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兄,伍兄!……”呂公旦直接了當的高聲喊道,直呼伍天賜大呼小叫地喊道:“伍兄,你快些出來,小弟有事相詢!”
魏徵尷尬地被呂公旦拽着衣角,硬是被他拉着進府,實在是有些失禮,哭笑不得道:“賢弟,能不能放下我,再拖拽着我的身板都要被你拽斷了!”
呂公旦轉身望去,不屑地笑道:“魏兄,小弟乃是一介草民,又無縛雞之力,焉能讓賢兄腰斷呢!”
魏徵苦笑一聲:“賢弟,我都隨你進府了,還能逃跑不成。既然與天賜對質,也不需要如此的拉拉扯扯,再說這是在少主的府中,我們這樣鬧成何體統!”
呂公旦想想也是,魏徵出了名的信守承諾,絕無可能臨陣脫逃,於是他鬆開了手。魏徵急忙整理一下衣服,他的朝服被呂公旦直接拉扯的不成樣子。他身爲朝廷命官,必須要注意自己的官威。只不過,魏徵身在逍遙王府,幾乎上下都認識他,衆人看見魏徵官帽都歪了,衣服一邊高一邊低,全部都抿着嘴強忍着笑意。
伍天賜在後院一直教導李昇的武藝,咋聽之下有人叫喊自己,也就讓李昇獨自練習,自己走到前堂內發現呂公旦以及魏徵的身影,又聞着酒氣熏天的呂公旦,他心知肚明,之前的呼喊聲是呂公旦。於是,伍天賜興奮不已地走到兩人面前,相視一笑,他笑道:“魏大哥,公旦,你們什麼時候前來的,爲何沒有人通知於我?”
魏徵微微一笑,目不轉睛地看着呂公旦,伍天賜詫異地望着呂公旦,不明所以,只聽呂公旦開門見山地問道:“伍哥,那次你與衆位兄弟來到我府上之後,爲何我府中少了十罈美酒,是不是兄弟們不問自取?今日你就與我說清楚!”
李逍遙與長孫秀敏兩人恰逢其時的出現在他們的身後,他也低聲問道:“伍哥,爲何公旦說你們不問自取美酒,此事到底是怎麼回事?今日魏大哥也在此,不妨有話直說!”
伍天賜看着哭笑不得的魏徵,他詫異地問道:“公旦,難道當日的情景你忘記了?”
呂公旦無奈地哀怨一聲:“要是記得還用找兄長對質,那不是多此一舉!再說了,那時候只記得自己渾渾噩噩的,酒醒過來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看你是喝酒喝多了,居然忘記當日之事!”伍天賜莞爾一笑道,“實際上,那天發生的情景衆兄弟都非常的驚訝。畢竟,公旦嗜酒如命,而且珍藏的都是價值萬金的好酒。可是,我們兄弟一起結伴前往公旦的府上,卻被他拉着一起喝得酩酊大醉。”
“那日衆兄弟凱旋而歸,少主又誕下麟兒,準備在一起聚聚,於是衆人都一致決定前往公旦的府上。雖然公旦的府上是家徒四壁,宅邸非常的簡單,沒有什麼富麗堂皇的建築,很簡單。不過,衆人踏入府中就聞到撲鼻而來的酒香,由於在軍中衆人都憋着酒意,不自覺的就找到公旦。”
“我記得公旦說過此酒是聖上御賜的宮中御酒,整整兩大罈子,那罈子與缸相比絲毫不遜色。衆人也就在府中一起品嚐,全部都稱讚此酒甚好,唯有公旦不服氣。他趁着酒意愣是拿出自己珍藏的一罈美酒,與衆人分享,的確,公旦珍藏的美酒還要美味。”
“衆位兄弟品嚐過後,全部都稱讚有加。然而,出乎衆人預料的是,公旦居然將自己珍藏的美酒取出贈予衆位兄弟。當日衆兄弟以爲開玩笑,也知道這些酒是公旦的命根子,根本就不捨得送人,於是都拒絕。無奈之下,兄弟們才收下,說是爲兄弟們接風洗塵之用的,也是祝賀大軍凱旋而歸的禮物,只不過衆人分了一下,還剩下一罈原本要還給公旦的,他卻讓我帶給少主飲用,說是多年未見,也算是兄弟的禮物!”
李逍遙聞之,打斷道:“伍哥,爲何王府中酒窖裡沒有公旦珍藏的美酒。”
魏徵與伍天賜兩人相視一笑,魏徵出聲道:“實際上,天賜確實將珍藏的酒水帶回來了。那日衛王也與兄弟們一起前去的,衛王也得到一罈美酒,只不過衛王酒量極大,還未出府就已經喝完了。他不好意思再回去拿,就向我等討要,衆兄弟哪裡答應,全部都抱着酒罈子逃走了。”
“實在是衛王的武藝太高了,兄弟們打不過只能選擇逃離了,唯有我是書生,手無縛雞之力,衛王直接跳過我找上了天賜。畢竟,衛王府與逍遙王府相距不遠,又在同一條路上,無奈之下,天賜只能搬出少主的名諱,希望保住珍藏的美酒,卻被衛王一頓大罵,說少主您不近人情,不讓昇兒與他學武,好像還教訓了一頓,他不理睬天賜,直接搶奪天賜手中的美酒,那個方法實在是太讓人無語了!”
伍天賜與魏徵兩人回憶起當日的情形,都不禁啞然失笑。李逍遙回想起自己確實教訓過李玄霸,是因爲他私下裡教授李昇武藝,剛好被李逍遙抓住,直接讓李玄霸抱頭逃竄,直接不允許李玄霸進逍遙王府,他莞爾一笑道:“沒想到四哥還記得此事!呵呵!……”
不過,李逍遙更加好奇地是李玄霸用什麼方式,讓魏徵與伍天賜兩人都哭笑不得,直接的問道:“魏大哥,不知四哥用的是什麼方式。”
魏徵哭笑不得地說道:“我原本以爲衛王會與天賜打上一架,就連天賜都做好了準備。沒想到,衛王眼疾手快的直接將壇口打開,愣是用手在酒水裡搗鼓了一下,然後驕傲地看着天賜,最後天賜無奈之下,只能將兩壇酒送到衛王的手中,於是,兩罈美酒直接被魏王喝乾了。”
呂公旦聽聞伍天賜所言,才知道自己在醉意朦朧之下,愣是直接將珍藏的美酒贈予魏徵、伍天賜等人。實際上,呂公旦是準備贈予美酒爲兄弟們凱旋歸來慶賀,但不是用珍藏的美酒,而是自己的釀造的。在醉意闌珊之下,愣是將珍藏的美酒送了出去,而且還不能有任何的怨言,當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難言,憋屈不已,低頭細語道:“當真是自找苦吃,真是活該!”
接着,呂公旦朝着魏徵微微躬身,尷尬地說道:“魏大哥,實在是小弟魯莽,切莫怪罪!”
魏徵付之一笑道:“實際上,除了衛王喝下的三壇之外,另外七罈都放置在兄弟們的家中。”呂公旦聞之,眼睛瞬間變得晶亮起來,摩拳擦掌地看着魏徵,那意思很明顯就是詢問魏徵能不能將美酒還給他,魏徵彷彿像是沒有看見一樣,置之不理,一口回絕道:“免談,送出去的東西,豈能有收回的道理!”
呂公旦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樣,萎靡不振的。李逍遙適時地插嘴,道:“公旦,不必如此傷心。待會,本王就讓你嚐嚐新的美酒,相信你一定會大吃一驚的。”
呂公旦聞之,無精打采地說道:“少主,您可不要誑我!”
“算算時日,應該差不多可以開封了!”李逍遙喃喃自語道。
伍天賜聞之興致勃勃地摩拳擦掌,驚喜道:“少主,那種酒可以了?”
呂公旦、魏徵兩人面面相覷,詫異不已。魏徵出聲詢問道:“天賜,難道少主真的有釀造酒?一直窖藏着?那到底是什麼樣的酒!”
伍天賜興奮不已地回道:“魏大哥,你不知道少主釀造的一種酒,那滋味實在是讓人受不了。當時,少主在府中釀造了一次,只給我一盞,那種滋味無法忘懷。雖然公旦珍藏的美酒價值萬金,都是名貴之酒。然而,少主自行釀造的美酒卻是真正讓我體會到什麼纔是真正的豪氣。”
魏徵、呂公旦聞之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伍天賜根本就說不清楚那種酒的滋味到底是什麼樣的,他們兩人心裡更是萬分驚訝。呂公旦才知道李逍遙沒有誑他,他確實是釀造了新的美酒,甚至是呂公旦都沒有喝過的。頓時,他們兩人都好奇地看着李逍遙。
李逍遙微微一笑道:“敏兒,你去酒窖將我密封的兩壇沒有貼上標籤的酒取出來!”
長孫秀敏愣了半晌,隨即笑了笑,然後就聽從李逍遙所言朝着酒窖。不一會,長孫秀敏就端上了兩壇不是很大的美酒。李逍遙含情脈脈地爲長孫秀敏擦拭着汗水,然後將其中一罈瓶口打開,衆人無不陶醉其中,迎面而來的酒香,瞬間勾出衆人肚子裡的酒蟲,他們都飢腸轆轆地渴求着,尤其是伍天賜聞到酒香,立即拍手稱讚道:“這酒香真是人間美味!”
呂公旦也是讚不絕口,他從未聞到過白酒中有如此濃郁地酒香,而且又不刺鼻子,甚至聞一聞就彷彿能夠感受到此酒中的後勁;魏徵更是瞪大着眼睛,拼命地吸着空氣中溢出來的酒香,情不自禁地喃喃道:“此酒當真是人間絕品,實在是好酒!”
長孫秀敏聞之酒香,也詫異不已,她低聲問道:“逍遙,爲何當日的酒香實在是讓人難以承受的了,怎麼到了今日酒香就如此濃烈,沒有了那股刺鼻的濃烈感?妾身都覺得此酒當真是人間絕品,人間少有,這到底是什麼酒?”
李逍遙悵然若失道:“此酒名曰:‘鄉愁’!”
“鄉愁?”長孫秀敏詫異地看着滿臉惆悵的李逍遙,喃喃自語道。
魏徵、呂公旦、伍天賜三人也是面面相覷,不明所以,就連飽讀詩書的魏徵此時都不發一言,沉默不已。
李逍遙嘆息一聲:“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憑君莫話封侯事,一將功成萬骨枯。天下大亂之時,我等揭竿而起,羣起而攻之,然而天下大定之日,又有多少生死兄弟能夠回到自己的家鄉,看望自己的親人,他們爲天下安定、黎民百姓的福祉,拋頭顱灑熱血,此酒乃是爲了祭奠戰死沙場的兄弟,也是爲了祝願出征的兄弟們能夠平安歸來,回到他們熟悉的這片土地上。”
魏徵等人皆是沉默不語,黯然神傷,他們情不自禁地回想起戰死沙場的裴元慶、單雄信、羅士信等人以及出生入死的士兵們。呂公旦微微一愣,方知李逍遙所釀造的酒居然有如此意境,心中佩服不已。縱然他一輩子的精力都放在釀酒上,卻從未想過將自己的情懷投放進去,每一罈美酒都是他滿懷熱情地釀造成功,每一次都享受到成功地喜悅,根本就不懂得何爲傷感。
長孫秀敏默默地離開,從房間中拿出喝酒的酒器,在古代里人們盛酒、飲酒的酒器不是同一種器具。盛酒器具主要有:尊、壺、區、卮、皿、鑑、斛、觥、甕、瓿、彝等,每一種酒器又有許多式樣,有普通型,有取動物造型的;飲酒器的種類主要有:觚、觶、角、爵、杯、舟,而且根據身份地位不同,所使用的器具又有不同的規定。
在不同的歷史時期,由於社會經濟的不斷髮展,酒器的製作技術,材料,酒器的外型自然而然會產生相應的變化,因此出現了產種類繁多、今人目不暇接的酒器。從開始的天然材料的酒器一直延續到隋唐時期的酒器材料就有八九種,其中又以三彩酒器、瓷酒器和金銀酒器爲尊,瓷器酒器以青瓷和白瓷頗負盛名,象徵着地位尊貴者飲用的酒器都是以金銀酒器爲主,一般平常百姓家不允許使用。
長孫秀敏拿上來的是一尊高三十二釐米,盤口外侈,細長頸,肩及上腹部圓鼓而豐滿,下腹部漸內收,平底內凹。自口沿至肩部有對稱的彎曲雙龍,龍首銜壺沿,龍尾搭在壺肩;白色胎骨,堅硬緻密,僅口、頸及肩部施褐釉,肩部以下無釉的褐釉雙龍耳壺,這是一種常見的流行盛酒器具。
她又從旁邊取出一隻銀製的長二十九釐米的鸕鶿杓,腹呈八瓣狀,每瓣上皆刻有纏枝花紋;長柄微曲,柄首似鳥頭形,柄身鏨小纏枝花紋。長孫秀敏將酒罈中的美酒小心翼翼地從壇中一勺一勺的放進褐釉雙龍耳壺中,然後蓋上壺口,輕輕地搖了一下,然後再打開壺口,撲面而來的酒香更是濃郁異常,衆人皆是眼饞的想品嚐一下。
李逍遙微微一笑,他輕輕地將喝酒的器具拿上來,擺放在魏徵等人的面前,每個人面前都有一隻掐絲團花金盃,金盃高約六釐米,口徑約爲七釐米,圓形侈口,上寬下窄,圈足,金盃後方有環形的把。微微帶着翹尾,若是飲酒是需要將食指插入圓形把內,拇指壓住把尾方可;金盃內壁爲素面,外壁飾大型六角掐絲團花五朵;團花之間空白處飾對稱如意雲頭紋。
他一共拿出來十幾個金盃,畢竟李逍遙是逍遙王府的主人,而且又沒有架子,也就讓李仁等人一同上桌,共同飲用此酒。最後,李逍遙又拿出了一對金花鴛鴦銀羽觴。它擁有着橢圓形口,雙耳如翼,淺腹,乃是錘打成型。
器內外全部都雕飾着魚子地紋,器底刻寶相花;內壁雕刻着枝蔓流暢、花繁葉茂的忍冬花四株,耳面上各刻小團花一朵;器表腹側鏨蓮花座,其上立鴛鴦,配忍冬卷草紋;器腹兩端各飾振翅鴛鴦一對,亦有蓮座,所有花紋皆是鎏金制,寓意着夫妻恩愛,是李逍遙與長孫秀敏成親之日李淵賞賜之物。
長孫秀敏見李逍遙拿出了此酒器,就知道自己也逃不了,她沒有絲毫的幽怨,反而心意盎然地端坐在李逍遙的身邊,坐在次席上。衆人段做好後,李昇也沒有繼續練武,而是被李逍遙命他爲諸位叔叔伯伯斟酒,於是他有模有樣的爲魏徵等人全部斟上慢慢地一杯酒,衆人受寵若驚地感激李昇,卻被李逍遙阻止,就連長孫秀敏也覺得衆人沒有必要拘束,李昇爲他們斟酒實屬應該。
在逍遙王府中李昇,雖是李逍遙的獨子,也有爵位在身,而且還是衆人的小公子,可是李逍遙偏偏沒有給李昇任何特權,沒有讓他恃寵而驕。並且,教導李昇無論是府中的家丁或是自己的麾下大將,都需要對他們尊敬有加,不允許有任何的怠慢,因此,李昇牢牢記住李逍遙的教導,從不擺架子,唯有學武時,纔會死纏爛打,動用‘權威’。
於是,衆人聞着金盃中的美酒,全部都目不轉睛地看着它,一動也不動,就連呂公旦都覺得不捨得喝,聞着酒香就知道此酒絕對不是一般工藝所能釀造好的,而且沉浸在酒道中數十年的呂公旦一眼就能看出此酒乃是上上之選,超越了自己送來的酒水,不禁感嘆一聲:“此物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衆人非常的渴望想要品嚐此酒的滋味,就連嘗過一次的伍天賜都忍不住了,紛紛將目光看向了李逍遙,畢竟李逍遙是逍遙王,是他們的少主。然而,李昇也是一眼好奇地看着衆人,不明白爲何他們目光都看向了自己的父親,又看看面前的酒水聞着酒香,烏溜溜的眼睛轉了一圈。頓時,李昇在心裡暗暗地嘀咕道:“待會我也來嚐嚐看,到底是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