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成嗎？”
李世民看着溶液在鍋裡翻騰冒泡，此刻連聲音都有些發顫。
作爲皇帝，自然是知道這鹽，對於大唐來說，有多麼的重要。
先不說鹽稅問題，便是尋常百姓日常所需的鹽，也是重中之重。
可即便是這樣，大唐的鹽產量還是滿足不了。
若是今日的鹽真的成了，將會與那畝產三千斤的水稻一般，對大唐來說，將會有着劃時代的意義。
此刻的李世民極爲緊張。
旁邊的幾個大臣此刻更是不敢說話。
方纔趙辰的一陣操作，已經讓他們着實震驚了一把。
如今，他們就想知道，這鹽，到底能不能成！
“能成嗎？把嗎字去掉好嗎？熬出來的鹽，比我原來吃的都好，和青鹽不差分毫。”趙辰笑道。
聽完趙辰的話，李世民不由的哆嗦一下。
青鹽，那可不是吃的。
這是每天用柳枝攢一點淨口的。
至少要五百文一斤，足足普通官鹽的五倍價錢。
就算是豪富之家，也捨不得花這些個錢。
便是他李世民，貴爲皇帝，也不捨得這樣浪費。
這青鹽也只有賞賜有功之臣的時候，纔會出現一點。
其餘幾人都是臉皮狠狠的抽了抽，不由得踮着腳，看着前方的鐵鍋。
時間慢慢過去，鍋裡的水分逐漸蒸發乾淨。
鍋底留下了厚厚一層泛着青色的硬殼。
撤去柴火，趙辰從鍋裡掰下一塊扔進嘴裡。
“唔，還不錯，比我在酒館制的還要好些。”趙辰點頭。
沒等程處默他們先品嚐，李世民三步並作兩步，停在鐵鍋面前。
掰下指甲大一塊填嘴裡。
儘管鹹的臉都抽搐了，卻是捨不得吐。
“水……快給朕水！”李世民終究是沒有忍住嘴裡的齁鹹，一口吐掉嘴裡還未完全融化的鹽。
房玄齡趕緊遞過來水袋。
咕咚咕咚幾下，李世民這才緩過神來。
臉上卻是洋溢着激動之色。
房玄齡等人都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小心翼翼的嚐了一些鹽粒。
不過片刻，衆人的臉上便已滿是震撼之色。
他們從未吃過如此優質的鹽。
大唐所謂的官鹽，在這鹽面前，當真就是一堆垃圾。
“趙縣侯大才，房玄齡佩服至極！”房玄齡當先拱手說道，面上滿是敬重之色。
“真乃爲英雄出少年，某自愧不如！”李孝恭也是點頭，面上滿是震撼之色。
再也不似之前那般懷疑的神色。
長孫無忌與魏徵，此刻也都是目光炯炯的看着趙辰。
尤其以魏徵的眼神更爲熾熱，他在想，若是自己也能參與到這鹽局之中，豈不是也可以賺上一筆。
不過，這明顯是皇帝與趙辰兩人的合作，他恐怕是不能參一腳。
倒真是可惜了。
“趙辰，咱先不要回去，這裡不是還有鹽塊嗎，今日我們便在此處，將這些鹽塊全部製成鹽。”李世民說完，便是直接拿過一旁的大刀，哐哐噹噹的敲擊着鹽塊。
見李世民都這樣了，其他的大臣哪裡還敢站着，紛紛拿起一旁的刀劍，與李世民一樣，哐哐噹噹的砸了起來。
太陽西斜，千牛衛大將軍程咬金見李世民這麼長時間沒有回宮。
李世民也沒有提前與他說自己去哪。
此刻程咬金不免有些着急，領着一衆千牛衛便出宮來尋。
直到夜幕落下的時候，才尋來此處。
卻是看到皇帝領着房玄齡等幾個大臣，在地上哐當着敲擊着鹽塊。
而趙辰則是躺在草地上，嘴裡叼着根狗尾巴草，氣定神閒的看着眼前的衆人。
“陛下，您這是……”程咬金有些發愣啊。
身後的一衆千牛衛也是滿目驚疑。
這皇帝大晚上的不回宮，在這裡帶着這些個三品大員在這裡敲石頭？
這是瘋了嗎？
“去，讓人送兩頭羊過來，朕餓了，另外，在旁邊搭好帳篷，今晚朕便於此處歇息！”李世民揮手，並未與程咬金解釋。
程咬金也不敢耽擱，很快便有兩頭羊送了過來。
千牛衛也在遠處平地搭着營帳。
“趙小子，幫個忙，你手藝不錯，今晚弄個烤羊肉。”李世民在趙辰身邊坐下，長長的抻了抻腰。
這許久不曾勞作，砸了一下午的鹽塊，自然是腰痠背痛。
“今夜不打算回去了？”趙辰吐出嘴裡的狗尾巴草，目光落在李世民身上。
他是想不到李世民竟然會如此激動。
而且以他這種身材，竟然還能砸一下午，當真是神奇。
“不回去了，待會讓程咬金帶着人繼續製鹽，明日早上，一定要搞出一千斤鹽來。”
“朕要讓朝臣們開開眼界！”李世民面上有些得意。
想來此刻心情也是極爲激動。
“那我……”
“你小子可不能溜，今夜留在這裡，陪朕說會話！”李世民打斷趙辰要回去的想法。
背靠着草地躺下。
程處默拿了一把半尺長的解手刀，頃刻間，兩頭羊便骨肉分離，看的趙辰是一陣目瞪口呆。
他還從未見過程處默使刀使的如此嫺熟。
這樣的刀工，不去做廚子當真是可惜了。
人數雖然不多，但是趙辰也不想花費太多的心思去做什麼烤羊。
讓秦懷玉燒了一鍋水，將羊肉就放了進去。
草地上倒是找到了幾把野蔥，又從馬兜鏈裡摸出一把幹辣椒，全都給丟進鍋裡。
雖然比不上精心製作的美味，此刻也是勾引出了所有人的饞蟲。
忙着敲擊鹽塊的千牛衛，此刻也是頻繁的向這邊看來。
羊肉很快便煮好了。
肉香與蔥香，還有辣椒的辛，讓所有人爲之一振。
衆人都分到了不少吃食。
便是尋常最爲重視儀態的房玄齡，此刻也是埋頭啃着羊肉，嘴裡吸溜着羊肉湯。
李世民此刻也是沒有半點皇帝的儀態。
好在天色昏暗，沒有人能見到李世民此刻用草根剔牙的姿態。
不然皇帝的形象，那可真就是蕩然無存。
吃飽喝足，夜已經深了。
製鹽也不可急於一時，衆人紛紛躺在草地上，目光看着天上明晃晃的月亮。
似那圓月之中，有月桂嬋娟。
“趙辰，你說這天上，真的有神仙嗎？”李世民腦袋枕在雙臂上，目光看着天上圓月。
此刻他是極爲放鬆的。
似乎是從他十幾歲帶兵打仗以來，最爲放鬆的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