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這一代的年輕人,確實出了一些不錯的苗子,比如說李鄴嗣,秦懷玉,和尉遲家的小子尉遲寶林。
再過些年,等現在朝中的大將們老去,他們便是軍方的中心人物,尤其是李鄴嗣,自從跟了宇文哲以後,自身的能力突飛猛進,原來和他齊名的秦懷玉和尉遲寶林也被他甩在了身後。
當然,宇文哲並沒有算在裡面,至少朝中的大臣沒有誰還把他當成年輕人來看待。
可是如今連李鄴嗣都被輕易的打敗了,老一輩的大將又不能隨意出手,這就尷尬了,軍人視榮譽爲生命,又如何忍耐的了。
宇文哲說完那句話之後,就陷入了沉默,苗星也沉默很長時間。
“他說了,整個大唐,只有你還能讓他正視,可是你卻脫了甲衣,不敢出現,大唐原來也不過如此,這句話,連陛下也沒有反駁!”
宇文哲一愣,隨即看向了皇宮的方向,以他對於李世民的瞭解,心裡當然清楚,李世民此時內心裡一定是充滿了憤怒。
這是土番的手段,因爲人只要憤怒,就容易失去理智,即便是明明知道他們的目的,憤怒這種情緒也不是想壓下就能壓下去的。
“現在情形如何了?”宇文哲道。
“已經退朝了,明天土番使團還會出現在朝會上,那時會說出這一次出使的真正目的,而且那位欽陵還提出了一個要求,要求與你一戰,說是爲了洗刷當年在土谷渾的恥辱!”
苗星的聲音有些顫抖,說完以後,期盼的看着宇文哲,身後的那些將士全都是這樣的眼神。
宇文哲心裡清楚,自己這一身所學,原本就不是衝鋒陷陣的本事,特種兵雖然強大,但也不是用在戰場上正面面對敵人的兵種。
如果說比起謹慎格鬥,生死之戰,在這個世界上他誰都不怕,即便是那些擁有內氣大圓滿之人。
可是騎在戰馬上,雙方交戰,他並沒有在這一方面強到極點,比如,若是騎在馬上,他肯定打不過秦瓊,甚至也打不過尉遲敬德,欽陵雖然算是年輕人,可是怎麼想着也不會比這二人差,畢竟只用了三十招就打敗了李鄴嗣。
看着宇文哲沉默的樣子,苗星當然知道宇文哲在想些什麼,經歷過同生共死的人,對彼此之間總會有着很深的瞭解。
可是,宇文哲卻笑了,笑的很舒服,彷彿受到了笑容的渲染,苗星原本擔憂的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
與此同時,兩根羽箭在空中落了下來,正落在曹府的大門前,宇文哲和苗星的中央。
這兩根羽箭是在高空中相撞,其中的一根羽箭,勁道更大一些,所以這兩根羽箭並未垂直的落下,而是落在了大門前。
“咦?難道是林師傅在練箭嗎?”苗星問道。
宇文哲搖了搖頭,並未回答,“你們回去吧,去告訴陛下,明天我會帶着一小兵進宮,與欽陵比試一番!”
“一小兵?就這麼和陛下說?”苗星臉上的疑惑之色更濃,道。
“沒錯,就這麼說!”
宇文哲說完以後,轉身回到了曹府,留下了苗星等人面面相覷。
來到了院子裡,林平和薛仁貴各持一柄硬弓,專注的看着對方,甚至都沒有察覺到宇文哲的到來。
宇文哲絲毫沒有在意,反而臉上的笑容更加深刻,嘴裡也在說着什麼。
“你的運氣還真是好啊,原本還想先讓你去軍校學習,現在看來,可以讓你提前進入陛下的眼裡,這可真是個好機會啊!”
宇文哲沒想過薛仁貴會輸,看着薛仁貴手持長弓的樣子,又看了看插進地面半尺,才能維持不倒的方天畫戟,薛仁貴怎麼可能會輸的,他可是歷史上少有的,一生未嘗敗績的傳奇人物。
很快,這個消息就傳了出去,或者說這是有人可以要傳出去,欽陵在皇宮內壓的軍方年輕一輩擡不起頭來,所有人都在等着宇文哲出面,因爲宇文哲是最後的尊嚴。
誰曾想到,宇文哲竟然說要派出一位小兵,但是如此荒唐的話,整個長安的百姓都信了,因爲宇文哲從來沒有讓他們失望過。
不管是作戰,還是作詩,又或者與人相爭,即便是和李靖的那一次演習,也是宇文哲剩了,是的,宇文哲也從來沒有敗過。
既然沒有敗過,那麼當然就不會輸,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原本心裡因爲無人能贏過欽陵的鬱悶之氣,彷彿在這一刻也疏散了出來。
太極殿。
今天李世民實在是太生氣了,原本今天準備去徐慧那裡,結果也沒去,苗星一臉委屈的站在大殿內,沒錯,就是一臉委屈。
“誰讓你自作主張的去找那個小混蛋的,交給他的任務也不做,真是沒有職位,就逍遙自在了啊!”
李世民對於宇文哲依然有着很大的怨氣,也許這種怨氣是老丈人對女婿的通病,更何況自己最愛的兩個女兒在曹府。
想起這段時間以來,自己每天忙的要死,宇文哲每天卻悠哉悠哉的,李世民心裡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尤其是宇文哲說什麼找個小兵就能勝過欽陵,這麼不靠譜的話也能說的出來,宇文哲的底細他怎麼可能不知道,不管是暗衛還是特種隊,都沒有能勝過欽陵的人。
話又說回來,若是真的有勝過欽陵的本事,怎麼可能會是一個小兵。
在欽陵的身上,李世民看到了當年秦叔寶的影子,只要坐在戰馬之上,只有手裡握着長槍,是那樣的不可一世,天下無敵。
也就是這一次,李世民心裡真的沒底了,即便是有宇文哲的存在,心裡還是沒底,因爲他真的知道宇文哲的底細。
苗星依然低着頭,心裡有些不以爲然,李世民唉聲嘆氣,坐在龍案後面,呆呆的看着外面的夜色。
鴻臚寺。
土番使團和倭寇使團居住的地方很遠,雙方基本上不會有什麼交集。
在土番使團居住的地方,燈火通明,大笑聲肆無忌憚的散發着。
對於土番來說,今天真的算是解氣了,自從上一次十萬大軍無功而返,還損失了將近一半人數以後,第一次那麼解氣。
在房間裡,祿東攢和欽陵並未參加使團其他人的狂歡,兩人對面而坐,臉上沒有欣喜,相反卻顯得十分嚴肅。
欽陵眉頭緊皺,抿着嘴角,嘴脣有些發青的顏色,看上去並不是最佳狀態。
“你做的太過了,拼着受內傷,也要以最強烈的方式擊敗李鄴嗣,不值得!”祿東攢道。
“些許內傷,用鬆贊給的藥,一晚就能壓制下去,明天天亮就能恢復巔峰,沒什麼大礙!值得!”欽陵表情不變,道。
“現在是沒什麼大礙,等你上了年紀,這些傷全都會爆發出來,根本就不值得!”祿東攢猛的一拍書桌,大聲道。
“只有這樣才能逼他出來,才能洗刷上一次失敗的恥辱,值得!
只有這樣才能真正讓大唐知道我土番的實力,達成目的,值得!
只有這樣,我心裡的鬱結才能解開,生命與之相比又算的了什麼,所以,真的值得!”欽陵表現的十分倔強。
祿東攢嘆了口氣,搖了搖頭,站起身來離開了房間。
隨着晨光穿破黑暗,宇文哲穿衣,洗漱,和往常並沒有什麼區別。
曹府裡的衆人,同樣和往常一樣,張玲瓏親自張羅着早餐,曹府的一日三餐一直是張玲瓏準備的。
薛仁貴一家並沒有和曹府的衆人一同用餐,薛仁貴不願,宇文哲也沒有勉強。
直到早餐過後,黑夜完全被太陽的光輝驅散,宇文哲來到了薛仁貴居住的小院。
王寶釧站在院子裡,正費力的架着甲衣,披在薛仁貴的身上,真的就是普通士兵,穿的那種最普通的甲衣。
昨天下午,林平帶着薛仁貴直接去兵部報了名,現在的兵部尚書是李績,自然不會爲難。
剛剛進入軍隊,當然是最爲普通的士兵,不過薛仁貴和普通的士兵還有一些不一樣,普通士兵的制式武器是一杆長矛,而薛仁貴手裡拿的是一柄方天畫戟,後背上還揹着一個巨大的黃色包裹。
“見過公子!”
王寶釧發現了宇文哲,趕緊行禮,道。
“嫂夫人不必多禮,我只是來看一看,仁貴兄準備好了沒有。”宇文哲雙手虛脫,道。
“公子,我已經準備好了!”薛仁貴道。
薛仁貴顯得很平靜,即便馬上就要進入皇宮,還要在大唐最有權利的那一羣人的眼前展現一生所學,但是他依然平靜。
平靜就意味着做好了準備,薛仁貴當然會重視這一戰,就在宇文哲告訴他的時候,他心裡就知道,這是一個魚躍龍門的機會。
今天的早朝,朝臣們並沒有站在太極殿內,而是站在了太極殿外的廣場上,就連龍椅都被搬了出來,放在太極殿的大門外的位置。
“怎麼還沒來?”
“對啊,這都什麼時候了,原本本官就不信,連李鄴嗣都敗了,怎麼可能一個小兵就能贏?”
“不會是因爲他怕了吧,這個欽陵確實是厲害,李鄴嗣三十招之內就敗了,即便是宇文哲也贏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