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的一聲悶響,燧石之珠落地,就跟炮彈炸了似的,濺起的黃沙沖天而起。就連遠處坐在牛車上的包村長都瞧見了,忍不住連連揮鞭,驅趕牛車快跑:好傢伙,沙子都濺起來這麼老高,這得摔多大個跟頭,好不容易來個扶貧幹部,可千萬別出啥事啊?
因爲一直受到寶珠的滋養,所以田源的速度遠超常人,緊隨着燧石之珠而至,自然弄了個灰頭土臉。
望着眼前十幾米深的大沙坑,小胖子也不由得暗暗心驚:這都快趕上原子彈爆炸了吧?
不過,坑底出現的幾樣物件,更是吸引他的眼球。看着寶珠散出點點藍光,田小胖哪敢怠慢,連滾帶爬奔過去,雙手捧起一個拳頭大小的東西,外形看上去,是一隻山羊的模樣。
好沉!東西看着不大,卻異常沉重,透過表面深沉的金色,無疑是黃金製成。
發了發了,金羊啊,少說也有五斤!小胖子臉蛋漲得通紅,鼻孔裡呼哧呼哧開始噴氣:想不到啊,俺田小胖也有今天!
伴着眼前一道藍光閃過,田源手上變得空空如也,那隻金羊,竟然憑空消失不見。
田小胖一愣神,連忙又抱起地上的一隻金馬駒,這個比金羊還沉呢,必須藏好,可不能叫寶珠再給吞嘍。撩起羽絨服,就準備往懷裡塞,熟悉的藍光再次閃過,金馬駒也撒開四蹄跑丟了。
啊啊啊——田小胖嘴裡發出不甘的吼聲,再次抄起地上的一頭金牛,然後又看到金牛同樣在藍光中消散。
這還叫不叫人活啦?田小胖倆眼噴火,又盯住地上的一件玉器,應該是古代祭祀天地用的東西,具體他不知道叫做什麼名稱,不過看樣子玉質潔白細膩,顯然價值連城。
“給我留一件好不好?”田小胖可憐兮兮地央求着,可是卻依然不能阻擋藍光片刻,眨眼間,玉器也消失不見。
我跟你拼啦——田小胖一個虎撲,撲向最後一個物件,那是一個大碗,看樣子肯定是金的,表面還刻着彎彎曲曲的文字,田源猜測,應該是一種古老的文字。
不料,半路殺出個小毛猴,伸出毛乎乎的小爪子一撈,搶在田小胖之前,將金碗抱過去。
“我的,快點給老爹!”田源也顧不得臉面,伸手討要。
小白還是個嘎猴子,將金碗高高舉過頭頂,擺出一副先到先得的架勢。末了還不放心,索性將金碗往猴頭上一口,用倆爪牢牢按住,大小正合適。
田源也氣樂了,看着藍光繞着小猴子打轉,就幸災樂禍地哼哼兩聲:“有這個貪吃鬼,咱們爺倆誰也別想得手。”
可惜,這一次,田小胖又失算了,藍光繞着小猴子轉了幾圈,然後又化作藍瑩瑩的一顆珠子,嗖一下消失在他的眉心。而小白,則卸下雙肩包,將金碗塞了進去。熟練地拉上拉鍊,還用小爪子拍了兩下:偶的了!
你們一個一個的都欺負人是吧——田小胖也只能仰天長嘆,感嘆天道不公。隨即又無比羨慕:小猴子捧上金飯碗,從此衣食無憂矣。
不過,得失之間,誰又能說得清呢,雖然黃金美玉失之交臂,可是心神浸入燧石之珠裡面,看着那一片一片點亮的圖標,小胖子又忍不住大笑三聲:有寶珠裡面豐富的資源,何愁沒有發展?
這娃子不會摔傻了吧,又哭又笑的?包隊長也奔過來,滿臉關切地望着小胖子。至於剛纔的種種奇異,他晚到一步,當然沒瞧見。
重新上路,包隊長用鞭杆子指着前面:“還有十多裡地就到家了。”
足足走了一下午啊,這會兒都紅日西陲,總算要到了。田源也不免有點興奮,蹬起山地車,風馳電掣而去。小猴子也不怠慢,在後邊大呼小叫,緊追不捨。
包村長這才放心:看樣子都沒摔壞,還這麼歡實呢。
終於,遠遠地望見小村,在山坡上稀拉拉的一片。一縷縷炊煙裊裊升起,籠罩着小山村格外的寧靜祥和,宛如世外桃源。
想到這裡就是今後戰鬥和生活的地方,田源也不免有些激動,放聲大吼:“黑瞎子屯,我來啦——”
噢噢噢——小白也跟着怪叫,似乎同樣在宣佈:偶也來啦——
沿着土路進了村子西頭兒,眼前是一棵大榆樹,看樣子足有幾人合抱。只不過枝杈乾枯,顯然已經枯死了。
樹下是一塊平地,十多個娃娃停止了玩耍,齊刷刷地向着田源和小白這邊望過來。後邊還有幾個上了年歲的村民,披着綠軍大衣或者老羊皮襖,也同樣看稀罕。
還有幾條兇巴巴的長毛大狗,眼神不善地盯着兩位不速之客。要不是周圍都是村裡那些老老小小的,估計這些大狗早就開吼了。
在農村,散養的土狗最是霸道,外人想進村,得先問它們答不答應。尤其是黑瞎子屯的這些土狗,遠比一般的中華田園犬大,嘴大毛長,叫起來甕聲甕氣,具有蒙古獒的血統。
“哇,耍猴的,肯定是耍猴的,咱們村裡來耍猴的啦——”其中一個鼻涕娃盯着小白,忽然腦洞大開,嘴裡怪叫一聲,然後呼啦一下,一羣小娃子就把田源和小猴子圍在當中。而且,村子裡也有不少大人小孩都聞訊而來。
耍猴的?我耍你個原始人啊——田小胖抓抓後腦勺,也童心忽起,伸手拍拍小白的猴頭:“那今天咱們爺倆就賣賣力氣,耍上一耍。”
小猴子更是個人來瘋,把自行車支住,從身上卸下雙肩包,扔給田源,然後騰地一下,在地上翻了跟頭,又高又飄,惹來一鬨聲的喝彩。
田源更是從揹包裡取出金碗,在地上踅摸了一根枯樹棍兒,噹噹噹敲起來:“當裡個當,浪裡個浪,閒言碎語不要講,今天咱們講一講齊天大聖美猴王,當裡個當——”
這下子,那些小娃子的巴掌都快拍紅了,就連大人們也都瞧得有滋有味。田源更來勁了,又找了跟枯樹棍兒扔給小白:“當裡個當,美猴王,本領強,手裡拿着一根兒金箍了棒。”
小白也將手裡的木棍耍得虎虎生風,引得小娃子們嗷嗷怪叫。
噹噹噹,田源也把金碗越敲越快,口中唸唸有詞:“當裡個當,金箍棒,閃金光,降妖除魔逞豪強,打得妖魔鬼怪哭爹喊娘——哎呦媽呀,小猴子你打我幹嘛?”
估計是怕他把金碗給敲漏嘍,小猴子用木棍兒在田小胖踝子骨上敲了兩下,沒使多大勁,卻咔嚓一下斷成兩截,枯樹枝子,早都朽了。
太好看啦——觀衆們還以爲是事先彩排好的呢,小娃子們都扯嗓子嚷嚷:“再來一個,再來一個!”
小白搶回金碗,裡裡外外瞧了瞧,還好,連個坑兒都沒有,這才放心。正瞧着呢,就聽噹啷一聲,金碗裡多了個東西,正在碗裡打轉。捏起來一瞧,是個五角錢的鋼鏰。
有小娃子帶頭,其他人自然有樣學樣,開始翻兜,大多是五角一塊的鋼鏰,噼裡啪啦扔進小白的金碗裡。把小猴子都整蒙了,一個勁用小爪子抓着後腦勺。
這纔是捧着金飯碗要飯呢——田小胖也是哭笑不得,嘴裡吆喝着,要娃子們把錢都拿回去。
這時候,包村長的牛車也終於趕上來,老漢跳下車就開罵:“你們這幫兔崽子,趕緊滾蛋。這是縣裡派到咱們村的駐村幹部,不是耍猴的!”
農村的娃子都皮實,根本不在乎,都笑嘻嘻的繼續圍觀,膽子大的,還想摸摸小猴,套套近乎。不過在大人的警告下,還是有點畏手畏腳,擔心被酸臉猴子給撓嘍。
小白可不是什麼普通的野猴子,當然不會主動攻擊小朋友,反倒是端着金碗,挨個給那些小孩兒發錢。
村民也都聚攏過來,一邊瞧熱鬧一邊問東問西。黑瞎子屯實在太過閉塞,一年到頭也來不了幾個生人,就當瞧稀奇了。
平日裡,村頭這棵大榆樹下邊就是個據點,大夥都喜歡在這扎堆扯閒篇。趁着人多,包村長也把那些村民介紹給田源認識。除了老頭就是小孩和婦女,年輕人一個都瞧不見,屯子裡沒發展,都出去打工了,大多數也都在外面定居。
一時間,田源也記不住這麼多人和名字,只能一個勁憨笑點頭。最後就記得一個事:村民大多姓包,老輩兒的中間多取個“明”字,比如那位看上去年紀最大、留着山羊鬍的包二爺,名字就叫包明德。再下一輩大多取“有”字,比如村長叔的大名就叫包有財。
正聊着呢,就聽小娃子們一陣鬧騰:“哇,猴子上樹啦,好厲害——”
擡頭觀瞧,只見小白正在大榆樹的枝杈上盪鞦韆呢,身手那叫一個靈活,弄得樹上的枯枝紛紛掉落。其中不少枯枝上還繫着褪色的紅布條,隨着一起飄落。
“下來,快下來!”年歲最長的包二爺氣得鬍子直翹,手裡的柺棍兒使勁敲打着地面。其他村民也紛紛吆喝,嚷成一片。
嚇得小白呲溜一下鑽進田小胖懷裡,轉着一雙大眼睛,滿眼不解地望着村民:偶不就是爬樹了嗎,猴子爬樹,天經地義,有必要這麼大反應嘛,跟老鼠過街似的,人人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