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
獨孤鳳和石青璇,來到東平郡西南的另一大城曹州。曹州歷史悠久,傳爲上古伏羲之桑梓,堯舜之故里,先爲商湯之京畿,繼屬曹國之疆土,後建曹州之區域。爲濟水所匯,菏水所出,連通古濟、泗兩大水系的天然湖泊,交通便利農業發達,是上等的望郡。
此城名義上乃屬朝廷的領地,但實際上卻爲地方幫會所控制。曹州歷史悠久,習武之風深濃,民風彪悍,自古以來,是齊魯遊俠兒的產生地。後世大名鼎鼎的《水滸傳》的故事就是發生在其治下的鄆城,所以縱然此地爲王世充與瓦崗軍作戰的前進基地,有着隋軍駐紮,亦可在大街看到許許多多攜刀跨劍的江湖人物來往。
石青璇走在前面,始終與獨孤鳳保持一定的距離。自從昨夜之後,兩人的氣氛就有些古怪,石青璇像是怕了獨孤鳳似的,一直有意的和她保持一定的距離。獨孤鳳則是心情大好,優哉遊哉的跟着石青璇身後,頗有易趣的瞧着石青璇的反應。
入城後,迷人的繁華城鎮景色,令人賞心悅目。街道均以青石板或磚塊□砌,古意盎然,房子小巧雅緻,粉牆黑瓦,木門石階,樸實無華,在這戰火連綿,廢墟千里的時代,份外令人看得心頭寧和。
穿過一道長長的,兩旁密密麻麻排熱鬧的酒樓商鋪的街道之時,在途中沒有說過半句話的獨孤鳳笑道:“我本打算吃過中餐後立即離城,那明天將可趕抵洛陽,不知如何入城後忽然生出懶倦之意,現在只想投店休息,好好洗一洗昨夜的粘着的露水,等明日再出來趕路,清璇意下如何?”
石青璇停下腳步,突然想起自己這一路上只顧埋頭趕路,連目的地都沒有想過,不禁有些好笑,回頭看了獨孤鳳一眼,“撲哧“嬌笑道:“都是你害的,人家都忘了要去哪裡了!”
獨孤鳳微微一笑道:“清璇難道不是要跟我回洛陽嘛?”
石青璇白了獨孤鳳一眼,扭過頭去,腳步輕快的向前走去,道:“不理你哩!清璇肚子餓了,先找個地方吃飯了!”
獨孤鳳欣然一笑,石青璇終於恢復正常了,而且看起來比以前要更有活力了許多。
兩人遂在附近覓得一間乾淨素雅的菜館,在菜館一角坐好後,由石青璇點兩味齋菜。她們對視了一眼,突然相視一笑,兩人之間瀰漫的尷尬異樣的氣味頓時消失殆盡。
因爲正值中午時分,菜館內前來用餐的客人不少,其中更是有不少江湖客。這些人湊在一起,自然習慣性的談論起最近的江湖軼事來。以獨孤鳳的耳力,這些聲音,就算不刻意去聽,也毫無遺漏的傳入到她的耳朵之中。
“喂,老兄,聽說了嘛?最近的江湖可是非常熱鬧呀!轟動武林的大事接連不斷的發生……”
“老弟你別賣關子了!誰不知道現在江湖上最轟動的就是劍神與天刀一戰,現在江湖都傳遍了,就算是聾子瞎子只怕都知道了!現在大家都改討論劍神獨孤鳳和散人寧道奇誰強誰弱了,大家都期待着劍神能和散真人來一場的決戰呢!那一定是驚天動地的的大場面……”
……
石清旋顯然也聽到了那些江湖中人的議論,她微微諞着腦袋看了獨孤鳳幾眼,突然嫣然一笑,道:“聽着人家這麼多人誇獎!獨孤姐姐是不是覺得很得意?”
獨孤風的眉毛微微一挑,嘴角輕輕逸出一絲微笑,一副得意洋洋,理所當然的道:“那是當然。本劍神天人下凡,天才橫溢,武功蓋世,超越古往今來一切大宗師,是註定要破碎虛空,成神成聖的人,區區凡人的讚揚,又有什麼當不起的?”
石清旋尚是首次見到能夠把吹捧自己的事情做的如此理所當然的人,微微一愣之後,卻又忍不住按着肚子笑起來:“獨孤姐姐你是不是古往今來第一宗師我不知道,不過誰是古往今來第一厚臉皮之人,清旋今天卻知道了呢!”
面對石青璇的調侃,獨孤鳳嫣然一笑,伸出修長好看的玉手,輕輕的覆蓋在石青璇溫軟如玉的柔荑之上,嘴角噙着一絲別樣的笑意,道:“區區凡人的讚賞,又算得了什麼呢?還是能夠與清璇心意相通、琴瑟相合,更讓我覺得歡喜呀。正所謂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人。我與清璇妹妹心有靈犀一點通,真是世間難得的良緣……”
石青璇給獨孤鳳大膽的言辭說的心中砰砰亂跳,彷彿受驚的小鹿一般,飛快的收回雙手,白了獨孤鳳一眼,大嗔道:“你胡說些什麼呢!哪有用姻緣什麼的形容女人的!”
獨孤鳳俏皮一笑,一指自己道:“現在現在只有我是女人呀!清璇你不正是翩翩風流美少年嘛?”
石青璇微微一楞,這纔想起她爲了在外行走方便,一直穿着男裝呢!若是在不知情的人看來,兩人可不是一對珠聯璧合的少年情侶嗎!
獨孤鳳心情大好,抽出一根竹筷,輕輕的敲擊着桌面,輕聲哼起了一首小曲子,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樣。
石青璇原本被獨孤鳳說的心中窘迫,害羞的臉都紅了,偏過頭去不敢看獨孤鳳。不過當聽到獨孤鳳輕聲哼出的曲子之後,還是忍不出用心傾聽。
“千年等一回,等一回啊!千年等一回。我無悔啊……”
獨孤鳳的嗓音十分的出衆,如黃鶯出谷,清冽明快,配合着那輕快的樂調,讓人自然而然的感覺到她放鬆愉悅的心情。
獨孤鳳哼的歌和當下的詞曲截然不同,卻又有着獨特的魅力,讓石青璇不由自主的用心傾聽了起來。
一曲哼完,獨孤鳳扔下筷子,牽起石青璇的玉手,巧笑倩兮的道:“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清璇你說,我們算不算有緣呢?”
石青璇偏過頭來,一雙美目盯着獨孤鳳看了好一會,輕嘆道:“哎!你可真是才華橫溢人呢!隨口哼出的樂調都這麼好聽,讓清璇也自愧不如呢!人家現在有點相信你真的是天人降世了!”
獨孤鳳微微一笑,自得的道:“那清璇跟我在一起有沒有感覺到很大的壓力呢?”
石青璇抽回手掌,“噗哧”嬌笑道:“厚臉皮的傢伙!世上怎麼會有你這麼有趣的人兒呢!真不敢相信,你就是名震天下的劍神獨孤鳳。”
獨孤鳳輕輕地聳肩,瀟灑一笑道:“視之不見,名曰夷;聽之不聞,名曰希;搏之不得,名曰微。此三者不可致詰,故混而爲一,曰‘目中無人,天下無敵’。此爲太上真言,老子秘傳,道門不傳之秘也!”
石青璇頓時忍禁不俊,強忍了幾下,還是忍不出笑出聲來。她一手伏案笑個不停,一手錘着桌子道:“哪有你這樣解老子之言的,虧你還是樓觀道的高足,竟然這樣編排自己的前輩祖師。若是給道門的先輩們知道,只怕是要從墳墓裡跳出來教訓你呢!”
獨孤鳳微微一笑,也不辯解。天見可憐,她說的可全是大實話來着,這句“目中無人,天下無敵”雖然不是老子的願意,但確實是她的武學心得。大唐武學猶重心靈脩養,高手爭鋒無不所用其極,嘴炮揭短更是家常便飯,而對於如何對付這個世界高手層出不窮的心戰手段,獨孤鳳窮盡思緒,最終還是從道德經中的這幾句得到啓發,領悟出“目中無人,天下無敵”的無上心戰秘法,這才奠定了她縱橫江湖百戰不敗的輝煌戰績。正所謂上士聞道,勤而行之;中士聞道,若存若亡;下士聞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爲道。以,這個標準來看,她獨孤鳳的心得也是無上大道來着。
獨孤鳳與石青璇說的熱鬧,菜館的其他江湖豪客也討論的十分的熱烈。不過話題的中心,已經從當世無敵的劍神獨孤鳳轉移道江湖年輕一輩中來。只聽一人感慨道:“當今天下雖然紛亂,但是對於江湖卻是前所未有的盛世。這幾年,江湖中高手輩出,不但有着劍神獨孤鳳這樣空前絕後的絕代天驕,就連其他的年輕高手,也是個個本領非凡,就算比起成名數十年的老一輩高手來也絲毫不差。”
其他人都十分同意這人的觀點,紛紛道:“老兄說的不錯。這江湖,已經快是年輕人的天下了。這幾年出的年輕高手比過去幾十年中加起來還多呀!除去劍神獨孤鳳不說,靈犀公子獨孤雲,蝶劍客陰顯鶴,多情公子侯希白,影子刺客楊虛彥,刀帥徐達,還有最近剛剛擊敗了突厥劍客跋鋒寒,如彗星般崛起的段玉成。哪一個都不簡單呀!”
“諸位說的不錯,不過,年輕一輩高手輩出,也是我們中原的榮幸呀!如今天下大亂,大隋風雨飄搖,連四方蠻夷都不安分起來。最近這段時間,可是有着不少域外高手來中原攪風攪雨呀!比如當年曾經在劍神手下逃生過的鐵騎會青蛟任少名,如今又死灰復燃了。”
“哈哈,老兄的消息過時了!我剛剛得到消息,鐵騎會會主任少名,就在前幾日,於微山湖畔被刀帥徐達斬殺,鐵騎會已經徹底覆滅,成爲了歷史名詞了!”
“啊!這消息確實嗎?真是大快人心呀!這些五胡的狼崽子,看着我們中原大亂,一個個跑來攪風攪雨。真是讓人恨不得見一個殺一個!徐少帥殺的好呀!來,當浮一大白!”
“不錯,爲我中原能有如此英才,當浮一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