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瑪利亞索老族長的事兒,您知道不?”田小胖先問了樑老爺子一句。
老人家搖搖頭,田小胖就開始白話:“年前俺去的時候,老族長眼瞅着都不行了,幸好俺這有兩粒藥丸兒,給老族長吃了一粒,過兩天就徹底好了——”
“什麼藥丸兒,還有沒有,拿來瞧瞧。”樑老爺子當然明白小胖子的用意,過年的時候,瑪利亞索就在家裡吃的年夜飯,瞧那狀態,一點毛病都沒有,難道,還真有這種靈丹妙藥?
田小胖把準備好的一個小瓷瓶拿出來,從裡面倒出來一粒黑黢黢的藥丸兒,大概又小手指甲那麼大,一點也不惹眼。
他嘴裡還說呢:“就兩粒,用了一粒,現在就剩下一粒了。俺本來是預備留着救急的,畢竟,咱們家這麼多老人呢——”
“少囉嗦,我們幾個一個比一個硬實呢。”樑老爺子把瓷瓶湊到鼻子下面,仔細嗅了嗅,好像有點白玉蜂蜜的甜香,別的他就分辨不出了,畢竟他也不是什麼專業的。
可是這件事實在太過重大,他還是有點不大放心:“小胖啊,這藥怎麼來的,你能保證安全不?”
“安全上肯定沒問題,有老族長的例子呢。要說起來歷,還是老道給俺的呢,說是就剩下這兩粒了。”田小胖也不好解釋這玩意的出處,只能推到飄然老道身上。大不了回村之後,找老道溝通一下,統一口徑,別整露餡嘍。
雖然老道平時瞧着不怎麼着調,但是樑老爺子卻好像知曉一些老道的底細,反倒信了:“小胖啊,那就給老許用了吧,這種救命的東西,給最需要的人用了就好,沒必要留着。”
田小胖也點點頭:“俺去廚房用溫水調開,老爺子,你得去許老那邊溝通好,別到時候人家信不過咱們。”
於是,兩人分頭行事,田小胖拿着瓷瓶,心裡也覺得好笑:這個可不是啥靈丹妙藥,是剛纔俺用黑玉斷續膏搓滴——
很快,田小胖就轉悠到了療養中心的廚房,別看廚房不大,但是卻僱傭了十幾名專職廚師,涵蓋了全國多個菜系。
進門之後,剛要打個招呼,結果卻發現,這些廚師,正在那逗猴兒呢:小白在一張桌子上翻着跟頭,旁邊還有一名中年廚師在那查數:
“98,99,100——哇好厲害,等一會給你做我最拿手的水果拔絲!”
跑這混吃喝來了!田小胖也有點好笑,這小猴子就跟小孩兒似的,知道在哪能混到好吃的。
不過嘴上還是吆喝一聲:“小白,別在這搗亂,人家都忙着呢!”
這些廚師也都認識田小胖,樂呵呵地打着招呼:“沒事沒事,客人們需要的菜譜還沒傳過來呢。”
小猴子也湊上來,小爪子還比比劃劃的,表示它沒有搗亂,而是給這些大師傅搞點娛樂。而剛纔那名查數的廚師,還找了一定小號的廚師帽,給小白戴在頭上。結果直接出溜到底兒,摸瞎正好。
“可不能這麼慣着它,這傢伙皮着呢。”田小胖又說了兩句,然後找一位廚師要了個飯碗,順帶一把廚刀。
這時候,幾名服務員送來了中午的菜單,田小胖也湊上去掃了一眼,大多比較清淡。而且,所有的單子上,都列舉了婆婆丁蘸醬和拌薺菜這些,看來是想嚐嚐山野菜。
甸子上的野菜都比較普通,林子那邊則更加豐富一些,比如說,這月份馬上就要出產的刺老芽,絕對美味。
等廚師們都去忙活了,田小胖這才悄悄將視肉從玉龜中取出來,然後抄起刀子,嘴裡還輕聲唸叨:“對不住了,今天還得來一刀——”
視肉上面,忽然現出一雙大眼睛,還眨巴了兩下,瞧着有點可憐巴巴的。本來嘛,上一次被割掉的那一片,還沒長出來呢。
“忍着點吧,回頭多給你弄點好吃的。”田小胖嘴裡安慰着,事實上,視肉是不需要進食的,人家也沒長那個嘴。平時,就靠吸收空氣中的熊能量。而且,吸收的過程還比較緩慢,田小胖跟它溝通過,要是像吹氣球那種,直接給它灌輸能量,就直接爆了。
一刀下去,切下來薄薄的一片,田小胖剛要捏起來放進碗裡,可是,他沒有小猴子手快啊。
只見小爪一伸,抓起那片視肉,等田小胖望過去的時候,已經被小猴子塞進嘴裡,嚼了兩下,一抻脖子,直接嚥下去了,還朝田小胖眨巴兩下眼睛。
小白,俺要殺了你——田小胖簡直比割了自個一片肉還心疼啊,拿着刀子,在小猴子的脖子上來回使勁鋸。
老爹,你刀子都拿反了好不好。小猴子倒是挺淡定,嘴裡還打了個飽嗝,田小胖嗅到一股奇異的香氣。
田小胖索性放下刀子,把小猴子抓在手上,掉過身子,橫在腿上:“今天非得把你的猴屁股打紅了不可!”
嘴裡正發着狠,感覺後背被輕輕碰了一下,回頭一瞧,只見小霸王不知道什麼時候,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身後,低着頭,四角朝前,擺出一副攻擊的架勢。
算啦,今天不跟你個小猴子計較!田小胖直接把小白扔到小霸王身上,然後又抄起刀片:“不好意思啊,還得挨一刀,都怪你小白哥——”
明顯能夠感覺到,視肉顫抖了一下,要是放到人身上,估計就是嚇哆嗦了。
在田小胖的意識之中,收到一陣很奇妙的波動,顯然是來自於視肉的,這傢伙還是第一次跟主人溝通,大概意思就是告訴它這個不良的主人:一年之內,最多隻能割三片,不能再多了啊!
好的好的!田小胖也有點冒汗了,真有點捨不得下手:“救人一命,也是你的功德啊,忍着點——”
又一刀下去,切下來薄薄的一片,田小胖也長出一口氣。擔心小猴子再偷襲,他順勢就把肉片抓在手裡。
剛要往碗裡仍,就看到一隻舌頭捲過來,無比靈巧地捲住肉片。肉片比較滑,田小胖也沒能捏住,眼睜睜地瞧着肉片被小霸王給吃到嘴裡。
“小霸王,俺今天也要把你宰嘍!”田小胖這回更加憤怒了,拿着刀子就要往前比劃。
結果,小霸王晃晃頭上的鹿角,小胖子立刻就冷靜下來,只能在那使勁跺腳:“你說你平時不都是吃素的嗎,今天怎麼也來湊熱鬧——”
嗝——小霸王也心滿意足地打了個嗝,然後,田小胖就發現,哼哈二將身上散發出無形的白光,將它們籠罩起來,形成一大一小,兩個白色的光團。
這是?田小胖無比驚喜地望着小白和小霸王:難道着兩個又要進化啦!
無形的光團散發出強烈的波動,那是無比精純的熊能量,正滋養着哼哈二將。甚至,散逸出來的一少部分,令田小胖寶珠的能量槽,都漲了一截。
整個過程也就持續了幾秒鐘的時間,白光就被小白和小霸王張口吸進體內,田小胖驚喜地打量着這兩個小傢伙:好像沒啥變化啊?
變化還是有的,哼哈二將的體型,似乎大了一些,但是也僅僅大了一點點,要不是田小胖對它們太過了解,甚至都瞧不出來。
但是用意識探查了一下,田小胖立刻興奮地差點跳起來,他明顯能夠感覺到,哼哈二將體內蘊含着磅礴的力量,比以前,強大了何止十倍!
如果說,它們之前還是稚氣未脫的少年,那麼現在,就已經是充滿朝氣和力量的青年!
好哇,實在太好啦,田小胖忍不住激動得抱住小霸王的脖子,順勢也把小猴子摟住。他正發愁呢,怎麼叫哼哈二將進化,想不到啊,得來全不費工夫,兩片視肉就把問題解決了。
視肉——不對呀,視肉已經割了三刀,今年不能再割了,那還怎麼救人!
激動過後,田小胖很快就冷靜下來,他估摸着,樑老那邊肯定已經說通了,就等着他把藥送過去呢,可是偏偏在關鍵時刻掉了鏈子,這可怎麼交差啊?
滿心歡喜化作愁眉苦臉,田小胖低頭瞧瞧桌上的視肉:無論如何不能再割嘍,再割的話——咦?
田小胖使勁揉揉眼睛,發現視肉已經恢復如初,就連年前割的那一刀,都徹底長回來了。
發生了什麼?田小胖眨巴幾下眼睛,很快就想明白了:剛纔小白和小霸王在進化的時候,也散出了一些能量,他能吸收一部分,顯然,視肉也能吸收,而且還沒被撐到。
哈哈,這可是意外的驚喜啊!田小胖連忙跟視**通一下,然後又興沖沖地舉起屠刀,輕輕割了一片,這才把視肉收起來。
瞧瞧哼哈二將,雖然還是露出饞相,但是並沒有上來強搶,田小胖這才放心地將肉片放進碗裡。
碗裡裝着半碗清水,肉片入水之後,立刻就開始融化,很快就消失不見,還是那半碗清水,連顏色都沒變。
田小胖這才把用來掩飾的黑藥丸扔進去,也很快化開,變成了黑糊糊的,就跟半碗墨汁似的。
成了!田小胖小心翼翼地找了個保溫桶,把小碗放進桶裡,抱着走出廚房。小白和小霸王也都跟了出來。
一出門,小霸王就四蹄在地上一踏,然後,整個身子騰空而起,躥起來好幾丈高,直接落到樹尖上,然後,不慌不忙地邁着四方步,從這棵樹走到了那棵樹上。
途中,整個身體都懸浮在空中,踏空而行。
把田小胖就瞧傻了。
噢噢噢——地上的小猴子也躍躍欲試,田小胖伸手摸摸它的猴頭:“你也行啊,能不能叫來一個雲朵,架雲給老爹瞧瞧,用不用先翻個筋斗啥的?”
小白還真聽話,啪得一下,翻了個跟頭,然後,身子直接騰空而起。等田小胖再發現的時候,這傢伙已經騎到小霸王的背上。
“下來,趕緊下來!”田小胖四下裡踅摸踅摸,還好沒人,這要是被人發現,非得把這兩個當成妖精不可。
叫下來叮囑一番,告訴它們,在外人面前,不能隨便暴露,田小胖這才提着保溫桶,樂樂呵呵地往許老的住處溜達。
他當然有理由高興,哼哈二將的進化,代表着黑瞎子屯的領地,又可以向外擴張了。首要目標,就是上兩天提到的郭家窪子。
到時候,黑瞎子屯周圍的領地,就能徹底連成一片,大有可爲啊。
懷着美妙的心情,來到許老的小院兒。院子裡的小狗崽熱情地撲過來,田小胖連忙將保溫桶提到半空:“等一會兒再玩,別把藥碰灑嘍。”
在屋門口,許老的孫女已經等在那裡,這丫頭,年紀跟樑小妹相仿,就是眼圈有些泛紅,瞧着楚楚可憐的。臉型和氣質,有點老版紅樓裡的黛玉的風情。
不是說臉蛋長得多漂亮,主要是那種煙雨朦朧的氣質,很獨特,有一種我見猶憐的感覺。
田小胖揚揚手,卻不知道人家的名字,只好點點頭。那丫頭也朝着小胖子點點頭,嘴裡輕聲說着:“我叫許鈴鐺。”
“你叫俺小胖或者胖哥兒都成。”田小胖邁步走過去,準備進屋。然後就聽到一個幽幽的聲音:“雖然這個世界上不可能有救命的靈丹,不過,還是要謝謝你——”
嘿嘿,田小胖抓抓後腦勺,也沒解釋。進到屋裡,只見樑老爺子坐在炕沿上,許老則躺在炕上,兩個人正聊着什麼。
地上的椅子裡,還坐着一位保健醫,看到田小胖,那位醫生不經意地皺皺眉,顯然,也是把小胖子當成了混子,是爲了討好許老的一位投機者。
反正田小胖心底無私,也不管別人怎麼看,湊到桌上,放下保溫桶,小心翼翼地把飯碗拿出來。
“你這藥都是什麼成分?”那位保健醫顯然還不放心,擺出一副嚴肅的面孔。
沒等田小胖說話呢,炕上傳來許老沙啞的聲音:“鈴鐺,把藥端過來。你們啊,都小心過頭了,誰還能害我不成?”
“許老,吃藥萬萬不能兒戲。”保健醫站起身,嘴裡還想爭辯。
整得風聲鶴唳的,至於嗎?田小胖有點瞧不上這位,嘴裡忍不住冒出來一句:“反正都這樣了,死馬當活馬醫唄——”
說完才意識到好像有點不對,嘴裡呵呵着,好不尷尬。
“你!”保健醫怒視田小胖,估計心裡都把小胖子給罵死了:會不會說話。
就連走過來端藥的許鈴鐺,都幽怨地瞥了田小胖一眼,搞得小胖子更尷尬了。
這時候,炕上又傳來許老的聲音:“我戎馬一生,當一回死馬又何妨?”
說完,把孫女就到嘴邊的半碗黑乎乎的藥汁,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