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外飛瀑轟鳴，雨水如驟。
山洞內火堆忽明忽暗，思思思、李純元和老嫗不知何時醒了過來，雖然個個身受重傷、悽慘不堪，但強大的無涯修爲還可以頂着。
說話的是老嫗，慘白的老臉上掛着幾分神秘，一雙老眼格外犀利。
辛卓擦拭着嘴角，盤坐而起，淡漠的說道：“哦？願聞其詳。”
老嫗幽幽道：“老婆子毒藍婆，一介散修，百年前被準帝夜戀老祖收入麾下，也就是個博個前程，說不上對錯。說這事之前，敢問辛兄，抓住我們是準備幹什麼？是殺還是禁？”
當然是療傷時，無法積蓄道元，拿你們當寵物。
辛卓隨口道：“禁殺！”
那思思思姑娘和李純元額頭上汗水滑落，在血跡班駁的臉上留下一道醒目的劃痕。
“哈哈哈……”
毒藍婆大笑：“辛兄是個耿直的人，若是胡說八道，老婆子可是死也不會說的。”
頓了頓道：“老婆子早年還是個俊俏的女子，曾追隨一位無極練道修爲的前輩修行，那位前輩生性恬淡，不爭不搶，但結果還是招惹了一位強敵，敵人非常強悍，明明只是同境，卻一擊擊傷了前輩，導致前輩根基受損，丹海出現一道裂縫。
前輩的修爲和辛兄有幾分類似，即修仙，又修武，還修佛，古里古怪，這也造成了他想修復根基，難比登天。
前輩自知必死，向老婆子交代了後事，讓我帶着他回家鄉去，他的家鄉在北冥神域。
我揹着他經過虛無通道時，機緣巧合進入了一處神秘風暴中，那風暴中心是一處古仙路，就是在那個地方，前輩修補了根基，不僅完好如初，還得到了一些機緣，僅僅只用了幾十年而已。”
辛卓仔細觀望老太婆的臉色，不像說假，不由怦然心動，雖然自己利用望月井內的殘魂，有機會修補根基，但鬼知道最終結果怎麼樣？又會消耗多少年？如果有這麼個地方，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說道：“你這麼說，自然不是主動示好，你也想去？”
毒藍婆苦笑一聲：“辛兄追殺幾萬裡，非要殺長生歸幾人不可，甚至明知是圈套也要往裡鑽，雖然手段了得但面露灰色，顯然是之前傷了根基，我猜……大概是長生歸他們誤傷了你的根本！這種大仇是個人都不會放過。
可是退一步說，我們雖然做局殺你，但……這不是被反殺了嗎？你若大人有大量，放我們一馬，一起去那個地方，你修補根基，我們也修補根基，今後各自相安無事，怎麼樣？說到底咱們也是爲了各自心中大道，沒有什麼深仇大恨。”
思思思和李純元見狀，眼睛微亮，何止是辛卓傷了根基，他們被辛卓一通進攻，丹海都快成爛西瓜了，根基亂七八糟，若是能……
辛卓笑了笑：“可以，不過先去一個地方。”
“好！”
三人連連點頭。
……
“嘎吱……”
一輛殘破的馬車，在熊霸天的拖拽下，行走在滿目瘡痍的羣山峻嶺之間、堆滿爛車和殘骨的官道上，遇到過不去的地方，賴毛驢和小黃頂着馬車直接飛天。
目的地自然是鷹愁澗，賈玉、白夜那些人畢竟跟着辛卓殺了很久，在這個亂七八糟的亂戰局勢中非常難得，辛卓覺得，離開至少要告個別，尤其是公孫璃師姐。
還有三千里的路程就要到了。
車內，四人盤坐，默默看着窗外，沒人說話。
這一路上，見了太多崩碎的山川河流和城池、枯骨。
還有無數生死搏殺的兩大陣營武者。
遇到邪佞陣營，思思思露個頭，遇到正派一方，辛卓隨意打聲招呼，居然都能糊弄過去。
此時辛卓看了眼李純元，他對此人倒是有幾分好奇。
李純元臉色拘謹，似乎憋了一路了，見狀瞥了眼毒藍婆和思思思，二女立即閉了五感六識，這才正色道：“在下出身麒麟一族，母親是龍族，當年被父親丟入人間被蛇蟲鼠蟻吞噬，幸得家師撿回，家師元石大靈，元石一族準帝老祖！
當年真境時，被送入東華明域，追查鏡花水月無妄仙在搞什麼鬼。
無妄仙就是無妄老人和你……師傅華執的師傅，此人活了不知多少年，現在也不知跑到哪裡去了。
嗯……”
他整理了一下思緒，繼續說道：“我入了東華明域，道魂寄生在一個武者身體內，九色真氣、真武者的身份，早就有了，也早就是真境修爲，三道上高手其實大多是我的晚輩……
只是，直到鏡花水月破了，我才恢復記憶，不過鏡花水月的秘密，我不知曉是什麼，師傅不在，也沒有人理會我，也無法恢復修爲，乾脆入贅姜家，繼續追查，中途慫恿三道山各家捉拿了華執一門，那老傢伙是無妄仙的弟子，修爲最高，一定知道鏡花水月的秘密。
可惜，這羣人始終不張嘴，後來還被神秘人救走。
直到這次大戰開始，我纔回到了虛無界，被師傅賜予機緣，解開身體枷鎖，恢復真境，然後短短几百年，就入境無涯初境了。
這事兒沒有一個字隱瞞辛兄。”
辛卓笑道：“這很玄幻！”
李純元沒聽懂“玄幻”是什麼意思，也跟着笑了笑：“確實挺玄幻。”
辛卓又問：“鏡花水月的最終秘密到底是什麼呢？你現在應該知道了。”
這事兒令他十分費解，按道理，如果被人得了去，是誰得去了？醫皇老鬼？那麼這東西算哪門子機緣，完全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強大啊。
李純元壓低聲音：“有關北斗星辰宮和開天滅仙洪荒陣的開啓訣竅，說實話，自從陳枯靈大帝戰死，世上已經沒有人知曉這大陣的開啓方式，或者沒人可以開啓，北斗七大聖地也不行。”
辛卓道：“這種神奇的東西，就憑你們，怎麼敢入鏡花水月？”
無論是當年那羣入鏡花水月的人，還是華執、李純元，修爲都差的太遠了了吧？
李純元尷尬一笑：“因爲所有老祖都覺得不太可能找到答案，所以纔會派人去試試，就算我們不試，鏡花水月還是要出現的，不是嗎？”
辛卓道：“所以結果，到底有沒有人得到最終的秘密？”
李純元想了想，搖頭道：“不知道，真的說不清，就算有人得到了，他不說，其他人也迷糊，連準帝老祖們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此事豈非尷尬？”
辛卓不再說話。
李純元搓搓手，看着他道：“辛兄是我見過的最神奇的人，這人間無數個境界的修爲，對你來說不過走馬觀花，那麼多恐怖的各大勢力高手，同境沒有人是你的對手，你怕是不知道他們在普通武者眼中的可怕。
不過，就算如此，仍舊不夠，辛兄有沒有考慮過，找個準帝老祖做靠山？比如……”
話沒說完，渾身冰冷，連忙施禮：“玩笑玩笑！”
“主子，到了！沒人啊。”
馬車外傳來小黃的聲音。
四人一起看向外面，只見馬車停在一片浩大、凌亂的亂石堆上空。
這裡是鷹愁澗沒錯，但是兩邊的山崖已經被高手廝殺踏平，潭水也被淹沒，成了一片荒蕪的亂石堆平原。
辛卓走出馬車，環顧四周，方圓數百里內沒有半個人影，地形好像……不太對，自己離開時，沒有這麼平坦纔對。
後來，又有兩方高手到了這裡？
他閉上眼睛，靈念橫掃四方，很快又睜開眼，看向一個方向，揮舞衣袖，狂暴的道元力飛舞，捲起馬車和衆人，閃爍間到了千里之外。
前面是一片高聳入雲的險峻奇峰，峰巒後，傳來陣陣令人頭皮發麻的威壓與震動。
毒藍婆艱難的湊上前，說道：“前面有兩方陣營高手對決，看氣勢應該是神徵瓶頸！”
辛卓點頭，幾人一起湊着小心悄悄攀上了高峰，躲在一堆荊棘內，往前看去，饒是有了心理準備，也被波瀾壯闊的場面驚到了——