吧,有又得趕工期了。
長孫家到秦府少說也隔有七八條街道,從一條街道十幾米寬來算少說也有上百米遠,何況還豆腐塊一樣的裡坊劃分,簡直就是又增長了挖道的路線,就因爲原本通道多出硬石頭,很悲催的挖錯方向。
看到吳庸畫的簡陋地圖,黃炳整個人傻了眼,艱難地嚥着口水說道:“吳,吳兄弟,你,這,這地圖你確定?天啊!不是吧?咱們挖得這麼辛苦,挖了整整一個月,居然挖偏了方向!”
周雄黑着臉,一手敲打着黃炳的腦袋,恨恨地說道:“都怨你,說什麼避開硬石頭,這下好了,避到長孫家下面去了,瞧這地圖距離,要是按照原來路線挖,起碼要一個多月時間,要是繼續從長孫家挖的話,起碼也要兩個多月時間!”
黃炳一手摸着剛纔被周雄敲打的地方,灰溜溜地不敢在出言了,誰知道地下挖過去是什麼,而且什麼也看不到只能憑着感覺挖,更想不到只是繞了一下道,偏差就出現那麼大,黃炳此時鬱悶的磚牆都有份了。
吳庸無語地看着兩人頹廢的表情,他理解周雄和黃炳兩人現在的心情,原本按照計劃開挖的話,有望年前挖通到秦府範圍,現在他們陰差陽錯挖到長孫家房子下面,也算是歪打正着探聽到有用的消息。
周雄和黃炳兩人垂頭喪氣地低着頭,這下好了,居然白挖了一個多月的時間,老姚頭手裡拿着兩個大瓷碗走了過來,陪着笑臉說道:“周雄黃炳,吃飯了,老姚我忙昏了頭,導致今天送飯完了,真是對不住了!”
周雄一臉沮喪地搖搖頭,無精打采地回答着說道:“謝了,老姚頭,現在我飽了,不餓,一邊放着吧!”
黃炳一手揉着餓荒的肚子,看着老姚頭手裡香噴噴的米飯,艱難地嚥着口水說道:“呃…我也是,老姚頭,麻煩你了,先放着吧!”
“不餓?”老姚頭一臉驚訝的表情望着周雄和黃炳,隱隱約約似乎覺得他們在身自己氣一樣,搞得老姚頭手裡捧着兩個大瓷碗,糾結着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吱唔着不知道如何是好。
吳庸拿起黃炳剛纔教書的書桌紙墨,拿起毛筆匆匆地寫了一些字吹乾墨跡後笑着說道:“老姚頭,別管他們,他們現在是氣飽了,哎哎,老姚頭,他們當然不是生你的氣,對了,下午你還要送豆腐去少爺府裡的吧?”
老姚頭聽到吳庸的話先是一愕,緊接着鬆了口一臉迷惑的表情看着吳庸說道:“是,是的,吳大人,你有什麼吩咐?”
吳庸拿着剛寫好的紙條,折成一小塊後遞給老姚頭說道:“哎哎,老姚頭,別那樣稱呼吳某了,現在吳某早已不做那破管理實務的官了,嗯,正好,把這張紙條帶過去,交給少爺,知道沒有?什麼也別多問,也別多說,明白不?”
老姚頭一臉憨厚地應允着,不管吳庸現在有沒有當官都好,起碼他以前也是個官,老姚頭一臉慎重地收起吳庸遞來的紙條,至於裡面寫了什麼他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那麼多,他只要按照吩咐完成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