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楊帆忙得腳不沾地的時候,李泰一行也趕到了京城。
由於進城時天色已晚,李泰並沒有連夜覲見。
第二天一早,大雪爲整個長安城披上了厚厚銀裝。
最不耐冷的李二陛下除了上朝,根本不願邁出甘露殿一步。
甘露殿經過改造以後,有着源源不斷的熱氣供應,整個宮殿如同暖房一般。
下朝以後,李二坐在牀榻上,雖然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單衣,卻沒有一絲寒冷的感覺。
若是以往,可能李二早就凍成狗了。
可自從楊帆發明出來的燒坑,又推蟲蜂窩煤,大大的緩解了關中的取暖壓力。
再加上這兩年李二的小金庫越來越充盈,生活水平也得到了改善,炭火再也沒有短缺。
李二一手翻着書冊,一邊喝着茶水,溫熱的茶水入喉讓整個人暖洋洋的。
一杯茶沒喝完,內侍稟報,魏王李泰求見。
李二隨意的揮揮手,示意內侍把人帶上來。
很快,李泰便被帶了進來。
作爲李二最寵愛的兒子,李泰回到長安,李二自然是瞭如指掌。
幾個月不見,李二可是很想念這個兒子的。
可剛進殿,李泰便拿着三份奏報,恭恭敬敬的雙手呈上:“父皇,此次下江南,兒臣幸不辱命,大唐皇家銀行順利成立,這是具體細節。”
本想先敘敘舊的李二陛下不由一愣。
可見李泰說正事兒,李二隻得把手中的茶水一飲而盡,這才問道:“青雀一路辛勞,先坐下吧,聽說楊帆那小子在江南可鬧出了不少動靜,據說還請不多關中世家和富商前往江南,難道都是因爲大唐皇家銀行一事?”
雖然聽說楊帆把很多世家和富商都請去江南,但具體做什麼李二沒有去關注。
如今聽到李泰說到大唐皇家銀行一事,
這才讓李二陛下想起。
此次把李泰派去江南,一方面是因爲李泰的封地在江南。
另一方面也是朝中對於李泰的議論不斷,認爲皇子成年以後就該前往封地。
由於各方面的壓力,李二陛下也不得不妥協。
此次李泰前往江南,與其說是監督楊帆成立大唐皇家銀行,還不如說去鍍金和避風頭。
因此,對於李泰送上來的這三份奏摺其實李二並不是很重視。
在他看來,只要楊帆不搞出什麼大事,其實都無所謂。
看到自己父皇無所謂的態度,甚至把自己遞過去的幾份奏摺看都不看就放在一旁,李泰神色有些古怪。
遲疑了一下,李泰只能再次提醒道:“父皇,兒臣建議您還是看一看奏摺的內容爲好,有兩份奏摺都是楊帆托兒臣帶給你的……”
李二陛下沉下臉,不悅地道:“是不是楊帆那傢伙又惹出什麼事兒,所以讓你前來跟朕求情?”
“哼,那小子去到江南就沒消停過,朝中對於他的彈劾更是多如牛毛,如果再給朕惹事,他自己處理,朕纔不會管他!”
帝王發怒,雖然並未針對李泰,但是那股威壓的氣勢也着實駭人。
本來李泰這些皇子對於李二陛下就極爲敬畏,如今被這種無形的威壓鎮住。
一時間,李泰不知如何開口。
說楊帆不惹事吧,也不對!
畢竟楊帆這次競標會可是把整個大唐世家和富商都牽扯進去了。
如果說惹事吧,楊帆還真不惹什麼事兒。
反而把一大筆錢財送給皇帝。
因此,在李泰看來,這舉動就是潑天大功。
現在皇帝連奏摺都沒有看,李泰總不能自吹自擂。
更主要的是,李泰也想在李二陛下面前證明自己。
畢竟,這筆錢送來也是有他不少的功勞。
見李泰有些戰戰兢兢的模樣兒,反而讓李二陛下認爲楊帆這傢伙又惹出了什麼事兒。
一時間,李二陛下臉色很不好看。
畢竟,每次楊帆闖禍,可不會是什麼小事兒。
見到李二的神情,李泰知道自己父皇誤會了,連忙解釋道:“父皇,這裡面的內容陳述的可是天大的好事,因爲怕傳達不清,所以大都督才讓兒臣親自來長安進行彙報……”
聽到這話,李二陛下更加不悅了。
不管是戰報還是奏報,大唐都有專門的信息傳遞方式。
本來像楊帆這種封疆大吏有事上奏,直接通過驛站塘報的方式傳遞便可。
而現在楊帆居然指使一名皇子親自送奏摺到長安,簡直就是不把李泰這個皇子的身份放在眼裡。
何況,這段時間御史一直彈劾楊帆藐視皇權。
心情煩躁之餘,李二陛下有些恨鐵不成鋼。
在他看來,楊帆簡直是個棒槌!
李泰的身份本來就是去江南監督大唐皇家銀行的成立。
現在卻被楊帆趕了回來,豈不是很容易讓那些世家抓到把柄進行彈劾?
很顯然,那小子在江南做出一點成績,就開始得意洋洋翹尾巴了!
讓一名皇子給他傳信,簡直是無法無天,置皇家威嚴於何地?
每次都給自己出難題,簡直可惡至極。
雖然心頭有氣,但李二還是拿起李泰呈上來的奏摺,嘴裡罵罵咧咧的打開:“朕倒要看看這個小王八蛋能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呈上,如果又給朕找麻煩,朕定嚴懲不貸……”
聽到這話,李泰哭笑不得。
當然,更多的是羨慕。
這麼多皇子皇孫,也沒見李二對誰另眼相看。
可一到楊帆,雖然李二總是罵罵咧咧,但那股親近之感卻能讓人清晰的感覺到。
不過,李泰此時心中卻得意的不行。
他敢肯定,只要李二閱讀了奏摺的內容,一定會被震驚。
李泰真想看看這位榮辱不驚的父皇看完奏摺後是什麼表情。
於是乎,他偷偷觀察李二陛下的神色。
果不其然,很快李二陛下的臉上神色大變,連嘴巴都張的老大,顯然裡面的內容將他嚇了一大跳!
看完奏摺,李二並沒有放下,反而如獲至寶再次把奏摺從頭到尾再看了一遍。
這次李二嘴裡的咒罵不見了。
可看完奏摺以後,李二還是一言不發,只是兩眼發直,呆呆的坐在牀榻上,宛如一個木偶。
不過,李泰能夠看出李二拿着皺摺的手都在微微發抖。
李泰心裡不由咯噔一下。
父皇這不是羊癲瘋發作了吧?
若是被着巨大的驚喜搞得血管破裂,那麻煩可就大了。
想當初李泰知道楊帆奏摺內容的時候也是震驚的不行。
爲了以防萬一,李泰忍不住輕聲問道:“父皇,您沒事吧?”
李二陛下渾似沒有聽見他說話一般,兩眼發直的盯着奏摺,似乎裡面畫着一個國色天香的美女。
確實,李二被裡面的內容震驚住了。
不過,他卻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認爲楊帆這是在故弄玄虛,甚至覺得是弄虛作假。
正在此時,殿外又傳來一陣腳步聲,通過腳步聲判斷,顯然不是一個人。
隨即便聽見門口的內侍通稟:“陛下,殿外趙國公、英國公、鄭國公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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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二沒有反應。
一旁的李泰卻有些冒汗。
李二真不會是驚喜過度,血氣倒流導致腦癡呆了吧。
沒辦法,李泰只能輕聲提醒內侍,讓他先把幾名國公請進來。
畢竟,幾位重臣求見,自然不可能不見。
隨即,李泰只好上前一步,再次呼喊道:“父皇……”
李二這纔回過神來,有些茫然問道:“何事?對了,這奏摺的內容是真的嗎?”
“父皇龍威四海,楊帆豈敢欺騙陛下!”李泰連忙解釋,隨即偷偷鬆了一口氣。
現在太子之位還沒搞到手,他可不希望李二有個好呆。
感情自己敬佩的父皇也有震驚沒回過神的時候啊!
不過,李泰更佩服起楊帆來。
畢竟,楊帆做的每一件事總是那麼讓人出人意料。
幸好自己此次也能夠喝到一點湯。
但李泰卻知道此刻不是李泰得意的時候,只能趕緊說道:“父皇,趙國公、鄭國公、英國公……他們在外面求見,兒臣自作主張讓他們進來了。”
李二陛下襬了擺手道:“無妨,反正趙國公他們每天都要過來給朕彙報國事,就讓他們進來吧,對了,你先不要走,在一旁等着!”
說完這話,李二又翻開手中的奏摺,再一次細讀起來,彷彿那奏摺有什麼深奧的東西還看不懂。
聽到李二的話,李泰一陣欣喜。
即使作爲皇子,李泰也從來沒有參加過這麼高規格的會議。
這些宰相進行彙報事務的時候,他們這些皇子可從來沒有參與過,即使是太子也沒有這樣的待遇。
此時李泰不由有些感謝楊帆,這傢伙簡直就是福星呀。
如果不是楊帆讓他前來長安彙報,他李泰也不會有這樣的待遇。
思緒間,朝中幾位重臣在內侍的帶領下走了進來。
長孫無忌、李績、魏徵……幾人一同步入大殿,鞠躬施禮。
看到坐在一旁的李泰,幾人眼中不由有些驚訝。
他們並沒有收到李泰回京的消息!
更主要的是,李二陛下居然沒有讓李泰迴避,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要知道,李二是最不喜這些皇子與他們這些朝中大臣接觸。
特別是長孫無忌,此時心頭不由暗暗猜測,難道這位皇帝陛下已經打算另立太子了。
而魏徵則皺了皺眉,讓皇子提前參與政議,這可是有違朝制的,正想提醒之時,卻聽李二陛下說道:“幾位愛卿來了,入座吧,今日咱們暫且先不議朝事……”
說完,他神色複雜的看了一眼李泰說道:“青雀從江南帶來了幾份奏摺,裡面有些內容有些拿捏不準,衆愛卿幫忙合計合計!”
長孫無忌幾人對視了一眼,有一種雲裡霧裡的感覺。
除了江南造反這種大事,能有什麼事兒能讓他們幾個大佬一起合計的?
第一時間,幾人想到了楊帆,難道那傢伙又在江南惹禍了?
幾人雖然好奇,卻也不便發問。
在他們看來,既然李二陛下自己提出來,自然不會對他們隱瞞,只要等着就行。
此時李二陛下臉上也是很怪異,有些疑惑,有些迷茫。
當然,最多的還是有些不可置信。
半晌後,李二才問出了一個不着邊際的問題:“幾位都是朝中重臣,應該知道這幾年國庫每年的稅賦是多少吧?”
長孫無忌幾人不由微微一愣,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不是討論江南的問題嗎?
更主要的是,全國的稅賦有多少,你這個當皇帝的應該最清楚纔是。
當然,長孫無忌幾人可不敢質問李二陛下。
最後,還是由魏徵恭聲回答:“回稟陛下,貞觀初年,稅賦大約在兩千萬貫左右,由於從貞觀初年開始,陛下實行修身養息,大唐百姓的戶數越來越多,直到去年,一年的稅賦數額大約在3000萬貫左右。”
“三千萬貫啊,這麼少嗎?”
李二陛下嘀咕一聲,神色愈發怪異,他瞅了瞅手裡的奏摺,遞給魏徵說道:“魏愛卿看看吧,這是青雀從江南帶來的奏摺,內容是楊帆呈上的。”
一旁的李績心底咯噔一下。
心想,難不成楊帆那小子真搞事情了?
要知道他好友的孤兒寡母還在江南呢!
於是,李績不由自主看向魏徵。
要不是害怕皇帝責怪,他真想第一時間看看奏摺到底是什麼內容。
魏徵上前幾步從李二陛下手中接過奏摺,很快便看完。
看完奏摺的魏徵如同被定住了一般,嘴巴大大的張着,差點能夠放進一個拳頭!
長孫無忌見到魏徵的表情,心裡愈發好奇!
楊帆這奏摺到底寫了啥,居然將榮辱不驚的魏徵都給震驚成這樣?
房玄齡和李績也很好奇。
到底是什麼事能讓魏徵這樣一個見慣風浪的宰相這麼驚訝?
殿內有些沉寂,衆人都一言不發,想看看魏徵有什麼說辭。
半晌後,李二陛下才盯着魏徵提醒道:“魏愛卿,依你看,這份奏摺的內容有多少是真?”
魏徵回過神來,不可置信地道:“四千多萬貫?這個……這個……不太可能吧?這可相當於貞觀年初兩年的稅賦了!”
其實楊帆在江南建立大唐皇家銀行,同時邀請各地世家和富豪前往江南,魏徵也略有耳聞。
畢竟,不管是大唐皇家銀行的成立,還是鹽場指標申批,都需要門下省的公文。
可魏徵真沒想到,大唐皇家銀行的股份和鹽場指標居然賣了兩千多萬貫。
當然,魏徵也知道,鹽場指標之所以能夠拍賣的這麼高的價錢,其實大家是爲了楊帆的曬鹽之法。
但不管怎樣,這可是實打實的錢財呀,這誰敢相信。
更讓魏徵驚訝的是,楊帆的各種技術居然也拍出了兩千多萬貫的價格,真有一種天方夜譚的感覺。
如果這事是真的,那麼現在大唐第一富豪非楊帆莫屬!
要知道,除了大唐皇家銀行的股份拍賣出來的錢財不屬於楊帆獨有。
其他的3000多萬貫從本質來說都屬於楊帆的私有財產。
可謂是真正的富可敵國了!
直到此時,魏徵還是有些不真實的感覺。
甚至懷疑楊帆在奏摺中有些誇大其詞。
四千多萬貫?
什麼樣的技術和股份能賣出這麼多錢呀?
在他看來,楊帆一定是逗皇帝玩呢?
不過,楊帆這混小子平時雖然很大膽,但也不至於敢跟皇帝開玩笑吧?
如果欺騙皇帝,這可是欺君之罪。
沉吟片刻,魏徵只能回答道:“陛下,此事老臣亦不知真僞,不過,楊帆不是在奏摺中提起,還有一份競拍明細清單以及錢財處理清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