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卓其實還是很怕死的,修爲越高越怕死,因爲他還有很多事情沒搞明白,萬一掛了,那真是太遺憾了。
一路走來,他從不覺得,自己可以依仗望月井,牛逼到到處浪、到處顯擺,望月井是個死物,怎麼操作,還得靠他自己。
穿越千年來,連依仗女人這種尷尬的事也沒少幹!
霸道?是什麼?和趙庭玄、長生升一樣?
野心?他其實真的沒什麼野心,頂多就是想走的更遠,看一看這個世界的真正模樣,看看那個似幻似仙的女人在搞什麼飛機,然後看看如來、三清到底是怎麼個意思。
所以,當他知道自己擁有序列這種奇怪的、不符合自身原則的東西時,危機感比當年被東華明域、妖族等勢力追殺,還要強烈。
被追殺,還可以想辦法逃。
但拿了不該拿的、沒什麼卵用的東西,那就真是和頂尖老怪物們不死不休了,多累啊。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君子不立於危牆啊。
這些日子他在琢磨序列到底是什麼,琢磨了很久很久,才終於明白,這是藏身元辰宮中,一種虛無縹緲的東西,只有在強大的外力刺激下,纔會有可能出現。
而且他還記起了這東西是何時出現的,當年大周,他被天地仙規排斥時,莫名就存在了。
所以,參與這次見鬼的龍族名額,他就有了打算,也就是利用至少數十道、不比自己弱多少的恆之道魂壓迫。
沒有人可以擁有幾十道道魂,所以,他必須一點點引着、狂妄着,去單挑一羣高手。
然後,當着所有高手的面,把序列送了,天下人都知道了,我沒了,那……總不能再找老子麻煩了吧?
他成功了,而且很完美!
然後,還不用解釋。
此時,看着那飛出擂臺大陣的二十六道頹敗的身影,全盤接受了“序列契機”,並且臉上露出了難以明說的錯愕與震驚。
他笑了笑,默唸一句“當然,如果將來有可能,老子還會搶回來的。”
一陣極致的虛弱感和蒼天不再佑我的感覺襲來,他直奔大陣外,衝四周抱了抱拳,瞬間沒了蹤影。
“砰砰砰……”
智太子、長生知北、君自在、白夜等等人這才落到大陣外的廢墟中,強行止住身體,個個臉色臘白,道元力混亂,失去了戰力!
二十六人合力一擊,卻被同境一個人一瞬間擊敗,這本是極致的羞辱和挫敗,然而他們此刻滿腦子都是迷茫,
他們自然看出那是什麼東西,所以,他們被辛卓擊敗了,還欠了辛卓人情,關鍵還不能說個不字。
這算幾個意思?
四周安靜無聲。
大部份人都在看着辛卓遠去的方向,一種複雜的情緒涌向心頭——
辛卓,恆境第一,冠絕天下,無雙之輩!
此人原本只是個東皇宮的贅婿!
強烈的反差,怕是隻存在於民間小說家的書中。
天空上,東皇宮宮主的聲音忽然朦朧的傳來:“辛卓,爲我東皇宮太虛嫡傳,位列羲和英、太靈召之上,太虛傳承,一應供給!”
“喏!”
下方上百位東皇宮老祖躬身行禮,儘管這辛卓只是恆境,但力壓天下恆境的霸道,足夠得到這個地位。
羲古者和太靈子師徒臉色拘謹,幽幽一嘆。
羲青夫和思源夫人臉色複雜到了極點,相對無言。
羲和英大小姐不知在想些什麼,倒是飛一旁玉臉上佈滿了紅暈:“太虛嫡傳,東皇宮只有三人,其他兩人在大自在天,姑爺太強了呢!”
羲和英大小姐沉默。
……
第二日黃昏。
天空下起了小雨。
名額之爭結束。
事實上,出現了辛卓這種凌駕一切之上的通天戰力之人,真境和古皇境的爭奪就實在乏善可陳了。萬家宗門的雄壯戰車、太古飛船,紛紛飛入雲端雨幕,消失不見。
一艘九龍戲劍戰車上,劍冢的大小姐君曦遙遙看向下方東皇宮,高馬尾隨風擺動,幽幽一嘆:“咱家的老祖們真是眼拙,當初在無盡黑暗時,我就覺得這傢伙很強,九成九的原始本我之力,豈能是庸才?如今五大道魂,創數萬年沒有的記錄,恆境第一,怕是很快會名揚天下,獨領風騷數百年乃至千年!”
旁邊幾位老嫗,有心反駁,又不知該如何反駁。
君曦又道:“當初老祖說,他是序列之一,不可接觸,可……爲什麼東皇宮敢收他?”
一位老嫗終於說道:“東皇宮是一羣莽夫,敢接着序列,不怕被一羣最強準帝惦記,他們甚至原本想搶辛卓的序列,沒人是傻子,都清楚着呢。”
君曦道:“可惜辛卓將序列給了君自在師兄那二十六人!”
那位老嫗長嘆:“這就是辛卓的高明之處了,他這樣做,就不怕別人惦記了,而且以他的天賦,將來至少也是個準帝,逍遙自在,活的足夠久!”
君曦雙手捧腮:“早知道我也招他做贅婿!我挺喜歡他的。”
“大小姐噤聲!”幾位老嫗嚇了一跳。
……
葉妙瑾也在看着下方東皇宮,細雨中一雙朦朧的美眸閃爍着誰也看不懂的情緒,喃喃着:“時間還有很多,我追的上你……”
……
“辛卓,我太一最強弟子,但願他將來記得太一的恩情!”
太一的戰船上,坐在船尾的純陽子,臉色複雜,直到東皇宮徹底被雲海覆蓋,才喃喃了一句。
……
“辛卓……”
枯靈海的飛船上,風雨吹打着船身上的桅杆和風鈴,十二位枯靈海弟子站的筆直,在他們身後的船艙中,智太子和長生知北正在喝酒。
他們是老朋友了,不止是在中域,前幾世便認識。
“此人的修行方式絕對有問題。”
智太子滿飲一杯,看向外面的雲海雨幕,雙眼微紅,像是一個輸的徹底的賭徒,“世上沒有這麼玩的,我懷疑他是某位準帝轉世!”
長生知北搖頭輕笑:“不是,若他是任何老傢伙,都不會有這般千年來的潦倒!”
智太子說道:“他現在可不算潦倒了,東皇宮三大太虛嫡傳之一,太虛嫡傳和嫡傳還是有差距的,他們是東皇宮的根基,就是那羲和英,也只是個試驗品,太靈召也只是嫡傳第一而已。
將來東皇宮一旦被仙人滅了,此人就是重建東皇宮的人選之一,他現在要什麼,東皇宮都會給他!”
長生知北大笑:“換了你是他的長輩,這種五大道魂,打遍四海八荒的妖孽,你怎麼對待?”
“不是腦子有問題,就一定會着力培養。”
智太子輕嘆:“我們現在反倒欠他的人情了,原本就有序列在身,再加上他這二十六之一的序列,高不高低不低,弄得稀裡糊塗!”
長生知北滿飲一杯,不再說話。
智太子忽然又問:“我們還有沒有希望趕上他?”
“有!”
長生知北突然變的無比自信起來:“龍族名額是一次,將來連綿不知多少年的仙凡大戰是第三次,仙凡大戰,活到最後纔是英雄。要知道,當年多少驚才絕豔的妖孽,都沒有走到最後。”
智太子釋然,端起酒杯:“請!”
“請!”
兩人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