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李愔還是決定少管別人家的閒事。
房遺愛顯然沒有發現這詭異的氣氛,依舊心情大好地對李愔說明來意:“殿下,我爹讓我來問問你有沒有開酒樓的想法,我爹想讓我跟你合夥。”
李愔雖然的確有開酒樓的想法,但是他根本不想跟房遺愛合作。
首先他不缺錢,其次他覺得房遺愛還沒有跟他合作的資格和能力。
“哎呀,可惜了,可惜房兄來遲了一步,我的酒樓已經籌備好,不日就要開張了。”
李愔一臉可惜地說到。
就是說自己不缺錢不缺人,不想帶你玩。
房遺愛也只是父命難爲來走個過場的,自然也並不會覺得可惜。
於是假裝惋惜地附和幾句,便說起了別的話題。
“沒想到我被禁足的這段時間,殿下竟然已經成了長安城的風雲人物。”
房遺愛由衷地感嘆道。
幾人一邊說着話,一邊在前院的小亭子裡坐下喝茶。
程處默一直默默地打量着李愔,等房遺愛跟李愔寒暄完了,他才找到機會插嘴。
“殿下,我爹聽說你給皇上送了一壺好酒,房相和魏大人都嘗過了,天天在他面前讚不絕口,所以叫我來問問你那種酒還有沒有?”
程處默和他爹一樣膚色黝黑,長得五大三粗,雖然臉上稚氣未消,氣勢卻是已經像個小大人。
說到酒,李愔剛好前幾日蒸餾了一些。
算算日子,倒是剛好可以拿出來喝。
造酒坊的構想已經完善,李愔自然不會再藏着掖着。
反正蒸餾酒的秘訣只有自己一個人知道。
“說到酒,我倒是還有一些。”
李愔這麼一說,程處默、房遺愛、李恪、李惲幾人皆是眼睛一亮。
關於楊妃帶回皇宮那壺好酒,早已在李世民、房玄齡和魏徵的口中傳得神乎其神,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品嚐一下。
“六弟,今日天朗氣清,不如將那美酒拿出來大家一同品嚐一番。”
李恪立馬提議道。
“是啊六哥,我可是早就饞你那美酒了!”
李惲也跟着附和。
要不是聽說連他們的父皇都沒有再討到李愔釀的酒,他早就來討了。
“殿下,家父日日在我面前誇獎你那美酒,我早就心嚮往之,不知今日可否有幸嘗一嘗。”
房遺愛急切地看着李愔哀求道。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催促着,李愔想了想,心中頓時就有了主意。
“也好,難得今日如此熱鬧,不如我們就來個燒烤酒會!”
這話一出口,頓時惹來一陣歡呼。
“請大家移步後院。”
李愔說着,便吩咐下人去花廳把虞世南和房遺愛也請到後院去。
衆人滿心期待地朝着後院走去。
上官儀見狀,也是自顧自站起身來,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跟在了李愔的屁股後面。
“你怎麼起來了?”
李愔沒好氣地問道。
就這誠意,還想拜師?
上官儀見李愔這般問他,臉上閃過一絲疑惑,隨後便道:“師父,我是說你不收我我就賴在樑王府不走,又不是說要長跪不起。”
說完,他便別過臉去,從李愔身邊路過,直奔後院。
厚顏無恥!
李愔握了握拳,忍住了要把這傢伙打死的衝動。
很快,幾臺嶄新的鐵質烤架就被搬到了後院。
除此之外,還有煎炸用的烤盤和爐子也搬了過去。
一羣大唐人自然是沒有見過這些東西,紛紛好奇地討論起來。
見幾位家丁將兩個大木桶搬了過來,李恪便以爲那裡面裝的是美酒。
他第一個跑上前去揭開蓋子。
“不……”
李恪手腳太快,李愔根本來不及阻止。
李恪將鼻子貼近木桶,想要第一時間聞到美酒的香味。
誰知蓋子揭開,迎接他的卻是一股猛烈而刺鼻的惡臭。
這惡臭來得猝不及防,嗆得他白眼一翻,竟是暈死在地。
“要啊!”
李愔三個字說完,李恪已經倒了。
開蓋的一瞬間,惡臭便席捲了這一方天地,百米之內,無一倖免。
咳咳……
衆人皆是捂住了口鼻,完全沒反應過來這是發生了什麼事。
“今日你們有口福了,我新發明的美食,你們只要嘗過就會愛上的。”
李愔頗爲得意地說着,順手將木桶重新蓋上。
又吩咐家丁把李恪拖出去透透氣,這才讓人拿來美酒。
雖然空氣中仍然瀰漫着臭豆腐的味道,但是酒罈子一打開,濃烈的酒香飄散而出,幾人便覺得好受了不少。
樑王府衆人早已經試過李愔做的油炸臭豆腐,所以已經見怪不怪了。
邱老實一想到這些人嘗過臭豆腐之後的表情,便渾身充滿幹勁,帶着幾個徒弟,快速幹了起來。
烤盤加熱放重油,漆黑如墨的臭豆腐一塊塊放上去煎炸。
炸到表皮酥脆,便可出鍋。
灑上事先調製好的料汁,在撒上幾粒蒜末蔥花胡椒粉。
一份油炸臭豆腐便上桌了。
在座的這些客人都是文人雅士,面對這些黑漆漆臭烘烘的東西,誰也無法下手。
只有程處默在進行了一番心理鬥爭之後,當了那第一個試吃的小白鼠。
皺着鼻子咬下一口,小心地咀嚼着。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程處默的那一張黑臉上。
很快,程處默皺成菊花的一張臉忽然放鬆,雙眼瞪得猶如水牛。
馬上,他便將一整塊臭豆腐吞入口中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嘴裡忙得無暇說話,程處默只能鼓着臉朝李愔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好吃,真好吃!”
暢快地大叫一聲,程處默又快速地夾起了另外一塊臭豆腐送進口中。
“六哥,這東西不會是用糞水泡過的吧,爲何這般惡臭!”
“不,糞水也沒有這麼臭!”
李惲依舊捂着鼻子,朝着李愔抱怨。
程處默聞言,嘴裡的臭豆腐頓時就不香了。
他嘴裡的動作一頓,目光哀怨地看向李愔。
“大家放心,這種臭味是由於各種香料發酵產生的,主要是豆豉和竹筍,雖然這東西聞起來臭,但是吃起來絕對香,不信你們試試看。”
李愔說完,以身作則地夾起一塊臭豆腐送入口中。
衆人這才放下心來。
可是想要動筷子,還是有些困難。
虞世南肚子早就餓得咕嚕作響,再也管不得其他,拿起筷子便吃了起來。
他的表情變化,竟然跟程處默如出一轍。
孔穎達見狀,再也忍不住好奇心,鼓起勇氣嘗試起來。
很快,桌上的臭豆腐就出現了供不應求的局面。
幾個廚房的夥計只得加快了手裡的速度。
同時,各種串串也開始烤了起來。
李恪好受了些,便回到了宴席之上,看着一個個嘴裡都嚼着這種黑漆漆的臭東西,吃得津津有味,他整個人都凌亂了。
這個世界一定是瘋了!
腦中回想方纔那兇猛撲來的惡臭,李恪只覺得胃中一陣翻涌,他只得再次逃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相比起臭豆腐帶來的震撼,蒸餾酒雖然也讓衆人大爲驚訝,但是更多的是驚喜。
對於這種烈酒,衆人自然是極盡誇讚之詞。
酒過三巡,孔穎達已經吃了個半飽,酒喝得微醺,便是紅光滿面地笑着衝李愔提議道:“殿下,今日有美酒,有美食,何不即興賦詩一首?”
虞世南也連忙附和道:“孔祭酒說得對,陛下整日在外面誇獎樑王殿下是大唐的詩才魁首,不知殿下能否以這臭豆腐爲題,即興作詩一首?”
虞世南已經喝的半醉,雙眼迷離,臉上掛着滿足的笑容。
孔穎達沒好氣地瞪了一眼虞世南。
他的本意是讓李愔作一首寫酒的詩,誰知虞世南一打岔,焦點又到臭豆腐上了。
李愔卻是心中訝異,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頓。
詩才魁首?
皇帝老兒竟然會四處誇我?
以前不是提起他的名字就要罵一句畜生的麼?
怎麼如今竟誇獎起來了。
見李愔怔愣,衆人便以爲他是在凝神想詩句。
一雙雙期待的目光,全都投向了李愔。
這……
李愔一擡頭,迎上這麼些灼灼的目光,頓時就有種騎虎難下之感。
寫臭豆腐的詩?
李愔頓時就懵了。
思來想去,他腦中靈光一閃,想起曾經看過的一本漫畫。
“用臭豆腐作詩,這可難爲本王了。”
李愔謙遜地說到。
衆人依舊不打算放過他,一個個皆是讓他再想想。
“好吧,那我只能獻醜來一首打油詩了。”
李愔這一說,衆人立馬來了興趣,做洗耳恭聽狀。
在衆人的安靜傾聽中,李愔緩緩唸到:“四菱八角長方,竹籤串成一行。遍撒芝麻香菜,油炸淋滿老湯。頂風薰出八里,餘味半年繞樑。路人掩鼻奔逃,居民關窗罵娘。外焦裡嫩酥脆,入口軟玉溫香。但吃欲罷不能,湯汁順嘴流淌。”
這打油詩節奏太強,衆人竟是不自覺地跟着李愔的聲音點起了腦袋。
直到李愔唸完許久,大家才擊掌稱讚,一時氣氛十分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