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的下午,仁桂藥坊的病人剛剛少了一些,院外卻是人喊馬嘶,來了一大羣的人。
李陽和德叔都很詫異,連忙出來看。
只見兩輛馬車在十幾個大漢的簇擁下,停在了門前。
第一輛車上下來一個錦服老者,五十歲左右年紀,整個人端嚴沉穩,顯得非常氣派。
他眉宇之間,隱隱有外族的樣貌症兆。
不過此時大唐包容萬族,融合天下,倒也沒誰去說這事。
這人正是大唐宰相長孫無忌,他看看李揚和德叔,一眼就猜出李揚雖然年輕,卻是這裡的主人。
於是走上前來拱了拱手,“這位想必就是李神仙了。在下長途跋涉來到長安,爲的是給舍妹治病。天色不早了,請李神仙收了牌匾,診金我一併先付。”
李揚老臉一紅,什麼就李神仙了。這聽着像騙子了。
長孫無忌說着,拿出一個小錦囊,遞了過來。
他的意思就是讓李揚關門收牌子,只給他妹妹一個人看病,可以多給錢。
這事兒要放在李揚的前世,是絕不可能的。人民醫院爲人民,怎麼可能只給一個人看病。
但是在大唐就司空見慣。
德叔接過錦囊,看了看,見裡面是一小塊金子,和幾枚銀幣。要是換成開元通寶,可值不少錢了。
於是樂呵呵的把人讓進來,收了行醫開業的牌匾。
接着一個婆子從第二輛車上攙下一位中年美婦來,錦服老者搭了把手,三人進了藥堂。
其他人就守在門外。
進了藥堂,老者再次拱了拱手,自我介紹道了,“在下姓孫,行商出身。妹夫是專門跑外番的客商,所以只好我來陪舍妹求醫。”
李揚看看美婦,見她氣色還算不錯,神態也不羞澀,顯然也是位見過大場面的人物。
說道,“夫人所患何疾?”
美婦自然就是長孫皇后了,她見李揚丰神瀟灑,形象是很不錯的,但是年紀未免年輕了些。
大多數人都認爲,行醫治病,自然是年紀越大經驗越豐富,所謂經的多見的廣嘛。
“自幼就有氣疾,二十幾年也不見好,雖然不影響做事,但是一年四季湯藥不斷,也是受罪了,請小神醫看看,能不能診治?”
李揚先圍着她轉了一圈,看看氣色,然後問她發病的情形,隨即又診了診脈。
這診脈要是在宋朝,至少也要給男醫生和女患者之間隔層簾子,但是唐朝風氣開放。
好多婦女都穿近乎露胸的開胸裝,所以診脈也就更沒有講究。
長孫皇后這個氣疾還真不簡單。也就是她生來富貴,從小到大身邊都有好醫生圍着。
換普通民婦早就熬不過去了。
李揚嘆了口氣,“夫人這氣疾,只怕家族遺傳下來。令尊令堂可有此症?”
說到這裡長孫無忌和長孫皇后都是神色一滯。
“家母也是素有氣疾,年紀輕輕就故去了。”
李揚點點頭,“你這氣疾不是普通的病症,是肺氣加脾氣,治肺則脾氣興,治脾則肺氣興,只有雙管齊下,肺脾一起治,纔有可能治癒。”
長孫皇后看了看哥哥,驚訝之情溢於言表。
多少個御醫都是這麼說過,只不過說着容易治起來難。
雖然皇家錢財藥物如同不要錢一樣,但是依然不能完全治癒,還是三年前,神醫孫思邈,受了李靖的重託,給長孫皇后開了一劑方子,雖說依然不能治本,但是長孫皇后確實是少遭了不少的罪。
想不到眼前這小神醫,居然片刻就看出了這病的病根,由不得長孫無忌兄妹衷心佩服了。
“李神仙可有法子醫治?藥材和診金都不是問題,只要不是天上的星星做藥引子,我都想辦法去弄了來。”
因爲有富貴的女病人,德叔避了出去,不然要是聽到長孫無忌這些話,只怕就要狠狠敲他一筆竹槓。
李揚心想,“你這話可是夠大的,看來商人就是有錢,無論什麼朝代。”
“我倒是可以試着治一治,藥材倒也不算貴,我這裡大半都有,唯有一樣藥引子,有些費勁,但也只是費些功夫而已,並不費錢。”
李揚說着,拿出筆墨開出了一劑方子。
太子參三兩,冬蟲夏朝各半兩,貝母七錢,天花粉半兩,白芨三錢,甘草七錢。
藥引子是秋分節氣的蟋蟀尾翼和鬚子。
“這是治肺氣的方子。脾氣的治法不同,就麻煩些,要楓龍湯,麻杏石感辛桃湯,清川湯,加味建湖湯,麻杏廿三湯,三子定川湯,穿插飲服,加蚯蚓幹磨粉。”
李揚說着,把兩副方子都開出來。喊德叔照方抓藥,先煎出一副來,試試藥效。
長孫無忌看了李揚寫方子的筆跡,自然也是一陣驚詫。
一會兒,二人出了藥堂,來到客堂坐下。
長孫無忌道,“李神仙大名,果然是盛名無虛!舍妹的病看了二十幾年,每個大夫都是說的不一樣,小神仙卻一眼看出要肺氣脾氣雙治,真是了不起。”
“開始見了藥堂那兩幅字,我還以爲是貴親長輩所寫,沒想到竟是你的親筆,筆法高絕啊!”
李揚展眉一笑,他昨天剛剛吧琴藝練到高級,獲得基礎拳術。
有了武技,臂力更強,筆力自然也有進步。
“孫先生過獎了。你就叫我李揚,李大夫,李小哥都行,可別叫什麼神醫了,聽着就像騙子。”
長孫無忌笑道,“也好。李小哥這醫術和書法,可都是家傳?真是神技啊。”
“這藥坊和醫術,是我李家家傳,書法嘛是我自小就喜好,慢慢練出來的,也算不得什麼吧。”
這時腳步聲響,長孫皇后也走了出來。
她要了解李揚的家世和本領,自然不肯一直坐在內堂。
反正門外是御林軍把守,房內也沒有其他人,正可以和哥哥長孫無忌,套一套李揚的情況信息。
李揚雖然很聰明,又來自後世,但是論起人生經驗,社會閱歷,兩輩子加起來,也比不上眼前這倆人精。
很快就被兩人把家世套問了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