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辰可沒想到，祿東贊竟然跟自己說出這樣的話來。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聽起來似乎有些誘人，可趙辰不想在高原上被太陽暴曬。
過日子嘛，還是大唐舒服。
祿東贊也是個狠人，自己故意說起他兒子被殺死的事情，卻也不能讓他表露出憤怒來。
這種人是可怕的。
只不過，趙辰是不關心的。
皇帝讓自己跟祿東贊商議互市的事情，這纔是真的奇怪。
雖然如趙辰所想的一樣，李世民沒有自己過來。
可自己纔回來萬年縣幾天，這又給自己找事來了。
“趙郡公，你我也是舊識，當初趙郡公展現的本事，實在是讓在下極爲敬服。”
“今日來此，也是爲了兩國百姓的利益，還請趙郡公可以多考慮一下。”祿東贊與趙辰拱手道。
方纔回敬趙辰的話，不過是出於對吐蕃的維護。
可說要真的跟趙辰衝突，祿東贊還是不敢的。
現在話也說的極爲的溫和。
“考慮一下？”趙辰笑道。
若非是不得已的情況，吐蕃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派祿東贊過來，還說要重開互市。
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偏偏祿東贊咬着牙不鬆口。
趙辰可沒忘記，自己被皇帝丟到鬆州前線的事情。
那次，若非自己搞出了火薬，所有跟着出征的人，估計不會剩下幾個人活着。
現在吐蕃自己出了問題，還想舔着臉回來求他。
這不是開玩笑嗎？
“祿東贊，你覺着我會答應你的請求嗎？”趙辰笑望着祿東贊，問道。
祿東贊可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他來這裡，雖然是想勸趙辰同意重開互市。
可趙辰會不會答應，他真的從未想過。
或者是說，他從知道皇帝讓趙辰全權處理此事之後，便對自己沒了任何的信心。
“趙郡公……”
“祿東贊，其實答應重開互市，也不是什麼大問題。”趙辰隨意擺手，打斷祿東贊。
聽到這裡，祿東贊心中大喜。
可卻也是明白，趙辰必定是有條件的。
“若是趙郡公願意重開互市，祿東贊可以發誓，吐蕃會一輩子感激趙郡公的大恩。”祿東贊以手指天，信誓旦旦。
這個誓，便是祿東讚自己都是不信的。
因爲趙辰的原因，他的兒子死了。
祿東贊哪裡會放過趙辰？
便是吐蕃，一旦緩過氣來，將來東進拿下大唐，第一個殺的就會是趙辰。
這種可怕的人物，只有死了，纔會讓人心安。
趙辰自然不信祿東讚的話，但是他也有自己的計劃。
便開口道：“重開互市可以，你們想要什麼，我大唐都可以免費提供，大唐也可以給你們提供材料，修一條直達你們邏些城的水泥路……”
……
“陛下，臣有事啓奏。”
甘泉殿裡，李世民望着前面趁夜過來的孔穎達，神色莫名。
孔穎達是曲阜孔家的第三十一世孫。
大唐立國之前，是李世民秦王府十八學士之一。
也是深受李世民的寵信。
但是孔穎達一心只搞學術，很少在乎其他的事情，所以對於他的到來，李世民心裡是有些疑惑的。
“孔卿有何事，開口便是！”李世民繼續批閱着奏摺。
如今四月，各地卻是久不見夏雨。
這樣下去，今年的蝗災，怕是很快就要來了。
雖然說之前有趙辰給的諸多建議，但李世民還是擔心下面的人矇混過關。
這幾天他也是忙得一塌糊塗。
“陛下可知，最近萬年郡公趙辰在做什麼嗎？”孔穎達沉聲問道，神色有些不悅。
李世民愣了一下。
他只記得自己讓趙辰去處理互市的事情。
至於趙辰具體在做什麼，他是真的不清楚。
“趙辰又鬧出何事了？”李世民皺眉。
“陛下，萬年郡公趙辰在萬年縣開辦醫學院……”
開辦醫學院，這不挺好嗎？
李世民望着孔穎達，心中暗想。
“開辦醫學院，這固然是好的，但是趙郡公竟然允許女子入學。”
“陛下，女子如何能與男子一般？”
“唯女子與小人爲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
“女子入學，分明是擾亂綱常，趙辰此舉，實乃大逆不道，還請陛下斥責於他。”孔穎達與李世民說了好一陣子。
最後纔想着說，要狠狠的教訓一頓趙辰。
孔穎達是不懼趙辰的。
孔家傳承千年，不管是哪家王朝都屹立不倒。
便是靠着壟斷教育的方式。
他們的想法，早已經背離了千年前的先祖。
如今的孔家，只是想着如何討好皇室，如何保住自家的地位。
李世民皺了皺眉。
趙辰的事情，他本來就不想多管。
開辦醫學院又是一件好事。
偏偏這個女子入學，讓他覺着難辦。
就算是女子讀書，那也是在自己的家裡。
何曾有專門的女子學院？
一旦開了女子入學的先例，大唐必定會掀起一陣風潮。
女子們會競相進入書院。
這對大唐的男人們來說，其實是個很大的問題。
人都是自私的。
沒有人願意把屬於自己的資源，讓給其他人！
趙辰這樣做，哪怕這出發點是好的。
可終究影響太大。
“孔卿是什麼意見，制止趙辰嗎？”
“唐律中並無規定說不可以讓女子入學，孔卿是想現在更改唐律還是怎樣？”李世民開口說道。
孔穎達神色微沉。
他從這話裡聽出來，皇帝似乎還是有意在維護趙辰。
不是所有事情都要寫進唐律中的，女子不得入學，早在所有人的心裡形成了根深蒂固的觀念。
雖不曾寫入唐律，那也是不能改變的。
“陛下，臣不敢更改唐律，但是趙郡公所爲，實在是讓人擔憂。”
“臣作爲孔家的家主，有責任擔起維護天下讀書人的利益。”
“明日臣親自去萬年縣，與趙郡公好生商議。”孔穎達與李世民說道。
李世民神色有些難看。
什麼叫爲了天下讀書人的利益？
不就是你孔家的利益嗎？
趙辰一旦開創了女子入學的先例，必定會受到大唐所有女子的支持。
而作爲萬世師表的孔家，必定會受到極大的影響。
大唐女子不輸男子，若是一直學習下去，必定會有很多男子被擠出了原有的位置。
孔家還如何維持自己的地位。
這，纔是孔穎達的真實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