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大半天,肚子早已餓得咕咕響。
楊帆這才發現自己都還沒有吃午飯呢!
幾人剛出訓場轉角,一陣吵鬧中傳來,隨即一個身影竄出差點撞到馬匹。
楊帆趕緊一拉繮繩,引得坐騎雙蹄揚起發出一聲長嘶,險些就將年輕人踏於蹄下。
年輕人此時也被嚇了一跳,不過反應很快,驚徨間連忙打了一個滾往一邊避讓,手中的一串東西掉在了一旁,發出金戈之聲。
以爲是有人想襲擊,嚇得薛仁貴趕緊跳下馬來把人攔住。
見到年輕人站起身來,並沒有發起攻擊,定眼一看,此年輕人一身護衛制式着裝,這讓薛仁貴皺了皺眉頭。
隨即有些不悅地呵斥道:“汝的小隊長是誰,怎麼可以隨意跑出訓場,不知道這裡的規矩麼?”
年輕人站起身來,一看到楊帆幾人,臉色頓時一陣煞白,有些吞吞吐吐地道:“見過忠義伯、大隊長,某……”
話沒說完,身後一個人影三兩步跑了過來擡腿就是一腳。
年輕人反應很快,不過只是用手稍微攔了一下並未還擊,隨即被巨大的力量踹倒在地。
打人的是個中年男子,一身酒氣,邊踹邊罵道:“兔崽子,膽肥了是吧,不要以爲帶着你那快病死的老孃跑了就找不着你。
“當初若不是老子,你能長這麼大?某與你們要些錢怎麼了?你寧願花冤枉錢去治你那病鬼老孃,也不願給某,真是個白眼狼。”
這男子身高不矮,頗爲魁梧,不過面容醜陋,頭髮、鬍鬚黏成一團,一綹一綹的髒亂至極,但並沒有窮苦百姓的菜色。
話剛說着,中年男子眼睛一亮,也不踹了,興奮的跑到年輕人剛脫手的那件東西落處。
只見他俯身撿起,用髒兮兮的手捧着,在嘴裡親了一口後得意地嘿嘿大笑起來,一嘴黃牙甚是噁心。
居然是一串銅錢,至少得有200文以上。
見到中年人準備把銅幣裝入懷中,那捱打也不還手的年輕人急了。
猛地從地上躍起,臉上猙獰的神情像是一隻發狂的猛獸,
兩隻眼睛血紅一片,喉中發出一陣吼叫,朝那人撞去。
蓬的一聲……
中年男子促不急防,直接被撞飛出去,手上的銅錢又掉在了地上。
年輕人並沒有趁勝追擊,把地上的銅錢撿了起來。
被這麼一撞,中年男子有些頭暈,不過很快甩了甩頭又站起身來指着年輕人怒罵道:
“汝這個不孝子,居然敢撞老子,找死是吧,趕緊把錢拿來。”隨即又是一陣拳打腳踢。
雖然年輕人身體健壯,可他只是死死的護住手中的銅錢,並沒有還手。
沒一會兒功夫,年輕人被打得鼻青臉腫,中年男子也累得插着腰喘着粗氣。
年輕人憋着一股倔勁,不屈地望着中年男子道:“汝簡直不是人,這可是某孃親最後的救命錢,難道汝也要拿去吃喝嫖賭麼?”
那中年男子聞言更怒,下手愈發瘋狂:“你娘都是某的人,她的一切都是某的?趕緊給某拿來,再說了,她那病永遠也治不好,簡直就是浪費錢。”說完俯身前去掰開年輕人的手。
不過這一次年輕人沒有慣着他,手臂一甩,中年男子踉踉蹌蹌一屁股向後摔了個狗吃屎。
那中年男子顯然想到年輕人居然敢反抗,愣了一下大罵道:“汝這個不孝子,居然敢打老子,真是天理難容。”
不過他顯然又有些畏懼年輕人的力量,眼睛一轉,爬起來跑向旁邊的婦人,用手一把扣住婦人的脖子。
而後得意洋洋的朝着年輕人喝道:“趕緊把錢給交出來,不然某馬上把她給掐死……”
聽到中年男子的威脅,年輕人崩潰了,厲聲喝道:“劉海,汝居然敢如此對待母親?這幾年汝一直打罵某,某從來沒有還手過,今日卻做出如此豬狗不如的事,從今往後,某與汝恩斷義絕。”
楊帆本不欲管這些閒事,雖然這個漢子實在有些過分,但畢竟是別人家事。
即使年輕人是這裡的護衛,他也不好偏袒。
這時代,君爲臣綱、父爲子綱不是說說而已。
若是爲人子不孝,父母是完全有權力把他打死,不用償命的那種,甚至會得到官府的支持。
可如今中年男子居然拿婦人威脅,結合剛纔他們的對話,就知道這婦人就是中年男子的妻子。
如今中年男子居然敢做出如此人神共憤之事,就不得不管了。
當下面容沉了下來,吩咐薛仁貴道:“把他拿下……”
薛仁貴二話不說,大步一跨,衝過去就將那男子如同小雞一般給拎了起來。
那男子冷不防被人拎起,正欲破口大罵,回頭一看,只能膽怯的縮了縮脖子沒敢吭聲。
薛仁貴人高馬大,眼中不時迸出寒光,而他旁邊,楊帆與王玄策兩人一身錦服騎着駿馬。
這些人一看便知是身份高貴的貴人,後面的幾個僕人也是神情倨傲氣勢洶洶。
這類人中年男子如何敢惹?
只見中年男子訕笑着說道:“幾位貴人,某正在教訓不孝子,這兔崽子實在沒良心,擾了貴人,見諒見諒。”
老子打兒子這種家務事楊帆自然是不好管,可你特麼的也太丟男人的臉了。
居然拿自己的老婆來威脅兒子, 這讓楊帆怒火中燒。
堂堂男兒,不能給妻子遮風擋雨,反倒要用如此下作的手段,簡直豬狗都不如。
作爲一個紅旗下長大的人,楊帆怎麼能忍。
這時,剛纔被扣住脖子的婦人咳了幾聲,捂着自己的腹部虛弱地詫道:
“劉海,當年真是瞎了眼,居然相信你的鬼話,認爲你會對我們母子好,我才改嫁給你,你摸摸良心,這些年只會找我們要錢,何曾掙過一分錢,今天我就算是死,也不會讓你得逞。”
婦人說完,隨即轉頭對年輕人道:“孝傑,是娘連累了你,本來你也不姓劉,也不是他的兒子,以後沒必要爲了孃親再如此忍辱負重,孃親這病也治不好,沒必要再亂花錢,留些錢好好活着。”
婦人的話說完,一臉死志,剛纔被打得鼻青臉腫都沒有哭一聲的年輕人頓時大哭起來,嗚咽着道:
“孃親,如今孩兒被選進了護衛隊,能掙錢了,一定能治好你的病。”隨即兩人抱頭痛哭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