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事情怎麼能跟之前的比。
那個時候皇帝就在長安，就算是出了再大的亂子，也有皇帝兜底。
現在呢？
他們可是聽說南衙十六衛，全都掌控在李泰的手中。
甚至眼前的禁軍，今日也是換上了陌生的面孔。
加之這些日子外面流傳的那些消息。
說皇帝在外面中了毒箭，命在旦夕。
還有皇帝知道趙辰出事，是被太子李泰給暗害了。
更有傳言說，皇帝已經親口承認了趙辰的身份，就是當初傳言的那般。
李泰暗害自己的兄長，那皇帝還能放過他？
如今李泰的這些舉動，分明就有反叛的跡象。
段綸望着地上的兩具屍體，此刻才恍然過來，爲何方纔進殿的時候，房玄齡要提囑咐自己說，凡事先以性命要緊。
這兩人方纔不過是讓李泰不要把太極殿的大門關上，竟然連腦袋都給斬了下來？
若是再有其他的話，豈不是抄家滅族？
百官皆是不敢出聲，唯有高士廉站了出來。
“太子今日到底想做什麼？”
“自立爲帝？”
“若真是如此，還請太子殿下去問一問天下百姓答不答應。”高士廉面上冷厲。
他沒想過當初一個好端端的孩子，爲何會走上這麼一條路。
皇帝對他李泰也不薄，便是明知道趙辰的身份，也還是讓李泰當上了太子。
可李泰呢？
當着百官的面，在太極殿殺害了兩名官員？
李泰望着一把年紀的高士廉。
今日請高士廉來，就是想讓高士廉爲自己說話。
畢竟不管怎麼說，他李泰是長孫皇后的親兒子，長孫皇后又是他高士廉的外甥女。
自己與高士廉，那也是親戚。
大唐的皇位，落在自己身上，高士廉不應該感到高興嗎？
李泰心中有些慍怒。
若是旁人說這話，他早就讓人將其殺了。
“本宮很早之前就說了，朝堂之上，有人與高句麗暗通款曲，又以謠言中傷本宮。”
“說什麼是本宮暗害那趙辰。”
“本宮與趙辰確實有衝突不假，但本宮如何會爲一己私慾，置我大唐社稷之安危於不顧？”
“更甚者，有人說趙辰是本宮皇兄，若真是如此，本宮如何會加害皇兄。”
“爾等臣工，會對自己的兄長下手嗎？”
“方纔這二人，本宮已經有確切消息，知道他們就是高句麗的奸細。”
“這纔將他二人處死。”李泰面無表情的對着衆人一頓亂編。
如今外面都只是流傳的消息，並無任何人可以直接證實。
被皇帝派回來的程咬金如今已經被他李泰派人秘密關押，誰又能知道前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李泰此刻已經是孤注一擲。
如今趙辰死了，自己已經派人將萬年縣的醫學院給包圍了，就是爲了不讓孫思邈去給皇帝救治。
如此一來，皇帝中的毒，必然是沒有辦法得到救治。
現在他李泰只需要等待時間便可。
“這都是太子殿下的一面之詞，太子殿下讓我等如何相信？”
“臣等可是聽說，陛下在前線中了毒箭，如今危在旦夕，而太子殿下你竟派人將萬年縣的醫學院給圍了。”
“不準孫思邈離開長安城。”
“臣不明白，太子殿下這是什麼意思！”有大臣站出來，與李泰質問道。
李泰只是看了眼站出來的大臣，大臣便忍不住往後退了兩步。
李泰淡淡一笑，心道自己方纔的狠厲手段，果然還是有作用的。
“這是父皇的旨意，本宮身爲太子，自是應當遵循。”
“陛下的旨意？”
“陛下怎麼會有這樣的旨意，把孫思邈攔在長安城，任憑自己毒發？”
“老夫是絕對不相信陛下會有這樣的旨意。”
“對，明知自己中了毒箭，還不讓孫思邈去救治，這完全說不過去。”
百官皆是不信，李泰卻是面色淡然，與孔穎達揮揮手，便見孔穎達拿出一道聖旨。
“這是昨日盧國公程咬金從前線帶回來的聖旨，你們自己看一看。”孔穎達將手中聖旨交給一直不曾說話的房玄齡。
房玄齡皺眉。
展開聖旨，果然上面是讓李泰將醫學院圍起來，甚至還有讓李泰督查百官的旨意。
而且這個字跡，確實是出自皇帝的手。
上面還有皇帝寶印。
房玄齡將聖旨傳於身後段綸，一衆官員皆是圍過來。
見到聖旨的內容，不少人更是當場色變。
他們始終想不明白，皇帝爲何會有這樣一道聖旨。
“諸位，你們誰還有異議？”李泰目光掃過百官，衆人皆是低下頭去。
……
“陛下今日怎麼樣了？”唐軍軍營，徐世績與軍中大夫問道。
徐世績昨夜一夜沒睡。
既是在等待牛進達是否在運輸隊裡找到趙辰的消息，也在等着聽皇帝的情況。
他們昨日離開之後，皇帝病情突然惡化。
軍中大夫連夜去給皇帝診治，一直到此刻才走出營帳。
徐世績在這裡等了一晚上，此刻也是滿心着急。
其他諸將也是面露急切。
“陛下情況有些難辦，這毒已經快要侵入骨髓，昨夜陛下不時的咳血，這種情況，怕是很難堅持到滄州。”軍中大夫的一句話，讓所有人皆是面如死灰。
皇帝連去滄州的時間都堅持不了，那他們現在該怎麼辦？
軍中大夫搖搖頭，與衆將領拱手，拖着疲憊的身子離開。
衆將皆是看向徐世績，人人眼中皆是露出驚懼之色。
他們不怕跟敵人搏命，可若是皇帝在此次親征的路上崩殂，那他們就是整個大唐的罪人。
“軍師，現在如何？”有將領開口問道，經歷了沙場百戰的將軍，此刻聲音也有些顫抖。
皇帝若是身死在他鄉，他們這些人，該如何與天下百姓交代。
雖然只有一人說話，但其餘人也全都是看向徐世績。
此刻的徐世績能想到什麼辦法？
他指揮大唐將士衝殺還行，可這治病救人的事情，他能有什麼辦法？
徐世績雙腿有些發軟，右手撐着地面，緩緩的坐下來，背靠在一塊小石頭上。
雙目望着皇帝的營帳，微微有些失神。
“牛將軍那邊有什麼消息沒有？”徐世績看過來，與衆將領問道。
此刻他只能寄希望於牛進達，希望他能在運輸隊裡找到趙辰。
但趙辰到底在不在運輸隊裡，還是當時真的出了事。
徐世績一點把握都沒有。
其餘諸將聽到徐世績這般問，也是緩緩搖頭。
他們也不清楚，牛進達那邊到底是個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