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觀廿二年,五月初一,也是紀風醒來後的第四天。
一大早,紀風照例在小院裡慢跑。見紀雨從月亮門走進來,他只是伸手同胖子老爹打了個招乎並未停下。
紀雨愕然愣了兩息,指着紀風朝小鈴鐺問道:“我兒這是…?”
小鈴鐺躬身道了一福,“回老爺,少爺說他這幅身體太差,需要鍛鍊,他醒來後這三天清晨都是如此。”
看着紀風的身形,紀雨胖乎乎的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這孩子知道愛惜自己身體了,這是好事。
“少爺還有何異樣?”
小鈴鐺略作思考,“回老爺,少爺這幾天除了鍛鍊就是看書。”
聽到兒子看書,紀雨來勁了。以前請夫子教他,他都未主動看過書,現在這孩子竟然有興趣看書!
“那他都看些什麼書?”
“回老爺,少爺什麼書都看,論語、詩集、算學、律法,書架上的書,大多數翻了一遍。”
紀雨扳着手指頭算了下,兒子從醒來到現在,除去頭尾,就兩天的時間,兩天的時間他能看那麼多書!!
小鈴鐺接着說道:“詩集和算學類的少爺只是翻了一遍,就沒再看,他主要是看律法和論語兩本書。”
“噢!”紀雨低聲吩咐道,“少爺大病一場,身體尚虛。看書傷神,你多勸他注意休息。”
“好的,老爺!”
“少爺這兩天的飲食如何?”
“回老爺,少爺的飲食比以往強多了,比少爺沒生病之前吃得還多少許,只是少爺說味道太差,想在自己的小院裡搭個廚房。這樣方便些。”
紀雨點了點頭,甚是疑惑,疑惑兒子的變化!!
自己的兒子原本是什麼樣的,他這當爹的清楚得很。就像別人嘴裡說得,自家的孩子就是個敗家子。這些年爲了同自己作對,除了好事他啥事都幹,幸無大惡,所以他這當爹的纔沒管得太嚴。
現在,他竟然開始鍛鍊,而且還主動讀書!!
這是好事嗎!毫無凝問,當然是!
難道高燒幾天,沒把我兒的腦袋燒壞,反而燒開竅了。
原本已經絕讓這孩子讀書的心,紀雨這會又開始激動起來。興許我兒能真的考上秀才呢!……不對,應該是舉人才對,我兒已是秀才了。
“等少爺鍛鍊完後,早餐就不拿過來了,讓他去前院吃飯。他想要在這弄個廚房,你去找李管家幫你辦,回頭我會交待好李管家。”
交待完畢,紀雨又看了兒子一眼,然後轉身離去。
紀風今天跑了十五圈才停了下來。然後照例去洗了個澡。
不過這唐朝的衣服穿起來太麻煩了,他始終無法一個人完成,只得先把內衣穿好後,再找小鈴鐺幫忙。
前院很大
前院的飯廳重樣很大。
紀雨坐在上首,二夫人張氏坐在他的右側。
紀風選了個離他倆稍遠點的位置,跪坐了下來。坐得離他們遠,並不是具怕老爹的威嚴,主要是他來到這個世界時日不長,對胖子老爹和二孃還談不上什麼親情,本能的選擇。
紀雨倒無所謂,兒子能規規矩矩來陪自己吃飯就不錯了。不可強求太多。
對此,張氏卻皺了皺眉。這敗家子上次叫“娘”,叫得那麼好聽,應該是假的。這回又原形畢露了。
飯菜上桌,紀雨叫了聲用餐。
紀風沒有客氣,風捲殘雲般幾下子就把早餐搞定。
對此,張氏又皺了皺眉。這敗家子教養也太那個了吧…,上次是因爲在牀上躺了幾天,滴水未進餓得慌,希粥喝得快,那是情有可原。怎麼今天……今天還這樣!!
紀風設注意張氏的表情,就行注意到,他也不在乎。
因爲紀風是府裡的少爺,而張氏只是他父親的小妾。雖說他想把自己同二孃的關係搞好,但沒必要刻意去奉承。
“兒呀!你喜歡醉紅樓的紫煙姑娘,爲父選個日子去爲她贖身。今年你已十六,有個姑娘在身邊伺候也好。但她畢竟是紅塵女,只能爲妾。至於你的正妻,過兩年爲父幫你物色一個良家女子。”
見兒子這麼快就吃完早餐,不好讓他乾坐着。紀雨只得邊吃邊同兒子談正事。
醉紅樓紫煙姑娘的事,小鈴鐺也同紀風說過,所以他大概知道些。
“爹,此事不急!那些都是兒子少不更事,做得慌唐事。您不必放在心上,以後我不再去那些個地方就是。”
“至於兒的婚事,兒想等我及冠之後再談,但不論如何,須兒自己點頭方可。”
紀雨哈哈一笑,“好,此事爲父隨你的意。”
隨即,接着說道:“快端午了,明兒個爹會準備好禮物,去咱們家的各莊子看看,你有沒興趣隨爹一起去?”
要是放在以前,紀風肯定是——沒空!
一幫泥杆子,有什麼好看的,有這個時間,不如到醉紅樓去聽曲,喝花酒!
張氏自然以爲這敗家子會像以前一樣,說沒空。但……她聽到的卻是別外一種聲音。
“好呀!我也想到處去看看。就是不知咱家有多少田地?”
張氏一愣,紀雨卻哈哈大笑,“咱們家有五千多畝田地,以後這些都是你的。”
聽到老爺說,家產都給這敗家子,張氏吃飯也不香了。但她只是個妾,又不能生育肯定不能明着同少爺爭家產。
只見她重重地放下筷子道:“老爺,我吃飽了,先走。你們父子慢慢聊。”然後施施然離開了飯廳。
紀風愕然,吃個早餐而已,我沒得罪這位二孃呀!!
“別在意!”紀雨解釋道,“你二孃不能生育,家產我全給你。她是怕等我百年之後,沒人養她。”
是個可憐的女人,紀風心想。
“爹,你放心,以後我會把二孃當親孃對待。”這是他的真心話。想想他的前世,父母早亡,他是吃百家飯長大的,對於親情他特別渴求。
現如今,他孤苦伶仃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好不容易有兩個親人,當然得倍感珍惜。
紀雨很感動。想當初他納張氏爲妾的時候,這孩子一直反對。這麼些年了,這孩子總想辦法想把張氏弄走。
今天這孩子總算是接納了張氏,哪怕他只是嘴上說說,也是有不小的進步。最起碼這孩子現在沒有橫眉冷對張氏,讓他這個做父親的下不了臺。
其實,張氏也沒走遠,而是拐了個彎,就站在屏風後,她想聽聽這對父子聊些什麼?還有沒有對她不利的…
聽到這,張氏也有些感動,“難道這敗家子,真的轉性了!!!”
不過,接下來的話,張氏又高興不起來了。
“爹!您還年青,要不您再娶兩房,給我添幾個弟弟妹妹,也好讓咱紀府熱鬧點。”這同樣是紀風的真心話。有了父母,還想要弟弟妹妹。這想法很正常,畢竟人的心是無法滿足的。
至於人多爭家產,紀風不是沒想過。爭就爭嘛,又無所謂,有競爭纔會有進步。更何況他是個來自一千多年以後的人,憑他的學識,然不成爭不過一個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