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昌和尉遲寶林見單卓坤如此鄭重,對視一眼,雙雙來到他的近前,一同好奇的看着紙上的字跡。
只見上面的是一首用毛筆寫的詩歌,字跡蒼勁有力,一看便知寫字的人定是功力頗爲精深。
小扇徐徐迎寒露
卓爾不羣爲俊才
乾坤所指綸巾弄
拆解錦囊顯神威
單卓坤看完這首詩後情不自禁的皺起了眉頭,正欲低頭思索這其中所隱藏的含義,便聽尉遲寶林在身旁不屑的說道:
“我去,這袁大人什麼意思啊?本將軍還真以爲他能留下些什麼重要線索、錦囊妙計什麼的?搞了半天就是這文縐縐的四句話,糊弄鬼啊!”
李元昌笑着向尉遲寶林擺了擺手道:“非也,非也。尉遲將軍,您還是少安毋躁吧。要本王說啊,這其中可是大有學問的。”
“哦?”其他三人聽到這話,一同訝異的看向了李元昌。
李元昌用手點指着紙上的字跡,逐字逐句的耐心解釋道:
“這是一首藏體詩,每一句都藏着單大人的名字。你們看,小扇徐徐迎寒露,這是一個單字。卓爾不羣爲俊才,則是一個卓字。至於這第三句嘛......”
尉遲寶林聽他這樣說,頓時了悟了過來, 迅速接過話頭道:“我知道了,這第三句話的乾坤那就是坤字,至於這第四句話則應了這個拆字上。我去,要是這樣說的話,這袁天罡袁大人還當真是一個未卜先知的活神仙啊。”
單卓坤見尉遲寶林說得如此眉飛色舞,忍不住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後脖頸,笑着調侃道:
“行啊,尉遲將軍,你都學會搶答了。看來這智商沒問題,怎麼着也得是250啊?”
尉遲寶林並不知道這‘250’的意思,還以爲單卓坤是在誇獎自己。頓時仰起頭來,得意的說道:
“那當然,本將軍從小就聰明,三歲會騎馬,五歲能射箭,這智商當然沒問題。”
單卓坤見尉遲寶林竟然將自己剛剛的戲謔之語當作好話,當下做出了忍俊不禁的表情。挑起右手的拇指,故意讚許道:
“尉遲將軍,當真是聰明無敵,智勇雙全!高,實在是太高了!”
說罷,四人相視而笑。
“單大人,既然袁大人早就曉得了您要來,那這屋子裡的主人也應該是非你莫屬了。”宋伊州恭順道,“您現在要不要清點一下東西?”
單卓坤擺了擺手:“不用,等到回頭再說吧。宋助理,本大人和漢王、尉遲將軍還有些重要的話要說,你在這裡怕是不方便,看能不能迴避一下?”
宋伊州聽他這樣說,連忙躬身道:“既是如此,那下官就不打擾漢王與兩位大人談話,先下去準備些茶點。大人若有事吩咐,可隨時命人來喚我。”
“嗯。”單卓坤點了點頭。
在他的注視下,宋伊州舉步退了出去。隨後,門被輕輕的關上。
單卓坤又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待確定宋伊州確實已經走遠,這才緩緩轉過身來,對李元昌和尉遲寶林說道:
“漢王、尉遲將軍,我覺得自己之所以有此番機緣,事情應該並非如此簡單。假如哥猜的沒錯的話,這袁大人應該就是整件事情的幕後推手。”
“哦?”尉遲寶林和李元昌相視一眼,臉上同時浮現出了極爲震驚的神情。
“可是你與他既然之前素未謀面,他又爲何苦心積慮設下此局呢?”沉吟片刻,李元昌納悶的說道。
單卓坤的脣邊泛起了一絲苦笑,擡起右手輕輕的拍了一下額頭,鬱悶的說道:“這也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哥和他原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關係,他又爲啥非得強拉硬拽的讓我上這兒來呢?不過,既來之則安之,既然我都已經被他套路了,那就安心在這兒呆着吧。”
說罷,他聳了聳肩,向李元昌做出了個極其無奈的表情。
尉遲寶林原本就是性情中人,平生最看不慣的就是別人愁眉苦臉的樣子。此時眼見得面前的這兩人都變成了這般模樣,頓覺極爲頭痛。用手搔了搔頭皮,哈哈笑道: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讀書人怎麼還沒有我這個大老粗想得開啊?常言道,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上仙,你到此處來有何不好?若是不到此處,又怎會遇到我等,如何擁有這幫生死之交?要我說啊,你來就對了。”
單卓坤聽尉遲寶林這般言說,眉頭瞬間舒展開來,笑着說道:
“尉遲將軍說得沒錯,哥要是我上這兒來又怎麼會遇上你們?從這個角度上來看,這次當真是來對了。好了,咱們別再愁眉苦臉了,還是止住雪災要緊。”
李元昌和尉遲寶林眼前頓時一亮,齊聲叫好。
“既是如此,那本上仙便用文王三十六卦來進行占卜,看看這雪災究竟是什麼原因?”
單卓坤邊說着邊來到架子前,小心翼翼的拿起了放在架上的三枚泛着油光的銅錢,精心的將盒子裡的紅線纏在了上面。隨後,又讓尉遲寶林點燃了兩根蠟燭,自己則盤繞雙膝,閉目打坐,虔心默唸起了術家心絕。
對於術士來說,文王卦是他們早在入門時便要向師父學習的初學課。同時,也是需要用畢生時間精心揣摩的重要學問。這種占卜的方法雖說較之其他相對簡單,但倘若真正使用起來卻能夠幻化出千萬般的狀態,令人無從辨別。
正所謂內行看門道,外行看熱鬧,作爲術士,單卓坤自然深知其中的妙用。
在用心搖了一會兒銅錢後,單卓坤突然睜開了雙眼。隨着他將手向空中一揚,三枚銅錢頓時由上而下掉落到了地上,發出了悅耳的滾動聲。
單卓坤起身來到銅錢前,只見其呈現出了兩陽一陰的狀態。見此情景,他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了愕然的神情。又用手掐算片刻,起身自言自語的說道:
“原來真是這樣。”
尉遲寶林和李元昌見此情景,不約而同的露出了驚異的神情。雙雙來到單卓坤的身旁。
“莫非說上仙已有所發現?”李元昌急切的問道。
單卓坤點了點頭,側頭看向了尉遲寶林:“尉遲將軍,你可還記得傲風?”
尉遲寶林聽到這話,臉騰得紅了起來,大聲嚷道:“我去,就是那個渾身長癩的龜孫是吧?告訴你,他可別碰到爺爺我的手裡,否則我非得抽他的龍筋,剝他的龍皮,將那龍肉涮火鍋吃。”
也難怪尉遲寶林會有這麼大的反應,從跟隨父親征戰沙場,那麼多年他從來都沒如此吃過憋,丟過臉。因此,這一人一龍之間的仇算是徹底結下了。
“對,我也正好想跟他聊聊,爲什麼上次這麼不聲不響得就逃走了。”單卓坤似笑非笑的說道,“原本還以爲這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誰知道這麼快就又要見面了。”
尉遲寶林先是一怔,隨後疑惑的問道:“上仙,你是說,這製造雪災的元兇是那條臭龍?”
“嗯。”單卓坤篤定的點着頭。
尉遲寶林見狀頓時來了精神,邊向上擼着衣袖邊憤慨的說道:“好傢伙,他還真是陰魂不散啊。上仙,你快告訴我,那條臭龍現在在哪兒?本將軍這就去找他。”
單卓坤笑着擺了擺手:“尉遲將軍,先不要忙碌,咱們先美美吃上一頓再說不遲。”
尉遲寶林正在興頭上,聽到單卓坤這般言說,頓時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他看了一眼李元昌,低下頭去不再說話。
“上仙,要不然本王也隨你們一同去吧。”李元昌提議道,“畢竟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
單卓坤搖了搖頭:“漢王放心,我和尉遲將軍曾與那傲風對過手,知道他的軟肋在哪裡?我們兩個人去足矣完成任務。”
“這......好吧......”李元昌見他說得如此胸有成竹,也只能如此答應。
在宋伊州的張羅下,一桌豐盛的酒席很快便已準備妥當,被安置在了水閣的石桌上。
“啓稟漢王與兩位大人,飯菜已備好,可隨時前往。”書房裡,宋伊州恭順的對正相對而坐閒聊的單卓坤等人說道。
說罷,他便要緩步退出門去。作爲下屬,是絕對不可以打擾上級官員用餐的。
“宋助理,你要去哪裡?”單卓坤笑着邀請道,“要是沒有其他事情的話,不如就跟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宋伊州的臉上浮現出了一絲錯愕,他根本不曾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會接受到自己頂頭上司的邀請,與他們一同吃飯。
“大人,這怕是不妥吧?”他婉拒道。
單卓坤起身來到宋伊州的面前,伸手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着說道:
“什麼妥不妥的?就你們喜歡唧唧歪歪的講那些破規矩。這裡又沒有外人,我讓你吃就吃,客氣什麼?”
他的話雖是這麼說,然而宋伊州心裡的顧慮卻仍沒有打消。
“漢王,這......”他看向李元昌,糾結的問道。
李元昌笑着看了一眼單卓坤,隨後又對宋伊州說道:“既然你們單大人這樣說,那你聽命便是。”
宋伊州聽漢王也如此言說,方纔定下神來,抱拳說道:“好,既是如此,那小人聽命便是。”
“好了,好了,快去吃飯吧。等吃完飯,我和你們尉遲將軍還要去玩屠龍的遊戲呢。”單卓坤直言催促道。
說罷,他迫不及待的向外面走去。其餘三人看着他的背影,會意一笑,亦跟隨前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