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妥當
蘇定榮拍了拍紀風的肩膀,說道:“走,跟我出去一趟。”
“去哪?”
“給你小子找了個夫子。”
“誰啊?在哪?”
“去了就知道。”
“那小子總得準備些拜師禮吧!”紀風認爲禮數要到,好似古人都是這樣做。
“昨天已替你送過。別磨蹭,走吧!”
一柱香功夫過後,謝家院子裡。
“謝老,下官把紀風帶來了!”相隔甚遠,蘇定榮就抱拳拱手施禮。
“學生紀風見過夫子。”紀風躬身九十度,行了個大禮。
“且慢!以你之前的所爲,老朽可不敢認你這個學生。”謝偃肅然道,“我且問你,毒鹽礦是否真的可以提煉出精鹽?”
“當然,否則就算蘇大人批張鹽引給小子,小子拿來也無用。因爲以我紀家的財力,根本買不起無毒的鹽礦山。”紀風中規中矩地答道。
謝偃點了點頭,手攬長鬚道,“五年之內,你是否真能讓鹽價降至五十文一斤,讓窮苦的百姓都吃得起精鹽。”
紀風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當然,小子研究把毒鹽礦提煉出精鹽,其主要的目的就是讓大唐的百姓都吃得起精鹽。自己也順便賺幾個小錢。”
“但是第一年,精鹽的價格得定在三百文一斤,跟目前青鹽的價格一致。主要目的是,小子前期研製提煉精鹽,花去的費用太多,得弄回一點成本來。”
“其二,鹽價關係到太多人的利益,那些大家族甚至在朝官員,很多人有利益在裡面。小子得罪不起,只能慢慢來。”
謝偃露出了笑容,但隨即又正色道:“你能意識到,此事關係重大,說明你還不是個楞頭青。但是收你這個學生之前,我還得問你一句。你爲何要讀書?待學業有成之後,你又用學來的知識去做些什麼?”
“謝老,其實…”蘇定榮想說,其實我昨天問過他比類的話。
但不等他把話說完,就被謝偃一瞪眼給打斷,“老朽在考究學生,蘇大了在一旁聽着就行!”
蘇定榮討了個沒趣。心想,不說就不說,只怕一回頭您老也會像下官昨天一樣。
紀風納悶,這話同昨天蘇大人問得差不多意思!是不是又得拿出來說一遍!?於是,他答道:
“讀書人,不管以後做些什麼!都應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
果然,這句話說完,謝偃愣住了!
半晌纔回過神來,來回踱着步,口中喃喃念道:“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
突然長嘆一聲,“老朽一直在追尋讀書之道,時常迷茫,我等讀書之人,究竟爲何而讀書?”
“老朽之前一直以爲:是爲了以畢生所學爲國家服務,是爲了文化的傳承…”
“今天,聽君一席話,老朽才明白……老朽這麼多年的書是白讀了!這天下讀書之人,所讀的書,也全都白讀了!”
“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這…纔是讀書之人應有的,最爲崇高的目標。”
“小友此番言論,當入聖學,爲我等讀書之人指明方向。請小友受老夫一拜,也爲天下讀書人而拜!”
謝偃言罷,正了正衣冠,恭恭敬敬的對着記風行了一個九十度的大禮。
紀風當然不敢接受,跳到一旁,躲了過去。又忙扶着謝偃,一臉苦笑:
“您老折殺小子啦!我一後生小輩胡口一說,您老千萬別放在心上。”
謝偃儼然道:“此爲讀書之大道,豈能是胡說!當入聖學,推行天下,爲我等讀書之人立心立命立偉大志向樹一盞明燈!”
紀風偷偷的瞟了蘇大人一眼,心想,這兩個傢伙怎麼說話都一樣啊,是不是一個老師教出來的!
“俗語說學無長幼,達者爲師。拜師一事至比做罷。此後,我便叫你小友,你若看得起我謝偃,就稱我一聲老哥!…如何?”
紀風當場啞火,神色尷尬。
什麼!他自稱謝偃!難道是…
“謝老,敢問您老的名諱是哪倆字?”
“老朽姓謝,名偃,感謝的謝!偃旗息鼓的偃!怎麼!小友聽過?”謝偃笑道。
紀風這會真想說…我靠!牛人呀!
這可是魏王李泰之師!怎麼跑到揚州來了?在這麼個小院裡教平民學子讀書認字。
紀風肅然起敬,躬身行了個大禮,“謝老之名,傳揚天下,小子在書……,小子的老師同我說過,說您是魏王之師。”
紀風本想說在歷史書上看過,但此時這本歷史書不沒出來,到哪去看,所以他連忙改口。
“行了!以後不要叫我謝老,叫我老哥就行。今兒個聽小友一席話,老哥多年的念頭,頓時通達…”
他說着,轉身向身後望去,喊了一嗓子,“阿福,吩咐廚房多弄幾個小菜。還有昨天蘇大人送的來的那壇酒都拿出來。”
“今天興致所至,中午咱們痛飲幾杯。”
……
幾碟佐酒小菜上來,蘇荷負責斟酒。
兩杯酒下肚,謝偃放下手中筷子,“老弟呀!經商畢竟是小道。聽老哥的去考個舉人,到時再去長安科考,弄個一官半職爲朝廷服務。”
紀風微微一笑,“老哥!今天蘇大人帶我來,是真心來拜師的…。”
“我原本就是揚州一小紈絝,敗家子。你們別這樣看着我!我知道以前我是挺荒唐的。幸好蘇姑娘讓人把我打醒了。”
“偶爾寫寫詩,做做詞,對個對子,還行!等讓我去科考,我還差得遠。”
蘇荷問道:“爲何要妄自菲薄!”
“我還真不是妄自菲薄。其實那四書五經我根本沒有學過。還有我那手字,蘇姑娘你是見過,真的是拿不出來見人。單單就這一手字,相信考官連試卷都不會看,就會把我刷掉。所以我有自知之明。”
“我今天來的主要目的,就是跟老哥學寫字。當然就算把字寫好了,我對當官也沒興趣。其實當個小商人也挺好的,也能幫到不少的人。”
謝偃和蘇定榮兩人對視了一眼,沉思片刻,倒也能理解他的想法。
天下之道,何止萬千!讀書只是其中一條而已。
何況紀風現在的所做所爲,已經在爲天下百姓服務。
如果他的鹽商之道,真能在大唐站穩腳跟,到時候能惠及大唐所有的百姓。
如果他所說的打穀機,真能造出來,到時候惠及的還是所有大唐百姓。
他的這些貢獻,可不是一兩個官員能辦到的。
而自己能做的是,到時候能幫就儘量幫他一把。
當天中午,幾人把一罈脊江醇全部喝完。換上熱茶。
藉着酒興,紀風摟着謝偃的肩膀,“老哥,小弟求您一件事?”
謝偃板正紅着的老臉,不高興的說道:“有事你儘管說,跟老哥還用得上求嗎!”
“此酒如何?”紀風打了個酒嗝問道。
“說它是瓊漿玉液也不爲過,老哥我在魏王府都沒喝過這麼好的酒。”
“那,小弟求您給此酒提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