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思邈坐下,將手放在魯妙子的手腕上,太陰真氣剎那之間已遊遍了魯妙子的奇經八脈,因爲前面已經有了醫治陰顯鶴的經驗,對於天魔真氣的特性,已經有所熟悉。待探清楚魯妙子體內的情況,孫思邈不禁微微的皺起了眉頭。
魯妙子卻是對自己的身體十分清楚,見孫思邈皺眉頭,也不失望,而是笑道:“我二十五年前爲祝玉妍那妖婦所傷,因當時未來得及將天魔真氣祛除,被這天魔真氣侵入經脈,時時消磨我的精元生機。若非我寄情於機關建築等雜學,又精通食補之道。只怕也等不到孫先生了。”
孫思邈道:“魯兄爲天魔真氣侵入體內太久,天魔真氣已經幾乎與魯兄的真氣融爲一體。若是一般的方法,自然難於祛除。不過有鳳兒的靈情真氣和小仲小陵的長生真氣相助,卻也有七八分把握能夠治癒。”
魯妙子聞言笑道:“七八分把握就足夠了,就算今日不治,我這身體也不過多拖幾年而已。請先生儘管放手醫治吧!”
孫思邈點點頭,取出金針,道:“魯兄的天魔真氣已經與本身真氣混合,一般情況下難以分辨。我先以金針封住魯兄的本身真氣,使魯兄的本身的氣機減弱,然後待天魔大*法那邪異的死氣出現時,再用靈情真氣與長生真氣合力將天魔大*法的死氣消融,這原理非常簡單但是最重要的卻是其中的分寸的掌握。”言畢,又將注意事項與獨孤鳳、徐子陵和寇仲一一講明。
這個方法與醫治陰顯鶴時有很大的不同,陰顯鶴因爲被天魔真氣侵入不久,天魔真氣在體內還是無本之木,因此只需要封住天魔真氣,再以靈情真氣消融即可。而魯妙子的真氣幾乎與天魔真氣混爲一體,想要徹底清除,難比登天,因此只有封住魯妙子的本身真氣,使死氣自發的壯大,再一舉將之消融。這其中存在着巨大的風險,若是一個不小心,沒有遏制住死氣的壯大,魯妙子原本不多的生機就要被天魔真氣侵蝕一空。
還好獨孤鳳三人有過醫治陰顯鶴的經驗,獨孤鳳又是新進的入微級宗師高手,對於真氣內力的操作乃是大師級的人物,寇仲徐子陵雖然習武時間不長,但也是先天高手,長生訣又是無上絕學,將真氣做到揮如臂使一般還是很容易的。
果然如孫思邈意料的一般,當魯妙子全身的真氣被完全封住時,邪異的天魔真氣終於出現,如貪婪的猛獸一般,吞噬着魯妙子的精元生機,迅速的壯大着。在魯妙子的指導下,寇仲和徐子陵的一冰一火各成兩個極端的長生真氣盤旋糾纏成一道螺旋真氣,憑着長生訣與天魔功互相吸引的特性,如旋風般的穿過各大經絡,將隱藏的天魔真氣的邪異死氣一絲絲的吸引過來,最終在一個個竅穴形成一個螺旋漩渦,而漩渦的深處則是獨孤鳳精純無比的靈情真氣,靈情真氣凝聚成一個個極點,如黑洞一般將螺旋長生勁吸取來的天魔氣吞噬消融。
將螺旋勁氣化爲一道道真氣漩渦存在於各大竅穴中,對於尚未晉至入微之境的徐子陵和寇仲兩人來說是一個巨大的考驗。分心數十處維持着螺旋漩渦,對於兩人的心力精神消耗十分的巨大,不一會,兩人的頭上都流出豆大的汗珠。段玉成在一旁看的着急,卻也知道此時他們正行功道關鍵時刻,不能打擾。
寇仲和徐子陵都知道此時關係到魯妙子的生命,雖然難過的要命,卻也咬牙堅持。在不知道堅持了多久後,心神的突然進入一個奇異的境界,只覺得如精神突然突破了某個界限,如游魚入水,鳥翔天空一般,一股無比自在隨意的感覺涌上心頭。靈覺擴展,一個無比動人的世界,立即降臨腦海中。窗外石池內游魚擺尾,風吹葉動,以至乎方圓十多丈內每一下呼吸聲、咳嗽聲,一絲不漏的收入他們耳鼓內。而體內的螺旋勁生生不息,使他們像擁有無盡的力量一般。
見兩人臨陣頓悟,孫思邈收回將要按到兩人背上的雙手,對兩人的天資露出讚歎的神色。
正將大部分精力放在分化靈情氣旋的獨孤鳳,感覺到寇仲和徐子陵的氣機變化,也擡起頭,對兩人露出了讚賞的微笑。
最終,花費了一個時辰左右的時間,終於將魯妙子身體內的天魔邪氣驅除乾淨,寇仲和徐子陵一鬆開手,就脫離了那幾乎與天地合一的境界,突然覺得渾身虛脫,赫然發現渾身的真氣竟然消耗一空,整個過程中全靠天地精氣自然流傳補充真氣的消耗。
段玉成連忙上前扶住兩人,寇仲和徐子陵也沒力氣說話,靠着段玉成閉目凝神,全力的吸取天地精氣,好補充消耗完畢的真氣。
這次療傷,雖然一下子耗盡了寇仲徐子陵的長生真氣,但是對於獨孤鳳來說,卻不過損耗了不過十分之一的真元,略略休息一下就能復原。
魯妙子一朝脫困,擺脫了困擾他二十多年的就上,不禁喜形於色,忍不住縱聲長嘯。
獨孤鳳看了一眼自己正閉目回覆功力的兩個徒弟,不禁提醒道:“魯大師,我可以理解你高興的心情,但是現在夜深人靜,你還是不要吵到別人纔好!”
魯妙子聞言不禁略微尷尬,帶着歉意的向獨孤鳳道:“多謝獨孤小姐提醒。大恩不言謝,若是獨孤姑娘有什麼要求,我必定盡力而爲。”
獨孤鳳笑道:“不必謝我,我只是打下手的,魯老該謝的是孫老師纔是。”
魯妙子又向孫思邈鄭重行了一禮道:“還要多謝孫先生出手相助。”
孫思邈笑道:“魯兄不必客氣,治病救人乃是醫者本分。不值一提。”又看了看寇仲和徐子陵道:“小仲和小陵功力損耗過大,今晚怕是不能再爲商夫人治病了。”
魯妙子笑道:“孫先生客氣了。既然知道孫先生能治好天魔功之傷。我就放心了,有孫先生在,也不必急在一時。”又向獨孤鳳與雙龍道:“我急於將好消息告知青雅,幾位先好生休息。獨孤姑娘且放心,你所言之事,我必定完成。”
離開了獨孤鳳所居的環綠園,心情大好的魯妙子也不隱藏身形,徑直向商秀珣居住的飛鳥園走去,一路穿門過戶,或經天井,或走遊廊,最後來到一個轎廳內,廳前的侍女見了魯妙子,十分的驚訝,上前攔住道:“先生可是要見夫人。”
魯妙子點點頭道:“是的,我有要事要見青雅!”
那侍女臉色爲難,道:“可是場主吩咐,夫人需要靜養,不許任何人打擾。”
魯妙子聞言苦笑,卻是知道這話是說給他聽得,商秀珣因爲青雅因他受傷的緣故,一直對他沒有好臉色看,更不喜歡他和青雅見面。若是平時,他自然不會這麼正大光明上門,只是今天的事情很重要,不得不厚着臉皮上門。
他也不爲難那侍女,而是道:“既如此,你就稟報秀珣吧!”
那侍女也知道魯妙子在牧場的身份不一般,聞言連忙道:“那輕先生在此等候一下,我去稟告場主。”
不一會兒,商秀珣走了進來,她現在身着鵝黃色的衣裙,展露出於白天所見時不同的嫺靜端莊。她見了魯妙子,秀目中閃過一絲複雜難名的意味,旋又目光一冷,道:“你來幹什麼嗎?”
魯妙子知她對自己的感官難於改善,只得嘆了口氣,道:“秀珣……”
商秀珣頓時臉若寒霜,喝道:“不許這樣叫我,你沒資格。”
魯妙子不禁一頓,苦笑一下,改口道:“好吧,場主,我想見青雅一下。”
商秀珣冷冷的道:“我不會讓你見她的,你沒資格。”
魯妙子又嘆了口氣,道:“我找到能醫治你娘身上的傷勢的人了。”
商秀珣聞言一愣,她知道魯妙子不是巧言令色之輩,雖然她極度痛恨這個人,卻也知道他對孃的關心不下於她。事關她孃的病情,魯妙子既然如此說,自然是有幾分把握。不禁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魯妙子點點頭道:“自然是真的,你看看我就是到了。”
商秀珣目光一冷,語帶厭惡的道:“誰耐煩看你……”話剛說了一半卻突然注意到魯妙子的氣息活潑,全然沒有了以前重傷時候的晦澀。忙一下子衝到魯妙子身前,盯着他道:“老頭,你好了?”
魯妙子點點頭,商秀珣也不理會他,冷喝一聲道:“你伸處手來。”
魯妙子苦笑一聲,深處右手。商秀珣閃電般的抓住他的手,仔細的把起脈來,越是查看越是驚訝,忍不住道:“老頭,你真的好了!”言畢,又不待魯妙子回答,就目光炯炯的盯着他道:“是誰把你治好的,快帶我去見他。”
魯妙子聞言就把孫思邈等人醫好他的事情講了一遍。商秀珣聽完,面露喜色,轉身就往外走,魯妙子攔都攔不住。
商秀珣雖然愛母心切,風風火火的帶來環綠園,但是還記得禮儀,讓侍女們先進去通傳。獨孤鳳早就料到商秀珣很可能會過來,因此並未休息。等到侍女一通傳,就請商秀珣進來。
商秀珣進來也不客套,而是向獨孤鳳直言懇求道:“還請鳳小姐救救我母親。”
獨孤鳳道:“商場主不必客氣,令堂的傷勢,我們一定會盡力救治。”
商秀珣聽她答應,不禁高興萬分,露出了一絲若月兒破開烏雲的笑意,一雙美眸流露出動人的風情,喜道:“太好了。謝謝你!”又道:“可否,現在就爲我娘看看呢?”
獨孤鳳笑道:“商場主不必着急,若要治療令堂的傷勢,需要我的兩個徒弟相助,他們今天爲了救治魯老已經耗盡了全身真氣,必須休息一下,才能繼續救人。”
商秀珣這才發現自己是關心則亂,有些着急了,忙收拾心情,歉然道:“是我太心急了。”
獨孤鳳倒是能理解她的心情,道:“場主的一片孝心,我能體會。”
商秀珣激動的心情漸漸平復,對帶來醫治她母親希望的獨孤鳳大大的生起好感,道:“你老是叫我場主場主的,太過客氣了,不如叫我商姐姐吧!”
獨孤鳳眨了眨眼睛,笑道:“商姐姐你就一定確定年齡比我大嗎?”
商秀珣笑答:“你自己都叫我姐姐了,可見自認比我小了。”
兩人目光相對,沉默片刻,不禁相視一笑。兩人都是天姿國色,這一齊微笑,頓時如大地回春,百花盛開一般,幸好在場的並無男子,不然怕是要爲兩人的風情沉醉。
獨孤鳳上前握住商秀珣的玉手道:“我今年17歲,商姐姐你呢?”商秀珣的纖纖玉手觸手溫軟,不似一般女孩般清涼,握起來十分的舒服,不負柔胰之名。
聽了獨孤鳳的年齡,商秀珣露出驚訝之色,道:“獨孤妹妹的年齡這般小?”卻是最近頻頻聽說獨孤鳳的名頭,還以爲她至少有十九二十了呢。又笑道:“我馬上二十歲了,叫你一聲妹妹果然沒叫錯。”
獨孤鳳將身體靠在商秀珣身上,嗅着她身上如蘭似麝的馥郁芬芳的處子體香,輕輕笑道:“原來商姐姐也不清楚是不是比我大,卻是騙我呢!”
商秀珣嫣然一笑道:“怎麼能說騙呢,事實證明我確實比你大哩,你喊我一聲姐姐確實沒喊錯!”
獨孤鳳對年齡沒什麼概念,也不糾纏,轉而和商秀珣談起其他的話題。商秀珣心繫母親的病情,因此詳細的詢問他們治療魯妙子的細節,獨孤鳳很有耐心的一一解答。
兩人一直說到,斜月西斜,商秀珣看往窗外,才驀然發現已經到了深夜了,略帶歉意的向獨孤鳳道:“沒想到時間過得這麼快!打擾了獨孤妹妹休息,真是過意不去。時間不早了,我就告辭了。”
商秀珣美貌絕倫,談吐高雅,獨孤鳳和她談的十分愉快,倒有點捨不得她離開,聞言便笑道:“我和商姐姐一見如故,今天談的不盡興,何不同塌而眠,抵足夜談呢!”聞聽獨孤鳳此言,在一旁的晴雪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卻是一眼看穿了她的不良用心。
商秀珣倒是不清楚獨孤鳳的偏好,她對獨孤鳳的印象頗佳。她自小就無兄弟姐妹,牧場中人人視她爲未來的場主,所以從來沒有同齡人和她這樣平等的相處聊天過。獨孤鳳尚是她接觸的第一個閨蜜性質的朋友,因此也有些捨不得離開。不過想起自己母親,猶豫了一下,還是婉言拒絕了獨孤鳳的提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